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年幼的太子不需要母族
直到楊士奇應下，一旁的孫貴妃這才反應過來。
只見孫貴妃上前，想要拉扯朱瞻墡的衣袖，卻又顧忌其懷裡的皇子。
“齊王！你要幹什麼！”
這不僅是孫貴妃的疑問，同時，也是在場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就連一旁的張太后和胡皇后也看不懂了，這是要幹什麼？
前腳立了太子，後腳就把太子母族全抓了。
甚至有人心中腹誹——你齊王是不是真的想立太子？
而孫貴妃也是聰慧，心中立馬就有了一個猜測。
“齊王殿下，這孩子還小，這太子我們不當了！
陛下信裡不說說了，你能克繼大統！
我們不爭，我們娘倆什麼都不爭！
齊王殿下，快把你的人叫回來！”
朱瞻墡抬眼看向孫貴妃，語氣冰冷生硬。
“孫貴妃多想了，這不是我試探的手段，你也不必說這種誅心之言。
我說了，這是皇兄惟一的兒子，這是太子，這就是太子。
我若真想坐這個位置，也就坐了。
我沒有心情，也沒有精力，跟你們兜圈子。
你們也都聽清楚了，這就是本王的心裡話。”
一眾朝臣盡皆漠然。
爬到如今這個位子，今天有資格站在這仁壽宮殿前的，都是混跡官場多年的老人了。
大家都清楚，政治，從來沒有心裡話這一說。
只有已經被迫無奈食言的，和即將被迫無奈食言的。
而孫貴妃顯然是沒有這個覺悟的，如果孫貴妃有一定的政治智慧和相當的常識與水平。
那這時候，就該是懷疑朱瞻墡是不是在憋個大的，或者是其掌權的緩兵之計。
而不是步步緊逼的追問。
“那你為什麼要抓本宮的父親，本宮的父親絕對沒有枉法不軌之行！
齊王，你到底要幹什麼！”
抬眼看向歇斯底里的孫貴妃，朱瞻墡緩緩開口。
“小聲些，不要嚇到了太子……”
“你抓的可是太子的外公！”
聽到孫貴妃這話，朱瞻墡眼中原本的漠然被冷意充斥，用僅能夠被身旁的張太后與胡皇后等人聽見的聲音，輕聲說道：
“孫貴妃，你最好祈禱上蒼保佑，我大哥安然無恙。”
“你什麼意思！”
“如果我大哥無事，安然返京，諸多事務，自然是陛下聖裁。
可要是我大哥有個什麼三長兩短……
年幼的太子，不需要母族。”
聽到朱瞻墡這話，不僅孫貴妃嚇了一跳，就連胡皇后也被嚇的不輕。
只有張太后靜靜的看著朱瞻墡，但眼中，卻滿是心疼。
彷彿朱瞻墡要殺的不是太子的母族，而是其自己。
“你瘋了！你瘋了！
齊王，你瘋了！”
孫貴妃歇斯底里的抓著朱瞻墡寬大的袖袍，甚至顧不上還被朱瞻墡抱在懷中的親兒子。
朱瞻墡看著張太后身後的尚儀局女官。
“請孫貴妃回寢殿吧，這誕下太子還沒多久，貴妃還是要養好身體才是。”
聽到這話，孫貴妃頓時瞪大了眼睛，目露驚懼之色。
“你要幹什麼？！”
沒有人回答孫貴妃的話，劉尚儀見張太后沒有開口，便輕輕擺手，招呼身後宮女上前，不由分說的將孫貴妃架起，帶向仁壽宮外。
“齊王！你幹什麼！！
我是太子生母！
太后！
朱瞻墡！你這是要造反嗎！
……”
孫貴妃的謾罵指責聲不絕於耳，響徹於仁壽宮內。
一眾朝臣皆是壓低了腦袋——孫貴妃敢罵他們都不敢聽。
造反二字都說出來了，這不得不說一句自掘墳墓啊！
眼下這情況，難道還不清楚嗎，誰反對齊王，誰就是造反。
有天子聖旨，有信件，有玉璽，有太后支援，朱瞻墡現在就是自稱‘朕’，也不會有愣頭青站出來說不妥。
反倒是會很上心的操辦登基事宜。
唯一的變數，大概就是還在路上，生死未卜的宣德皇帝。
朱瞻墡將手中的太子遞給了一旁的女官，旋即看向張太后和胡皇后。
“將太子帶到皇后宮裡去，陛下返京之前，太子就由皇后照養。”
胡皇后聞言一愣，看了一眼仁壽宮的大門——孫貴妃剛被架出去。
“太子生母猶在，若是把太子放本宮這裡，這……”
胡皇后欲言又止，緊接著看了一眼身旁的張太后話鋒一轉。
“本宮只是個婦道人家，母后在此，本不該多說什麼，可是齊王……
如此對待太子母族，是否過於，過於……”
朱瞻墡面帶笑容，寬慰道：“皇嫂不必多慮，你本就是太子嫡母不是嗎？
還請皇嫂，務必照顧好太子。”
“可是……”
“行了，沒什麼可是的，就按老三說的做吧。”張太后開口，一錘定音。
紫禁城裡這些事，張太后有著絕對的話語權。
而胡皇后見此，也不再多言，只得應下。
“是，兒媳遵母后旨意……”
“天冷，皇嫂先帶公主與太子回去吧，外朝的事情，一切有本王。”
聞言，胡皇后看向張太后，見後者沒有再說什麼，於是便對著張太后行禮退了下去。
待胡皇后走後，朱瞻墡這才再次看向一眾朝臣。
“天色已然不早了，今日早朝照舊。
本王已經命膳房給諸位備了早膳，各位大人就在宮裡用膳吧。”
天邊泛起一抹魚肚白，像是末日降臨的曙光，讓人恨不得將緊緊握在手中。
“高福，帶諸位大人去前殿用膳。”
“是……”
高福拱手應下，隨即快步走下石階，來到一眾朝臣近前，引著眾人前往前殿。
當然，英宋以及其手下的齊王衛自始至終都在圍著眾人。
朱瞻墡說請客吃飯，可沒說放人。
只要朱瞻墡不發話，英宋的刀，就時刻準備著。
待眾人走後，朱瞻墡這才上前攙著張太后。
“娘，外面冷……”
張太后緩緩邁步走向寢宮內，邊走邊開口。
“你打算怎麼處理孫家。”
“大哥回來，等大哥聖裁。”
“你大哥要是回不來呢？”張太后的政治敏銳性非常人所能及。
“那就讓孫家陪葬吧，太子年幼，不需要母族。
回首東漢故事，無非宗室羸弱，而後宮外戚強橫。”
“這下，你可把孫氏得罪了……”
“妃子陪葬是祖制。”
此言一出，張太后腦海裡立馬浮現出一位故人的身影。
腳步不停，張太后被一旁女官攙扶著邁入寢宮，而朱瞻墡則是站在門檻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