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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讓權?

朱瞻基離開了昭仁殿,甚至可以說走的非常蕭灑。

三言兩語,便把朱瞻墡留下的一堆爛攤子,再次踢了回來。

連帶著這一堆爛攤子,還有一個看朱瞻墡哪哪都不順眼的鄭王,朱瞻埈。

這,就是封建社會實權帝王的權柄,說一不二,一言,可扭乾坤。

不像景泰那般——明初這幾位皇帝,當真是皇權巔峰的具象化。

大殿內,楊士奇等人恭送宣德皇帝之後,紛紛扭過頭,看向了案几上的奏疏。

準確的說,是要看被擋在奏疏後面的朱瞻墡。

可是在內閣眾人和賽哈智的注視下,玉階之上卻是久久未曾傳出動靜。

要說大殿內,眾人心情不一,但唯獨有一點可以確定。

賽哈智這個錦衣衛指揮使是興奮的。

原因無他,只因方才朱瞻基說出那一番話的時候,賽哈智也在殿內。

以錦衣衛指揮使之身,涉權輔政,這是賽哈智這個波斯人在這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當初投身軍伍,賽哈智想過自己會戰死沙場,後來輾轉錦衣衛,賽哈智想過自己會被皇帝拋棄。

說來說去,賽哈智想過自己的各種死法,甚至幻想過自己能夠保全而身退,都不敢奢想自己能參與道輔政這檔子事。

不管宣德皇帝方才,在交代那一番話的時候,到底有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反正賽哈智是舔著臉跪地接旨了。

然而,就在賽哈智還在強烈壓制內心的激動之情,以免被旁邊的內閣眾人瞧不起的時候。

楊士奇等人一顆心卻是提到了嗓子眼。

齊王怎麼沒動靜?

幾人對視一眼,見殿內沒有旁人,楊榮做出了一個大膽的動作。

徑直繞到了玉階一旁,探頭向案几後方看去。

而在案几之後,映入楊榮眼簾的,則是眼神空洞的朱瞻墡。

“齊王殿下?”

楊榮小聲呼喚,朱瞻墡機械的扭過頭,眼神空洞,如行屍走肉一般。

那毫無內容的眼神,看得楊榮心裡一驚。

齊王殿下可別得了癔症!

楊榮顧不上失禮,一邊提起朝服登上玉階衝向朱瞻墡,一邊驚呼道:“傳太醫!”

“別!”

一聽傳太醫,朱瞻墡終於有了反應,連忙起身叫住了殿外的小宦官。

看到朱瞻墡起身,前一刻將心提到了嗓子眼的內閣眾人頓時鬆了口氣。

楊榮那一聲‘傳太醫’太嚇人了。

皇帝剛走,若是齊王有什麼好歹,幾人哪還有好果子吃。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朱瞻墡身上,此時的幾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只有楊榮,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實在是朱瞻墡方才的反應太過嚇人。

“殿下,您,沒事吧?”

朱瞻墡哭喪著臉,看著身前的楊榮,無奈道:“楊大人,我不應該是清享富貴的王爺嗎,何以勞神、勞形啊?

這……”

朱瞻墡指著身前的一大堆奏疏,哀嚎道:“我還想著提前幾日可以輕鬆了,怎奈何堆積下來,還是我等的差事啊!”

聽到朱瞻墡開口,內閣眾人皆是鬆了口氣,臉上,也浮現出會心笑容。

楊士奇臉上帶著笑意,上前拱手道:“殿下,陛下方才所言,極為中肯……

監國,也不是給別人監的。

殿下還當勤於政事,莫要讓陛下降罪,更要對得起先帝所託,對得起太宗皇帝教導。”

朱瞻墡兩手扶著身前的高高摞起的奏疏,盯著楊士奇,咬牙切齒道:“楊大人,很好笑嗎?”

楊士奇一愣,內閣幾人紛紛收起臉上笑容。

“看我前幾天懈怠,不合你們的心意,今日被皇兄責罰,你們很高興是不是?”

聞言,楊榮連忙退下玉階,眾人齊齊拱手道:“下官不敢。”

“你們就是!我都看到你們笑了!

賽哈智,你還在笑!”

“回殿下!下官未笑!”

“那你在抖什麼!”

“殿下震怒,下官惶恐!

殿下因監國事,被陛下責怪,下官為臣子,亦感罪責加身。”

“說的真好聽!戲臺子還未搭起來,你倒是在這大殿裡唱上了!”

“下官不敢!”

說到戲臺子還未搭起來,朱瞻墡不由得一愣,隨即快步走下玉階,來到眾人身前。

在內閣眾人與賽哈智不解的目光下,朱瞻墡沉聲道:“方才陛下的話,你們都聽清楚了?”

“下官聽清了!”

“陛下可是說了,鄭王監國!”

“卻有此言,鄭王與殿下同監國。”

看向開口的金幼孜,朱瞻墡笑道:“金大人,金老大人。

你好好想想,陛下言外之意,可是以鄭王殿下為主,本王次之?”

金幼孜詫異的抬起頭,看向朱瞻墡。

不光金幼孜,其餘眾人也是滿臉不解。

這世上,當真還有不喜歡權柄之人?

明晃晃權利,就這麼往外踢?

這樣的監國輔政之人,曹魏若是能碰上一個,曹睿一家能在九泉之下笑活過來。

看著瘋狂使眼色的朱瞻墡,金幼孜一咬牙,一狠心,悶聲道:“殿下,不可啊!”

“這有什麼不可的,都是搭臺唱戲,有人唱不就好了?”

話音落下,朱瞻墡看向殿外伺候的小宦官,朗聲道:“快去!馬上把鄭王傳來此地!”

小宦官拱手應下,快步下了殿前的石階。

只不過殿內眾人都沒有看到,在殿外一旁,一個穿著深色宦官服的宦官,繞至大殿一角,同樣不見了身影。

而在殿內,楊士奇則是連忙開口道:“殿下慎言!此舉不妥!”

朱瞻墡眉頭微皺,看著楊士奇,滿不在乎的說道:“這有什麼不妥的?

鄭王,也是通曉經史子集的。”

一旁的楊榮會意,低聲道:“非是臣等不敬,實則,實則……”

“實則什麼?”

四個字,就在楊榮嘴邊,卻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見楊榮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朱瞻墡連忙打岔道:“諸位大人,本王已經操勞許久,甚是乏累。

鄭王監國,正好可以帶著諸位好好施展一番。

我看諸位大人,都是不會累的。”

“殿下!此事不妥啊!

陛下說的是齊王、鄭王,並行監國之事。

殿下,您在前,鄭王殿下在後啊!”

朱瞻墡臉上帶笑,若有所思道:“我怎麼記得是鄭王在前啊?

再說了,鄭王可是我二哥啊,哪有弟弟在前的道理?”

幾人聞言一愣,顯然沒想到朱瞻墡竟然會耍出這般無賴招數。

“殿下,方才陛下所言,明明是‘齊王、鄭王,並行監國’!”

“是啊殿下,我等可是都聽到了!”

“諸位大人,你們都多大歲數了,這耳朵啊,肯定沒有本王好用。

你們都聽錯了。

而且,方才皇兄說這些的時候,本王可就在身側。

你們說,我聽得真,還是你們聽得真?”

“殿下!此非小事,怎可這般兒戲!”

“誰兒戲了?”

“殿下……”

大殿內的眾人還在推諉拉扯,而已經得到訊息的朱瞻埈,則是昂首挺胸,龍行虎步,邁入了大殿。

“咳!”

朱瞻埈輕咳一聲,頓時引起殿內眾人的注意。

只見其邁著四方步來到眾人身側,眉頭微皺,看著朱瞻墡和內閣幾人,沉聲道:“大殿之內,這般失儀,成何體統!”

內閣眾人聞言,連忙後退,拱手齊呼道:“臣等,見過鄭王殿下!”

朱瞻墡也在一旁拱手道:“見過王兄,王兄可知道了?”

朱瞻埈微微仰首,冷聲道:“知道什麼?”

“皇兄要親征樂安,故命你我二人監國,諸位大人輔政。”

朱瞻埈聞言,不置可否,目光掃過內閣眾人,最後落到了殿內不和諧之處——賽哈智身上。

那眼神彷彿在問,錦衣衛也輔政?

察覺到鄭王朱瞻埈的目光,賽哈智拱手行禮的腰,彎的更低了幾分。

而其餘幾人,除了自始至終都在看著朱瞻埈的朱瞻墡之外,則是完全沒有發覺此異常。

縱使察覺到了,甚至說,縱使朱瞻埈把這話問出來了,恐怕,也不會有人給其一個答案。

稀裡糊塗,不見得是個壞事。

無人開口,朱瞻埈便自顧自的說道:“方才你派人過去之前,皇兄已經派人傳過話了。”

“如此便好……”朱瞻墡的連山露出笑容,繼而開口道:“王兄,前些日子,屬實把弟弟累壞了,這兩日,煩請王兄多操勞些了……”

朱瞻埈聞言眉頭緊鎖,看著朱瞻墡道:“齊王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王兄,我腦袋痛得很,先容弟弟歇息片刻,你與諸位大人,先聊著!”

話音落下,不等朱瞻埈開口,朱瞻墡便快步走出了昭仁殿。

對於朱瞻墡的態度,朱瞻埈很不高興。

但是對於眼前這個結果,朱瞻埈很喜歡。

顧不得跟只留下了背影的朱瞻墡較勁,朱瞻埈看向眼前一眾閣臣,還有突兀的錦衣衛指揮使賽哈智。

“諸位大人,別愣著了。

若是出了差錯,別怪本王不講情面。”

“是……”

隨著眾人應下,朱瞻埈轉過身,看向了玉階上的案几,看向了案几上堆積如山的奏疏。

那是奏疏嗎?

不是,那是大明江山任其擺弄的指揮棒,那是權利傳播的媒介。

那是讓人上癮的誘惑!

朱瞻墡出了昭仁殿,沒有去別處,而是徑直回了自己的居所。

門一關,便鑽進了被窩,閉上了眼。

彷彿這個世界,已經與其完全無關。

謹身殿內,東偏殿中。

朱瞻基身著袞服,靜立於此。

而在其身後,則是躬身站著一名著深色宮服的宦官。

“……旋即,齊王殿下便命人傳了鄭王殿下。

鄭王殿下行至,齊王殿下推辭了幾句後,便忙不迭抽身,回了居所……”

朱瞻基點點頭,輕聲道:“這個老五,聰慧是有得,就是這鬆散性子,總是對正經事提不起興趣。

倒是那些旁門,他倒是頗為熱衷……

老二……

兇戾有餘啊……”

話音落下,朱瞻基轉過身,看著身後宦官。

“在京諸事,無分鉅細,皆派人報於朕。”

“奴婢遵旨……”

“退下吧。”

中年宦官退出謹身殿,朱瞻基則是立於殿內,環視一週。

謹身殿,朱瞻基最為熟悉不過,因為昔日永樂皇帝常居於此。

從小跟著永樂皇帝長大的朱瞻基,日日前來此處。

只不過,以主人的身份立於謹身殿,這還是第一次。

“來人!

擺駕,永寧宮!”

有些事,朱瞻基可以放手讓朱瞻墡去做,但是有些事,只能朱瞻基去做。

不是權柄是否逾越的問題,而是朱瞻基也不想坑自己這個好弟弟。

就比如,永寧宮那位該殉葬的。

還得朱瞻基親自處理。

昭仁殿內,朱瞻埈對於政事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致。

這就害的內閣幾位上了年紀的老臣,連連叫苦。

直到落日時分,朱瞻埈這位監國的鄭王才略有不捨的放幾人離去。

內閣幾人疲憊的行走在出宮的廊道中,雖不說連連嘆息,但臉上,卻皆是無奈哀嘆之色。

楊士奇突然開口道:“這樣,不是個辦法……”

問題此言,眾人皆是連連點頭。

鄭王監國沒問題,可監國,卻不是這麼個監法。

雖然眾人亦有不滿,但是如朱瞻墡之前那般,才是監國與輔政之間,最和諧,最舒服,最融洽的相處模式。

眾人扭頭看向一旁,文華門。

文華門內文華殿,文華殿後,就是朱瞻墡的居所。

幾人對視一眼,金幼孜一跺腳,沉聲道:“走!”

“等等!”

楊榮忙不迭的開口道:“若是我們都去,不合規矩不說,鄭王知道了,只怕是……也不好交代……”

聞聽此言,幾人皆是皺起了眉頭。

今下午,鄭王剛當著眾人的面,下令杖責了一個冒失的宦官。

若是讓其知道幾人不出宮,一股腦的去了齊王居所,難免要被責難一番。

楊士奇略一思索,隨即開口道:“這樣,我和勉仁兄前去,看望齊王殿下。

殿下不是說,這幾日監國,疲憊的很嘛,也不知太醫診治了沒有……”

幾人對視一眼,蹇義點頭道:“如此也好,如此也好……”

金幼孜看著二人,低聲道:“千萬與齊王殿下說清利害關係,你二人當省得,這可不是小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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