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新生
又被坑了!
賽哈智感覺自己又被坑了!
以前乾的那些事,牽扯到身後名,最多史書來一筆奸臣酷吏——其實也還好,錦衣衛這個活,也就是這麼個評價。
可這次這事不一樣。
二十三個孔家人,這要是出了什麼問題……
賽哈智覺著自己能登頂千年第一惡人——賽哈智太瞭解這些路數了!
收下這些孔家人,賽哈智不是啞巴勝過啞巴——何止是有苦說不出,啞巴還可以跟人比比畫劃。
可賽哈智還得捂著這個事,替齊王朱瞻墡,也替自己捂著這個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可偏偏就是,怕什麼,來什麼。
這件事,還是漏了!
“啪!”
茶盞落地,伴隨著清脆的聲音,四分五裂。
賽哈智瞪大了眼睛,看著身前的探子,滿臉不可置信的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回大人話,山東孔家近日有人進京,於各府遊走,探聽孔家三十二人被擄之事……”
“多少人?”
“回大人話,三十二人!”
“何處探來的訊息?”
“回大人,孔家人昨日去了刑部右侍郎蔡泉府中,與書房內密談,言及此事。”
賽哈智沒有再問訊息是否可靠,這麼蠢的問題,賽哈智問不出來。
錦衣衛的訊息是否可靠準確,自然無需多言。
但是,三十二人怎麼到自己這,就變成了二十三人了?
只是思慮片刻,賽哈智便決定將這事繼續往上捅。
賽哈智很清楚,這種事,自己不僅僅是擔不動的問題。
必須要讓大個的出面,給個章程!
“走!十王府!你也去!”
“是……”
賽哈智顧不得排場,就帶著這名下屬,兩人隻身前往十王府——實在是著急!
此時前往十王府,既是要將此事告知朱瞻墡,讓其給個明確的指導方針,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張升尚未離京,還在十王府!
賽哈智必須著重強調、確認一件事——到底是二十三人,還是三十二人!
孔家要找三十二人,可張升只給了賽哈智二十三人。
日後要真是到了交人這一步,交出去的數目不對,總得有個說法——活人對不上,屍體也對不上怎麼行?
死者為大,尤其是孔家這種極其看重禮儀的老頑固們,屍體,對他們來說也很重要。
甚至身後事,比身前事,還要重要的多。
一路暢通無阻,只在入府多時候,被留下了身上兵器。
片刻功夫,賽哈智便帶著手下人見到了朱瞻墡。
“參見齊王殿下!”
朱瞻墡看著突然前來多賽哈智,輕聲道:“嗯,免了吧,你來的正好,本王正要找你。
哈密傳來的訊息,早些時候,哈密女王和瓦剌的幾次衝突,你們錦衣衛,可收到訊息了?”
賽哈智聞言,立馬拱手答道:“回殿下的話,收到了。
只不過,瓦剌西邊那幾個部落,時常與哈密衝突,且只襲擾哈密邊村,並未與我大明駐哈密衛所有過沖突。
故而,錦衣衛並未太過在意此事。”
聞聽此言,朱瞻墡緩緩點頭。
賽哈智所說,合情合理。
雖然大明在哈密設定了衛所,也給當地勢力封了爵位,接受了他們的臣服。
可實際上,大明也不希望看到地方做大。
如果瓦剌和哈密這樣市場有些衝突,其實是最為符合大明的利益的。
畢竟,瓦剌只是侵擾當地勢力,並未衝擊哈密衛所。
狗咬狗,大明樂見其成。
只不過,現在的哈密女王,是伽羅。
對於朱瞻墡,有用。
“將瓦剌與哈密歷來的衝突動向,一併規整一份,發往前線。
現如今不同往日,陛下親征北伐,瓦剌的一切動向,都要洞悉知曉。
有些事,我們可能想不到,看不出,但陛下英明聖武,自由明斷!”
聽到朱瞻墡這麼說,賽哈智連忙拱手拱手應下。
“卑職遵命!”
看了看賽哈智,又看了看賽哈智身後跪著的錦衣衛,朱瞻墡緩緩開口道:“現在,說你的事。”
賽哈智微微側身,看向身後之人,沉聲道:“速將實情,如實稟報齊王殿下!”
“是!啟稟殿下……”
三言兩語,便說清了事情的始末,然而出乎賽哈智的預料,聽聞孔家進京,朱瞻墡臉上卻是並未有何反應,這一切,倒像是在其預料之中。
見朱瞻墡沒什麼反應,賽哈智給了身後人一個眼神,其不動聲色的退出房間。
待其走後,賽哈智上前一步,輕聲道:“殿下,是不是,先將刑部侍郎蔡泉,關起來?”
聞聽此言,朱瞻墡頓覺好笑,輕聲道:“孔家人找上蔡泉,又不是蔡泉找的孔家,關蔡泉幹什麼?”
“那……不若,將孔家人軟禁……”
“一群無頭蒼蠅罷了,軟禁與否,不過都是嗡嗡亂叫,無序亂闖。
盯著他們便是了,那下他們,倒是浪費人力物力。”
“那……”
朱瞻墡看著賽哈智一臉的糾結神情,輕聲道:“賽哈智。”
“卑職在!”
“有什麼話,你直接說就是了,如此浪費你我的時間是做甚?”
聞言,賽哈智連忙拱手,沉聲道:“殿下贖罪!
微臣斗膽,只是,孔家人言成三十二人失蹤,可國舅給卑職的,只有二十三人。
卑職擔心,其中或有出入,以生差池。
故而,還請殿下問清國舅,這其餘幾人,何處去了,我錦衣衛也好妥善處置其中之事……”
朱瞻墡意味深長的看著賽哈智,輕聲道:“你說這幾人何處去了,若是還在,不早就一併給你了。
沒什麼好妥善處置的,這事,就這麼耗著就行了。
孔家人想在京城奔走,那就讓他們奔走。
如此,也讓各位大人們,吃頓飽飯不是?”
聞聽此言,賽哈智連忙拱手道:“殿下贖罪,我錦衣衛絕對沒有拿過孔家一分一毫,吃過孔家一羹一飯!”
“嘖,你看你,本王又沒說什麼……
當真沒有拿過孔家,吃過孔家?”
“絕無此事啊殿下!我錦衣衛只尊王命,絕無此等事情發生!”
聞言,朱瞻墡點點頭,笑道:“賽哈智,若是那孔家人真奔走到了你們錦衣衛衙門……”
聽到朱瞻墡這麼說,賽哈智立馬答道:“卑職定叫他們有來無回!”
“不!”朱瞻墡看著賽哈智,輕聲道:“給你們什麼,照單全收就是了。”
“啊?”
賽哈智兩眼瞪得一樣大,不知朱瞻墡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看著愣神的賽哈智,朱瞻墡輕聲道:“就當是幫本王探一探,這孔家闊綽與否。”
聞言,賽哈智也不好再說其他,只能是拱手道:“卑職遵命!”
看著低頭的賽哈智,朱瞻墡輕聲道:“至於說人數,你不必在意此事。
這本來也不是你能摻和的,你只管留著那些人就是了,差幾個,死幾個,何足道哉?”
“是……”
“對了,孔家奔走的名單,可一定記錄好了,以後,本王要看。”
聞聽此言,賽哈智頓時會意。
以後?
多久以後?
以何為後?
自然是以此事之終結為後。
以何終結?
自然是人命。
賽哈智清楚,朱瞻墡嘴上說的好聽,是孔家奔走,找的這些人,這些人無罪。
但這些人見了孔家人,就是有罪,被孔家人找上,就是有罪!
若非勾結串聯,孔家怎麼會無端找上這些人呢?
這些,怎麼不算是朋黨呢?
此事結束,朱瞻墡會同孔家好說好算?
以賽哈智對朱瞻墡的瞭解,是斷然不可能的!
念及至此,賽哈智立馬善解人意的答道:“殿下放心,他們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有何等舉動,卑職全都記下來,一個字也不會落下!”
聞言,朱瞻墡滿意的點頭,輕聲道:“這一點,你們錦衣衛是行家,此等事項你們來辦,本王自是放心的……”
“殿下!殿下!殿下……”
朱瞻墡話音剛一落下,外面便傳來接連的呼喊聲。
正在賽哈智納悶是什麼人這般沒有規矩的時候,卻見高福手中高舉著一封書信衝了進來。
待其來到二人近前,朱瞻墡和賽哈智也看到了高福臉上的喜色。
二人知道,雖然高福匆忙,但絕對不是壞事。
朱瞻墡死死的盯著高福手中的信件,搭載座椅扶手上的小臂不受控制的顫抖了一下。
“何事!”
聽到朱瞻墡發問,高福連忙跪倒在地,高舉著手中書信,朗聲道:“喜事!天大的喜事!
王府來信,王妃已於前日產下一子,王妃和小王爺,皆平安!”
聽到這話,朱瞻墡連忙起身,奪過高福手中書信看了起來,而一旁的賽哈智反應過來,同樣是連忙起身,拱手道:“恭喜殿下,賀喜殿下!”
朱瞻墡一邊看著書信,一邊輕聲呢喃道:“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朱瞻墡清楚,這年頭,生孩子是多要命的一件事。
尋常人家,胎兒或許營養不良,發育不足,胎體幼小,生產還要風險小些。
可達官貴人之家,各種補品,從不吝嗇,胎兒體狀,發育充足,對於產婦,也會造成更大的生產傷害和風險。
稍有不慎,就是一屍兩命的悲劇!
“速將此事,報於宮內,呈於太后……”
話說到一半,朱瞻墡察覺不妥,隨即改口道:“不!本王親自入宮!
速給本王更衣……
陛下親征後,母后多有憂慮,如此等訊息,定然能讓其心情好些……”
“是!奴婢這就去準備!”
高福應下,連忙轉身離去。
可就在其邁出門口的時候,迎面卻是撞上了一個宦官。
被撞了個踉蹌,高福站穩身形就要開罵。
“哎喲,你眼……”
話說到一半,高福看清來人,連忙改口道:“吳少監,你眼睛沒撞到吧?”
吳少監一邊揉著額頭,一邊擺手道:“無妨……無妨……”
朱瞻墡和賽哈智也將目光望向了這個宮內的少監——一司之少監,在宮內,已經算的上是個人物了。
其頭頂上,出了皇室,就只有主管宮內幾大衙門的那幾個主事太監了。
吳少監顧不得和高福糾纏,看了一眼朱瞻墡後,連忙道:“高福啊,速去為殿下準備更衣,入宮!”
聞聽此言,高福還沒有反應過來何處不對勁,便答道:“我這正要去呢,少監也知道這好訊息了?”
吳少監一愣,看了一眼高福,隨即目光掃過朱瞻墡和賽哈智。
“你們已經知道了?”
高福笑道:“我們自然是知道的,倒是沒想到,宮中也知道了這好訊息!
添丁的大喜事,太后一定是高興的很!”
聞聽此言,吳少監愣了片刻,沒敢去看朱瞻墡,只得是盯著賽哈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通道:
“賽哈智!你竟敢窺探宮闈!你大膽!”
賽哈智一聽這話,眼淚差點從褲襠裡流出來。
“吳少監!飯可以亂吃,話怎麼能亂說!
窺探宮闈是何等罪名!如何敢妄言!
再說,我何時窺探宮闈了!”
吳少監死盯著賽哈智,沉聲道:“若非如此,你怎麼知道此事!”
“我是錦衣衛指揮使!我斷然不會行此等事!”
“等等!”
還是一旁的朱瞻墡看出了不對,叫停了爭執的二人。
看著吳少監臉色漲的通紅,朱瞻墡揹負雙手,沉聲問道:“你先說,你來是何事?”
面對朱瞻墡發問,繞是吳少監心中百般猜測,卻是不敢有絲毫怠慢。
“回殿下的話,孫貴妃生產在即,太后傳殿下以宗親之身,入宮,待禮!”
聞聽此言,朱瞻墡心中瞭然。
皇室子嗣的降生,尤其是皇帝子嗣的降生,有著極其複雜繁瑣的程式。
按理來說,宗親是不必到場的,通常只有皇帝,皇后,乳母等極少數親近之人。
這也是為了保證宮廷秩序和禮儀。
到現在,卻有個特殊的情況,那就是此時皇帝不在京城!
故而,朱瞻墡作為皇室中最近的宗親,即是見證人,也算得上是個主心骨,才被張太后特召進宮。
接下來的一系列儀式,如洗三等,也都需要朱瞻善這個監國的親叔父,代宣德皇帝主持。
當然,前提是孫貴妃誕下的,得是皇子。
而朱瞻善心裡清楚,這必然是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