第22章 你和她很熟?
紅袖章拿著一沓的欠條,上頭的利息高的嚇人,直接摔在吳志雄的面前,給他扣上了高帽子,當天就送去下放。
一路上,他哭著喊著說自己是冤枉的,說這些欠條是偽造的,從來都沒有見過。
紅袖章覺得吵,一拳給人打老實了。
“吳志雄是你自己蠢,找的什麼老婆?周秀為了自保,早就把你出賣了!你頭上戴的高帽子,是綠帽子!”
“胡……說!周秀不會出賣我的,她的一切都是我給的!”吳志雄口吐鮮血,還在狡辯。
紅袖章都覺得好笑。
“她可不是一個人來的!她坦白交代後,還是坐著小汽車走的!不用我說,也該懂了吧。”
吳志雄眼中露出茫然,周秀什麼時候認識有小汽車的人了?
祝公館一向低調,為了求穩,基本不與紅色資本家往來,都是各掃門前雪。
自家的小汽車也用的很……
他頓住了!
表情呆愣數秒,隨即轉為目眥欲裂的憤怒。
“那個賤人,竟然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偷雞摸狗!老子要打死她,打死她……”
嘭!
吳志雄的腦門上被小紅袖章揍了一拳。
“吵什麼!老實點!再吵連牛棚都沒得住!”
“……”
另一邊,醫院。
吳天寶躺在病床上,兩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肥碩的臉上徹底失去了生機。
他不是男人了……
他成太監了……
沒……根……了!
喉嚨乾的要命,他咬著唇,沒分寸,破了一道大口子,嚐到了血腥味。
那血順著嘴角脖子往下淌。
吳天寶都要靈魂出竅了,聽到了媽媽的聲音。
周秀撲到他身上嚎:“天寶,天寶,千萬別想不開啊!媽媽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什麼叫只有我了?夢姐呢?”
雖然之前他和夢姐鬧彆扭,相互賭氣呢,但自己被陷害時,明明聽到了夢姐的聲音。
她去哪裡了?
“夢夢被祝雲媱騙了,騙去下鄉,人已經被車子拉走了!”
周秀嗚咽,抱著兒子的胳膊更緊了。
吳天寶愣了愣:“那爸呢?爸在哪裡?”
“你沒有爸爸了!他最不是東西!看你受了傷,就找其他女人生兒子去了!是他不要我們的,我們心安理得!”
周秀起身,抹了一把眼淚,招呼外頭的司機走進來。
“天寶,我們來接你走!改革班子不會放過我們的,我們態度好一點,先去你大伯老家住著。這些年,他從祝公館留了點好東西。”
司機依舊是以往謙和的表情,畢恭畢敬道:“三少爺。”
“喊什麼少爺,叫天寶就好了。以後他姓吳,但是隨你姓吳。和吳志雄沒關係。”
周秀最會討男人歡心。
吳天寶聽傻了。
“媽,你在說什麼啊!他不過是家裡的司機,我為什麼要隨他姓吳!他算老幾,他不過是祝公館的一條……”
啪!
周秀直接甩了吳天寶一個巴掌!
“那你就留在海城,自生自滅吧!我管不了你了!”
一個沒根的兒子,還是別人的種,她能說服人帶著一起走,已經很寬容了。
“媽?”吳天寶難以置信。
司機直接上手,背起吳天寶就往外走,還對著周秀憨憨笑:“和孩子置什麼氣?他還病著呢!”
周秀看他如此老實,心都要化了。
三人開著祝公館的車,想要出城。
半道上,衝出來一群的小紅袖章,追著他們要攔車要人!
“停車,停車!你們的車要充公!你們也要下放,一個都跑不了!”
“周秀,吳天寶!不準跑。”
上了小汽車的吳天寶原本還在撲騰呢,一看到車屁股後面的小紅袖章,就嚇得喊好聽的了。
“媽,媽!伯……爸!怎麼辦啊?他們要追上來了!”
吳天寶一喊爸,司機唇角勾笑,得意道:“怕什麼?你老子開四個輪子的時候,他們連毛都沒長齊呢!”
“坐穩了!”
司機握緊了方向盤,周秀和吳天寶也緊緊摳住了座椅。
一腳油門!
轟的一聲,車子飛出去了。
沒兩秒鐘,又是嘭的一下!
車子徑直撞向了一旁的大樹!
小汽車的引擎蓋都掀翻了,露出裡面冒煙的發動機。
車子裡的三個人,全都撞破了腦袋。
小紅袖章追上來,開啟車門就是罵!
“這輛車已經充公了,你們還敢開出去!破壞集體財產,罪加一等,等著住牛棚吧!”
新吳家三口,被押走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竊竊私語。
“沒這個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會不會開車啊,就敢摸方向盤!”
“窮兇極惡的資本家,活該下放!”
“啊呸!”
這群人散開,祝雲媱從航運社買票出來,也看到了冒煙的小汽車。
勾起唇角,聳聳肩。
只能怪司機光顧著女人,心思不在車子上。
汽油早就燒完了,也不知道加油。
這不就拋錨了嘛!
活該!
吳家四口終於都下放了!
祝雲媱的心也舒坦了不少。
她剛去買了輪船票,火車票太緊俏,十天半個月都沒有。
她還沒有坐過輪船呢!想要試試!
得知吳家人都下放後,祝雲媱又去了一趟改革班子。
這次,紅袖章主任的態度就緩和多了。
他親自迎出來。
祝雲媱將幾棟洋房和祝公館都捐出去了。
“我外公和媽媽,都會希望能幫到更多的人。洋房裡,我放了一些舊物資。隨軍路遠,我也帶不走,就留給其他人吧。”
“好好好!祝同志思想覺悟就是高!去了部隊,海城永遠都是你的孃家!有事就打電話給我! ”
“好!多謝主任了!”
“打算什麼時候出發?我去送送你。”
“明天晚上的船票。還請主任幫忙開個介紹信。”
“好好好!我立刻給你寫!”
……
東海,東方紅客輪。
午後三點,太陽已經西斜,甲板上的人越來越少。
封朔站在一側船舷,眺望遠處海面,身量筆直修長,手隨意地搭在欄杆上,指節隨著海浪翻湧的節奏,敲打著。
為了隱藏身份,他換了嶄新的白衣黑褲,籠罩在落日餘暉中,整個人都像是在發光。
路過的人只能看到背影,但夕陽足夠濃烈,穿過單薄的白襯衣,映照出他精瘦幹練的腰線薄肌。
偶爾有一兩個人,被這一幕吸引,怔怔多看了兩眼。
封朔總能敏感察覺到有人注視,回眸確認。
那稜角分明的臉龐,卻不如背影平易近人,眼眸深邃冷戾,面容堅毅,透露著生人勿近的距離感。
被他注視過的乘客,都知趣地回了船艙,跑得飛快。
唯一能朝他大跨步走來的,是隨行的參謀長陸琛。
陸琛一米七八的個子,長得白還曬不黑,換下軍裝,就像是個唱戲的名角兒,開口一聲:“封哥哥……”
封朔隨手就賞了個爆栗子:“活膩了?”
“嘿嘿!明天海城要停靠,咱們要去接嫂子不?嫂子遠行隨軍,帶的東西肯定不少,坐火車不方便吧?還是坐船利索……”
封朔聞言,眯眸:“你和她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