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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玹猶在耶?

縉猶在耶?

玹猶在耶?

這種差事,錦衣衛太知道該怎麼辦了。

就算賽哈智頭鐵,想要給自己留條後路,明哲保身,那不是還有高福嗎?

賽哈智不願意乾的事,高福自然知道該怎麼辦。

殿內的眾人都清楚,郭玹,死定了。

徐景昌思慮片刻,隨即開口道:“殿下,武定侯若是……”

看著徐景昌欲言又止的樣子,朱瞻墡緩緩開口道:“早些時候,郭玹入宮哭喪,便言及自願為父皇殉葬,要繼續追隨父皇。

既如此,我也不好駁了武定侯的心意。

郭玹一片赤誠,自願殉葬盡忠,當為楷模不是嗎?”

說完,朱瞻墡看向了楊士奇,沉聲道:“找個才份好的翰林,寫一篇文章,好好稱讚一番郭玹的忠心。”

如此直白的手段,讓殿內的幾人都有些不適應。

不是說這種事情沒人做過,也不是說殿內幾人對這種流程感到陌生。

實在是昔時此事,表面工作還是要做的。

當權者,哪能如朱瞻墡這般不顧體面?

這也就是朱瞻墡短期監國,所以有些事情追求高效,故而不必在意以後,也不在意旁人的說辭。

反正以後跟朝臣們打嘴皮官司的是朱瞻基,又不是朱瞻墡這個親王。

再說了,朱瞻墡又不當不了皇帝,還顧忌自己的名聲幹什麼?

賢王,哪有好下場?

就像朱元璋那些好兒子,被後世稱呼為類人。

可就是這些類人,卻沒有皇帝會把他們當做潛在威脅和競爭者。

要是親王不奇葩,而且還愛民如子,逢人禮讓三分。

朱元璋在位也就罷了,你看朱棣登基之後幹不幹你。

什麼是皇子?什麼是親王?

不造反就是!

可以沽名釣譽,可以給自己留個好名聲。

可這樣做,卻是要付出更為慘痛的代價!

這些代價,可沒有朝臣和言官會體恤憐憫。

至於說百姓……

百姓只看今年到手多少錢財,來年可有餘資。

而其,弄死郭玹,看似是弄死了一個侯爵,實際上,不過是弄死了郭家小宗一個紈絝二世祖罷了!

朱瞻墡扭頭看向一旁的張皇后。

“母后,永嘉大長公主近日可曾入宮?”

聽到朱瞻墡這話,張皇后微微皺眉,輕聲道:“未曾入宮……”

“那還請母后明日傳召,請永嘉大長公主進宮一敘。”

張皇后不語,只是微微點頭。

而一旁的內閣以及張輔眾人,心中卻是瞭然。

這位永嘉大長公主,其所嫁之人,乃是武定侯長子郭鎮。

其有一子,名郭珍,為郭英長子長孫。

而現如今這位武定侯郭玹,其父郭銘,乃武定侯郭英次子。

郭玹,是小宗!

說白了,武定侯這個爵位,本就與郭玹無關。

理應是郭珍的!

仗著洪熙皇帝對郭貴妃的寵愛,其同胞弟郭玹才得以繼承。

這件事,郭家內外,可沒少傳閒話。

現在,朱瞻墡殺了郭玹,反手便讓張皇后傳這位永嘉大長公主進宮。

說是敘舊,可安撫一二,郭家內有這麼個姑奶奶鎮著。

郭玹死了,也沒人會說什麼。

而且郭玹的死,朱瞻墡也都安排好了,是要給洪熙皇帝殉葬。

殉葬,可不是簡簡單單的一死了之。

殉葬之後,可是有著眾多好處的。

首先是郭玹,這位當事人會得到一個朝廷追贈的諡號。

甚至按照慣例,可能會給其爵升一等,或者加封其他諸如三公三孤之類的一品銜。

當然,這些哀榮都是身後之事,郭玹是沒法在活著的時候享受這些東西的。

但活人也不是什麼都得不到。

明代殉葬承襲元制。

不過元朝是真的不把人當人,只是單純的殉葬。

而朱元璋這位洪武皇帝則是稍微有些人性,按照其制定的殉葬制度,朝廷會對殉葬者的家人給與賞賜。

可能是田地,也可能是金銀財物,當然,也有的會讓其家人獲得一份金飯碗——賞賜千戶之職。

殉葬的賞賜,由被殉葬人生前的品級待遇,和其家族的實力勢力對等。

比如給永樂皇帝殉葬的那些,尋常百姓家出身的女子,所得到的賞賜,便是給予家人的些許田畝與金銀。

一般小官家出來的女子,其殉葬後,家人相對應的會得到百戶,千戶之類的職務。

而像郭玹和郭貴妃這般,殉葬的是開國軍侯府出來的,並且一個是貴妃,一個已經襲爵。

其整個家族得到的財富可以說是一筆不菲的資產。

對於兩個當事人來說,這是悲慘的,對於郭銘這一脈來說,喜憂參半。

而對於整個武定侯一系,對於整個郭家來說,卻是天大的喜事!

這數不盡的財富,可都是實實在在的發到郭家人手裡的!

並且不僅是財富,對於活著的人來說,還有面子。

若是日後,武定侯府與其他勳貴家發生了什麼矛盾,有什麼口角之爭。

這時候,武定侯府的人只要來上這麼一句‘當年我家誰誰誰,承蒙皇恩,殉於獻陵’。

這話一出,立馬就高人一頭。

縱使大家都知道,殉葬的本質,對於殉葬當事人是不幸的,可這句話一出來,所有人都必須示以崇敬。

因為殉葬是恩寵,這才是明面上的共識,也是所有人必須要保持維繫的。

誰打破這一點,誰就是殉葬制度的敵人,誰就是皇家的敵人。

要是有一個家族,世世代代都有人給皇帝殉葬。

那麼這個家族活下來的人,就可以非常硬氣的說家族世受皇恩!

所以說白了,郭玹死,不光郭家長房一脈的永嘉大長公主高興,郭家大部分人都會高興。

不高興的,大概只有那些不知道從哪得到了名單,並且跑到內閣去鬧的勳臣。

他們的利益體現點,甚至可以說不在朱高熾一脈。

所以,他們必須鬧。

受人蠱惑的也好,自發的也好,在他們眼中,保下武定侯府的人,才符合他們的訴求。

甚至換個皇帝,這些伯爵們,才能更進一步。

把‘伯’換成‘侯’。

朱瞻墡看向徐景昌三人,沉聲道:“三位叔叔,你們是勳戚的主心骨,這件事,還要麻煩三位叔叔,出點力氣。”

徐景昌三人一愣,互相對視一眼後,張輔不解道:“不知殿下此言何意?”

“名單交給你們後,你們查一查,審一審,看看這名單的來處。

看看他們,是從哪得來的這訊息。”

聞聽此言,殿內眾人臉上的神情皆是變得凝重了起來。

幾人心裡都清楚,這件事一查,必然是一件大案。

站在臺前吆喝的都是伯爵,那背後主導的,又會是什麼人呢?

念及至此,朱勇拱手道:“殿下,此事若是查下來,只怕是牽扯到宮裡。”

朱瞻墡點點頭,輕聲道:“自然是牽扯到宮裡,也一定是牽扯到宮裡……”

若不是牽扯到宮裡,朱瞻墡還沒心思去查呢。

這等絕密名單,能從宮裡傳出去,那還有什麼,是宮裡送不出去的?

又或者說,還有什麼,是宮外的人送不進來的?

皇宮對於宮外的某些人來說,豈不是來去自如?

皇宮,到底是皇帝的宮,還是什麼人的宮?

“牽扯到宮裡,此事就不讓刑部和大理寺摻和了。

都知監一個,尚儀局一個,內閣一個,錦衣衛一個。

會同三位叔叔,協查此事。”

聞聽此言,楊士奇不禁一愣。

“殿下,內閣若是此事,恐有不便……”

朱瞻墡看向楊士奇,輕聲道:“楊大人不必多慮。

既是內閣,何懼內事?

換而言之,此事,看似是內事,可這背後牽扯出來的,終究是國事,朝事……”

說完,朱瞻墡又看向了張輔三人。

“此事,你們從外向內查,宮裡,也會自查。

司禮監,同尚寶四司,也不會閒著。”

話音落下,朱瞻墡扶著膝蓋起身,輕聲道:“宮內糾察之事,還要母親多費心。”

張皇后微微頜首,算是應下此事,其餘眾人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麼。

“諸位,且去吧,就不留各位用膳了。”

聽聞此言,張輔等人紛紛起身,拱手告辭。

幾人出了大殿,全程未發一言的金幼孜與楊士奇對視一眼,隨即朗聲道:“英國公請留步!”

聽到聲音,張輔三人不禁駐足。

金幼孜上前,臉上帶笑,拱手道:“三位國公,下官想請教,殿下交代的差事,我們又該當如何?”

朱勇聞言眉頭一皺,看了一眼金幼孜身後跟上來的內閣幾人,不解道:“你這話說的,我倒是聽不懂了……

難道方才殿下交代的差事,你未曾聽明?”

金幼孜臉上笑容不減,輕聲道:“殿下交代的差事,我等自然知曉。

可是這查……”

金幼孜停頓片刻,隨即意味深長道:“幾位國公可想過,從誰查起,查到誰為止?”

“自然是一查到底。”

朱勇的話,讓金幼孜為之語塞。

三人是國公,兩個身上還有軍功,自然可以毫無顧忌,一查到底。

可在朝為官,事情不是這麼辦的。

若是內閣的人跟著一查到底,日後若是出了什麼狀況,面對清算,內閣之人又該如何應對?

見內閣幾人欲言又止,看出幾人顧忌的張輔開口道:“列位,爾等入閣,我等封爵,究其原因,不外呼四個字。”

“還請英國公賜教,不知是哪四個字?”

“實心辦事!”

張輔這話一出,幾個人臉上神情都有寫不自然起來。

看似是言及眾人如今地位的因,實則,是暗指眾人日後的果。

內閣,說白了,就是皇帝寵臣。

貨真價實的能臣幹吏,是不會入閣的,都在各部,或者外任地方辦事。

只有信得過的寵臣,才能入內閣。

寵臣的升遷,不重功績,更多的是保持榮寵,慢慢混資歷。

不出錯,便可。

寵臣的一切,都是來自於上位的信任。

若是內閣有了別的心思,對交代的差事有所懈怠,對上有所懈怠。

只需一次,寵臣這條路就堵死了。

外臣需要更多的顧忌同僚情誼,但這四個字,與內閣之人無關。

張輔看著幾人,沉聲道:“列位,現在是何等緊要時刻,難道爾等不知道嗎?

張昶已經去河間了,樂安那邊的形勢,你們應該是清楚的。

這等時候,京城之中,皇宮大內,出了這樣的事情,可由不得絲毫馬虎。”

“這……那,還請幾位國公主持,我等定竭力配合!”

聽到金幼孜這話,張輔倒是沒有什麼反應,不過一旁的朱勇卻是絲毫沒有掩飾臉上的輕蔑之色。

張輔則是沉聲道:“殿下一併交代的差事,說不上誰主持,合力將此事辦好為宜。”

楊士奇等人聞言紛紛拱手道:“國公此言甚是……”

看著楊士奇,徐景昌則是沉聲道:“既如此,楊大人便將名單交我三人和錦衣衛各一份。

由錦衣衛上門請人,至大理寺衙門過堂問話。

我等,也別無他出可去,就在大理寺衙門等著。

有什麼話,也一併到了大理寺,人都齊了,再說吧。”

“如此甚好!”

金幼孜等人點頭應下,閣臣身份敏感,不宜與朝臣以及勳戚來往過密。

凡事都擺在大理寺衙門說,也免得有人說閒話。

見眾人應下,張輔三人互相對視一眼,隨即點了點頭,旋即就要轉身離去。

三人在前,內閣幾人在後,眾人就這麼向著宮門外走去。

不過就在眾人行至奉天門前的時候,卻是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

原因無他,只因一個年輕宦官正從奉天門旁的偏門中走出,向著眾人來。

楊榮看著來人,輕聲道:“這,好像是齊王身邊那個高福吧……”

其實不用楊榮開口,縱使來人低著頭,幾人也都能猜出來,這就是不久前剛被派了差事的高福。

一方出宮,一方入宮,就在這豐田門前,恰巧遇到了。

高福行至眾人身前,拱手行禮道:“見過三位國公,見過諸位大人……”

看著高福,張輔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輕蔑,緩緩開口道:“殿下交代你的差事,辦好了?”

“回英國公的話,辦好了。”

“如何?”

“唉……奴婢去晚了一步,武定侯郭玹,已經薨了……

看守的錦衣衛說,武定侯日日唸叨先帝,嘴裡說著什麼要隨先帝而去,已經好些日子未曾進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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