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阿辰與石頭
在億萬世界之中，有這麼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千世界，靈氣稀薄，法則隱晦，連修煉到先天境界都堪稱一方高手。
在這方世界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有一個依山傍水、與世無爭的小山村。
村口的老槐樹下，一個穿著粗布麻衣、面容普通的青年，正老神在在地坐在一塊青石上，目光似乎沒有焦距地望著遠處的田野。
“辰哥！辰哥！”
一個約莫十二三歲、虎頭虎腦的小少年，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紅光。
青年，被村裡人叫做“阿辰”的，緩緩收回那悠遠的目光，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看向跑到跟前的小少年：“石頭，跑這麼急做什麼？”
名叫石頭的小少年用力喘了幾口氣，然後迫不及待地擺開架式，得意道：“辰哥，你快來看看我新練成的招式！王教頭昨天剛教的‘猛虎拳’，我已經全學會啦！你看好了！”
說著，他便在阿辰面前有模有樣地打起拳來。
只見他步伐騰挪，拳風呼嘯，時而如猛虎下山，勢大力沉；時而如靈貓撲鼠，迅捷刁鑽。
一套拳法打完，雖然力量微弱，但招式銜接竟也頗為流暢，對於一個山村少年而言，已算難得。
石頭收拳而立，胸膛微微起伏，滿臉期待地看著阿辰：“怎麼樣？辰哥，我這拳法打得不錯吧？王教頭都說我很有天賦呢！”
阿辰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睛，笑了笑，點了點頭，又輕輕搖了搖頭：“架勢是有了，虎虎生風，看起來是不錯。”
石頭一聽前半句，笑容更燦爛了，但聽到那個但是，小臉頓時垮了下來。
“但是什麼呀辰哥？”
“但是，有點華而不實。”
阿辰語氣平和，指著他的幾個動作。
“你看這裡，發力太盡，沒有留餘力變化，若是敵人側身閃過，你便中門大開。還有這裡，追求好看，多轉了半圈，實戰中這半圈就夠人家打你三拳了。真的打起架來，你這套拳法，破綻太多，沒什麼大用。”
石頭一聽，不服氣了，小嘴撅得老高：“嘿！辰哥，你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又不是武者，你怎麼知道實戰什麼樣？王教頭可是鎮上最強的武館教頭，他教的還能有錯？我看你就是不懂！”
阿辰聞言，也不爭辯，只是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帶著一種石頭看不懂的意味，他重新將目光投向遠山，悠悠道：“是啊，我不是武者……或許，我真的不懂吧。”
石頭只當他是認輸了，又高興起來，自顧自地又開始比劃那套猛虎拳，琢磨著怎麼打得更好看，更威風。
石頭又興致勃勃地打了兩遍“猛虎拳”，自覺比剛才又進步了不少，更是虎虎生威。
他收勢後，還特意擺了個自認為很帥的姿勢，看向阿辰，彷彿在等待更多的“誇獎”。
阿辰看著他這副模樣，失笑地搖了搖頭，隨手從懷裡掏出一本顏色泛黃、邊緣有些磨損的薄薄冊子，漫不經心地丟了過去。
“行了，別顯擺你那破拳法了。真要練，練這個吧。”
石頭手忙腳亂地接住冊子，入手感覺紙張粗糙，封面連個字都沒有。
他好奇地翻開，裡面是一些簡單的人形圖案和密密麻麻的註解，雖然看不太懂，但那執行路線和呼吸法門，明顯和他學的粗淺拳法不是一個層次的東西。
“這……這是？”
石頭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聲音都帶著點顫抖。
“功法？！辰哥，你……你居然有功法？！這不是隻有城裡那些大家族、大門派才有的寶貝嗎？王教頭說他都沒見過完整的功法呢！”
阿辰懶洋洋地靠在青石上，打了個哈欠：“怎麼？不想要？那還給我。”
說著就作勢要伸手拿回來。
“唉唉唉！別啊！要！怎麼能不要呢！”
石頭趕緊把冊子死死抱在懷裡，像是護著什麼絕世珍寶，臉上笑開了花，湊近阿辰，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問：“辰哥，你這……你這應該不是假的吧？練了不會走火入魔什麼的吧？”
阿辰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不放心就還我。”
“放心！放心！一百個放心！”
石頭把冊子捂得更緊了，嘿嘿傻笑著，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己神功大成、縱橫四方的未來。
他拍著胸脯，豪氣干雲地對阿辰說：“辰哥！你等著！等我修煉有成了，以後在這十里八鄉，不，在整個鎮子，我罩著你！誰也不敢欺負你！”
阿辰看著他這副認真的模樣，忍不住撇了撇嘴，語氣帶著幾分調侃，卻又似乎藏著別的意味：“算了吧你。就你這毛毛躁躁的性子，能把上面最基礎的東西練明白就不錯了。還保護我？別把自己練死了，我就謝天謝地了。”
“嘿！辰哥你別小瞧人！我石頭說到做到！”
少年不服氣地昂起頭，夕陽的餘暉落在他稚嫩卻充滿朝氣的臉上。
阿辰不再多說，只是笑了笑，重新將目光投向那被晚霞染紅的天際，深邃的眼眸中，倒映著這片平凡的山水，也彷彿囊括著諸天萬界的生滅。
石頭抱著那本泛黃的冊子，小心翼翼地坐到阿辰旁邊的草地上，藉著夕陽最後的光亮，迫不及待地再次翻看起來。
可越看，他的小眉頭就皺得越緊。
冊子裡的圖案倒是簡單，可旁邊那些註解用的文字雖然都認識，組合在一起卻顯得玄乎其玄，什麼“氣沉丹田，意守紫府”，什麼“周天運轉，生生不息”，看得他頭暈眼花。
“那個……辰哥……”
石頭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湊過去，指著冊子上的一行字。
“這……這‘引氣入體，匯於膻中’是啥意思啊？膻中在哪兒？還有這氣怎麼引啊？我怎麼感覺不到？”
阿辰眼皮都沒抬一下，依舊望著天邊那最後一抹晚霞，懶洋洋地道：“看不懂？”
“嗯嗯！”
石頭用力點頭，眼巴巴地看著他，指望他能指點一二。
“看不懂就對了。”
阿辰慢悠悠地說。
“要是隨便什麼人都能一眼看懂，那還叫什麼功法？豈不是滿大街都是高手了？”
石頭一愣，覺得好像有點道理，但又覺得哪裡不對。
“可是……看不懂也要問我啊！辰哥，你肯定懂，你教教我唄？”
石頭不死心地央求道。
阿辰這才偏過頭，瞥了他一眼，嘴角帶著一絲戲謔的笑意：“教你？沒空。自己慢慢研究吧。修行之路，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連入門都要人手把手教，以後還能有什麼大出息？”
“啊？自己研究啊？”
石頭的小臉頓時垮了下來，看著手裡那本如同天書般的冊子，感覺剛才的興奮勁涼了一半。
但少年人的不服輸勁兒很快就上來了。
他猛地站起身，把冊子往懷裡一揣，昂著頭，對著阿辰，更像是給自己打氣般說道：“自己研究就自己研究！哼！我小石頭這麼聰明，連王教頭都誇我悟性好，我就不信，我還看不懂一部功法！”
他像是跟那本冊子較上了勁，也不再看阿辰，自顧自地跑到老槐樹的另一側，藉著越來越微弱的月光，一邊比劃著冊子上的圖案，一邊嘴裡唸唸有詞地琢磨著那些晦澀的註解，那認真的小模樣，彷彿在攻克什麼世界難題。
阿辰看著他那副跟功法拼命的背影，搖頭失笑，隨即又恢復了那副望天的姿態。
夜風輕拂，帶來田野的清香，村口老槐樹下，一個看似平凡的夜晚，卻因為一本看似普通的冊子，而變得有些不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