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夫人,擦擦眼淚吧
煎得焦黑的荷包蛋,水稀稀半天撈不起米粒的薄粥,還有齁得要死還放了不少鹽的雪裡蕻……
吳志雄眯著眼睛,嘴角抽動:“夢夢,你管這個叫道歉?”
“爸,我哪裡會做飯嘛!就這個都研究了好久……”吳夢撅著嘴,伸出手,“你看,油都濺到手上了。”
吳志雄一看,態度緩和不少。
“昨晚拿回了紫草油和京萬紅軟膏,趕緊塗上。小姑娘家家,留疤就不好看了。”
“爸,你不生氣了吧。”吳夢低眉順眼。
吳志雄嗯了一聲,嚐了一口粥,默默放下:“爸爸昨天下手重了,還疼嗎?”
聽到吳志雄關心的話,吳夢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嗯,我讓天寶拿藥過來。”吳志雄安慰道。
吳天寶一下樓就聽到姐姐在撒嬌,心裡無名火又竄起來了。
明明昨天還那麼委屈,今天又興高采烈……
還不是因為已經搞定婚事,不用擔心下鄉了!
到頭來,家裡只有他要被送去下鄉。
吳天寶的手都攥成拳頭了,遲遲沒有應聲。
他怎麼才發現夢姐還挺有小心機的。
“天寶,去把紫草油拿來!”
“夢姐自己有手!”
“吳天……”寶!
吳志雄輕咳兩聲,又想擺架子,外頭傳來了鬨鬧聲。
“吳天寶!哪個是吳天寶?!”
推門而入的,就是昨天來通知圖書館著火的男人。
他領了一大群的人,堵住了祝公館的門。
“吳天寶!你想接替祝雲媱的工作,得給收拾爛攤子!走吧,去學校好好和領導交代,你們家要怎麼賠錢!”
“賠什麼錢?為什麼要賠錢,房子是祝雲媱燒的,書也她弄壞的!你們去找她。”
吳天寶理智氣壯,兇了一句。
轉身回樓上,一把踹開祝雲媱的房間……
人沒有回來。
房間裡什麼都沒有。
“她居然真的沒有回來?!”
吳天寶嘟囔了一句,再回頭,就看到他們已經從一側樓梯追上來了,趕緊從另外一條路衝下去。
他都看到銀鐲子了!
這群人是來真的!
“你們等著,我去找祝雲媱!我讓她賠,她身上有錢,她捲了好多錢跑了!”
吳天寶跑得飛快,跌跌撞撞,差點一個跟頭,摔個大馬趴!
吳志雄和周秀一看,祝雲媱的房間是空的,再看看海城大學來勢洶洶,只能軟了脾氣:“姜館長呢?他看到的呀,我們一家人都去救火了。”
“姜館長受到牽連,被叫回京市彙報事故了。等他回來,你們拿不出賠償方案,等著清算抄家吧!”
吳志雄頓時臉色煞白!
“我,我們是紅色資本家!”吳夢怯生生地補了一句。
為首的男人斜眼看她:“你們算是哪門子的紅色資本家?姓祝嗎?祝家捐了布料廠,捐了錢,你們仗著遺產吃香喝辣,驕奢淫逸,哪裡紅了?明明是黑的!”
“我,我們……”周秀嚇得躲到吳志雄身後,揪著衣服,戰戰兢兢道,“我們捐過小洋樓,要當孤兒院的!”
“……住口!”
吳志雄扭頭扯了一下,阻止了周秀的話。
男人冷哼一聲:“我們不是改革班子的,不關心你們搜刮民脂民膏的髒事,抓緊把吳天寶找回來,學校要交代!”
吳志雄連連應聲,好不容易把人請走了。
他一扭頭,甩手打在周秀的臉上,和昨天打吳夢如出一轍!
“瘋了是不是?家裡已經沒有餘糧了,你還敢讓他們去小洋樓!被人看到東西,我們都得下放!”
周秀捂著腫脹的臉,好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
她愣在原地,看著吳志雄氣急敗壞地回了屋。
吳夢看她受了傷,慌忙跑去吳天寶的房間,找紫草油。
院子裡,只有她這個公館女主人默默流淚。
“夫人,給您手帕,擦擦眼淚吧。”
眼前出現一抹潔白,抬頭是公館的司機,給她遞手絹。
當初祝青音去世後,吳志雄為平穩過渡,把所有傭人都遣散了,只留了這個司機。
因為一家子人都不會開車,而且司機還真是吳志雄的遠親,是他炫耀贅婿生活的窮親戚。
周秀以前都沒有正眼看過他,竟不知道人心細如髮,會遞手帕。
“謝謝。”
周秀接過手帕,哽咽著轉身回屋。
……
祝家某個小洋房裡。
祝雲媱美滋滋地睡了一個好覺,醒來就收拾鋪蓋進空間洗漱做早餐。
煎個漂亮的流心荷包蛋,熬個小米雜糧粥,配上一盤蒜泥拍黃瓜,簡直就是美滋滋。
她把餐桌搬到了院子裡,聽著潺潺的靈泉流動,看著眼前碩果累累的小菜園,心中充滿了幹勁。
吃飽喝足!
今兒要去找許寒勝要東西了!
這個渣渣靠倒賣“祝雲媱”送的禮物,獲得第一桶金,用來討好和追求女主盧芳芳。
——在他的眼裡,盧芳芳就是生命中的一道光,是努力的方向,是幸福全部的定義。
這是原書中作者寫的一段話,祝雲媱之所以記得那麼清楚,是因為她對此渣男言論歎為觀止,大聲朗讀了出來,並且嗤之以鼻。
一定程度上,她覺得也可能是自己陰陽怪氣罵的太大聲了,才會穿書!
出了空間,她騎上腳踏車,就去找許寒勝。
許家落魄後,家裡的洋房被重新分配,一家老小隻穿了身上的衣服,一人拿了一個碗趕到了街上。
棚戶區裡魚龍混雜,許寒勝從來不讓外人進去。
除了冤大頭“祝雲媱”!
因為她送東西啊,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什麼都送。
保不齊許寒勝穿的褲頭,都是用她扯的棉布縫的呢!
一個小時後——
“祝同志,手錶只是個誤會。我不知道是你送給許同志的。我,我不用跟著來吧?”
盧芳芳第一次到這種棚戶區,心裡直發毛。
祝雲媱拍拍她的胳膊,笑道:“我不想把事情鬧大,就想私下低調解決,讓你一起做個見證。怕什麼,治保主任不是一起來了嗎?”
被點到名,治保主任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真是要命啊!
一上班,剛聽說祝大小姐昨晚燒了海城大學的圖書館,沒想到人馬上就上門要供銷社出面,幫忙要回借放在許寒勝那裡的物件。
說是,要賠償火災後的集體損失。
這個年代,有事找單位,領導都算是長輩!
要是他們不出面,誰曉得祝雲媱會找誰來鬧啊!
於是乎,治保主任推了個板車,來裝貨了。
篤篤篤!
門開的倒是快。
許寒勝真就穿著個棉布大褲衩,嘴裡塞著牙刷,睡眼惺忪道:“祝雲媱?祝雲媱?!你來做什麼!我沒有偷你的東西!”
“我知道啊,是我借給你的嘛!許同志,我犯了點錯誤,現在缺錢的緊。你今天要是不方便,不把東西都還給我。那下次……我只能讓派出所和改革班子的人來了。”
許寒勝嘴角一抽:“……”
他猶豫之際,就聽到一旁有個嬌滴滴的聲音:“許同志,你放心。治保主任請我來當個見證,祝同志不會多拿你一根針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