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大限將至
這次大規模朝堂進諫，把洪熙皇帝氣的不輕。
好在，這樣的局面，洪熙皇帝只需要面對一次就可以了。
就這一次……
散朝之後，洪熙皇帝便被氣得吐血了。
並且，宮內傳出訊息，洪熙皇帝已經遣人前往南京，召回皇太子朱瞻基。
這一條訊息，對於進諫的朝臣來說，無疑是利好的，尤其是對於那些知道實情的江西籍官員。
但朱瞻墡卻察覺到了不對勁。
洪熙皇帝身體不好，朝臣只知道個大概，內閣的人，是非常清楚的。
而朱瞻墡則是非常確切的知道，洪熙皇帝的身體，就在這個月了。
而今天，後宮內又傳出訊息，召回皇太子的使者已經出城前往南京了。
朱瞻墡知道，若是尋常事，洪熙皇帝不會召回朱瞻基。
只是面對朝臣進諫，洪熙皇帝這位監國十餘年的太子，有一百種方法化解局面。
而召回太子，預示著出現了洪熙皇帝不能解決的局面。
所謂世事無常，人無法左右的事情，有很多。
但是皇帝無法左右的事情，卻只有一件——那就是生死。
生，已經生下來了。
死，看樣子是死定了……
洪熙皇帝，大限將至！
就在這時，欽安殿傳來訊息，命朱瞻墡即刻前往。
朱瞻墡不敢遲疑，連忙動身，可就在其踏出居所的那一刻，卻是突然冷在了門口。
兩側居所，都沒有動靜！
朱瞻墡看向前來傳召的小宦官，皺眉道：“父皇只讓我一人前往？”
小宦官瞬間明白了朱瞻墡的意思，只見其打量了一眼左右，隨即輕聲道：“奴婢得到的訊息，是來請齊王殿下。
別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此刻還有誰在欽安殿？”
“皇后娘娘伴駕……”
聽到張皇后在，朱瞻墡彷彿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也不再顧忌其他，快步向著深宮之內，欽安殿的方向走去。
時至四月，欽安殿內還略有一些涼爽。
朱瞻墡邁入欽安殿，眼前正殿軟榻上，卻沒有了平日裡洪熙皇帝的身影。
看到殿內宮女宦官都侍立與東側，朱瞻墡連忙上前，望向東側偏殿內。
率先映入眼簾的，是高高隆起的被子——下面藏著洪熙皇帝的大肚子。
再往上看，卻是一個太醫正在把脈，擋住了洪熙皇帝的面容，而朱瞻墡的母親張皇后則是站在太醫身後。
朱瞻墡緩步上前，不敢弄出一點動靜，生怕驚擾了洪熙皇帝，打擾了太醫診治——其實朱瞻墡心裡清楚，沒什麼好診治的了。
這一點，估計太醫也是清楚的，但是太醫不見得敢說這話。
當然了，朱瞻墡也不敢——難不成跟張皇后說自己在地府有關係，已經安排好了父皇的黃泉路？
那明朝歷史上恐怕就會失去唯一一個被太皇太后無盡寵愛的親王。
太監緩緩起身，轉身看向張皇后。
“回稟皇后娘娘，齊王殿下……”
太醫開口，張皇后這才察覺朱瞻墡已經來到了身旁，眼中滿含無奈與悲傷之色，扭頭看了一眼朱瞻墡。
“……陛下操勞過度，氣血虧空，脈象……
娘娘，殿下，恕微臣說句掉腦袋的話。
陛下這些年，一直都是微臣診治，開的方子。
永樂二十一年的時候，微臣就囑咐過，陛下的身體，不可再過度操勞。
然……然先皇好戰，陛下受累，操勞國事……
如今御極，更是勞累，這……”
太醫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已然是一副悲傷到難以自抑的悲痛表情。
這個太醫，是朱高熾一直在用，一直在提拔的太醫——正經皇帝，太醫都用自己的絕對心腹。
眼下洪熙皇帝大限將至，這太醫做出這番情狀，朱瞻墡和張皇后一點也不覺著其有做作表演的成分。
太醫話裡的一絲，張皇后和朱瞻墡瞬間領會，其實對於這個結果，張皇后心裡，早有準備。
甚至說，只要是朱高熾身邊的親近之人，都或多或少的有這個心裡準備。
朱高熾的身體，在永樂二十二年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副垂垂危矣的樣子。
恰在這時，床榻上的朱高賀詞緩緩開口，發出了微弱的聲音。
“老五來了……”
朱瞻墡聞言，連忙上前趴在床榻旁。
“爹，我在呢。”
張皇后給太醫使了個眼色，示意其退下，隨即也來到了床榻旁。
朱高熾逼著雙眼，長出了口氣，隨即輕聲道：“懷恩，讓他們都出去吧……”
一旁的老太監聞言，給大殿內的宮女宦官做了個手勢，眾人紛紛退了出去。
或許是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張皇后將始終跟在自己身旁的尚宮局女官一同屏退。
一時之間，大殿內便只剩下了四人。
朱高熾一家三口，以及朱高熾最信任的太監，懷恩。
床榻上的朱高熾緩緩睜開眼，目光，望向了趴在床邊的朱瞻墡。
“老五，我已經命人去傳你大哥了，你們在南邊要做的事，切記，不可操之過急，一定要謹慎，再謹慎……”
聽聞此言，朱瞻墡心裡咯噔一下。
“父皇，你這話還是親自囑託大哥吧，大哥很快就回來了！”
床榻之上，朱高熾的右手緩緩抬起，打斷了朱瞻墡的話。
“他若回來，我自會再囑託……
老五，你這次把你三叔坑的不輕，我知道，你是記恨上次之事……
你要答應我，如非迫不得已，日後，不可與其作對，不可再坑害你三叔了……
他呀，從小就不懂事，老二忽悠他，他就容易輕信老二……”
朱瞻墡聞言，連忙應聲道：“放心吧爹，這次也是無奈之舉，我無意與三叔結怨。
日後若有機會，我定與三叔賠罪。”
“恩……
金忠，我已經命其前往交趾了，那邊正值戰亂。
這個人，不宜派往北方，所以，我還是考慮……”
朱高熾後面的話，朱瞻墡已經無心去聽了。
朱瞻墡不是傻子，不是政治白痴。
京城內，跟朱瞻墡有點聯絡的武將，金忠是唯一一個！
朱高熾在自己身體不好，大限將至的這個關頭，把金忠派出去，其中是否有什麼深意，朱瞻墡不得不謹慎思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