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反應
“他從詔獄出來去了趙王府？”
這樣的疑問，在入夜之後，充斥著北平城。
朱瞻墡的蹤跡，定然是被很多人時刻關注的。
相當一部分的官員都在入夜之後，得到了這一訊息。
“不僅如此……據下人傳回來的訊息……齊王出了趙王府，神情憤懣……怒捶馬車……”
“他還怒捶馬車？”
羅汝敬府中，幾個江西籍的官員聚在一起，討論著今日所發生之事。
一瘦高官員眉頭緊皺，環顧眾人，緩緩開口道：“這位齊王殿下……我想，大家都是瞭解的……
齊王殿下這麼好脾氣的儒雅之人，素聞有賢明，行事有聖賢風範……
今日，怎麼會如此失態……”
一個大腦袋官員聞言緩緩點頭，隨即應聲附和道：“依我看，是在趙王府受了氣了……”
“被趙王氣的？”
一眾官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之中，滿是疑惑。
“這好端端的，怎麼會被趙王氣成這番做派……”
“難不成……”
話音落下，眾人皆是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羅汝敬環視眾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緩緩開口道：“莫非……時勉他……”
此言一出，眾人的回應，卻是一片沉默。
沒有人想當這個出頭鳥，所有人都在等著羅汝敬說出那個名字。
更何況，這是在羅汝敬家中，羅汝敬主持，哪有別人開口的道理——沒有人是傻子。
見無人開口，羅汝敬只好迎著頭皮道：“可是，那位，不應該啊，他又是何緣故？
據我所知，時勉兄未曾與那位有過接觸，二人更沒有恩怨可言啊！”
“是啊，而且，那位素來與宮裡不合，怎麼會……”
此言一出，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時候，之前開口的那名大腦袋官員再次出言道：“雖前無仇怨……
但是說到底，那位就算與宮裡不合，但終究是一家人……”
聽聞此言，眾人臉上神色皆是變得複雜起來。
正如此人所言，姓朱的是一家人，包括此時正在南方查賦稅，李時勉上疏都沒能叫回來的那位皇太子。
遲疑了。
羅汝敬等一眾江西官員遲疑了。
原因無他，只因趙王不是好人！
朱高熾是老好人，所以一眾官員敢上疏，敢更進一步，敢死諫。
因為大家都知道，面對朱高熾，死諫不會死。
可是朱高燧不行。
這人是個沒底線的，是個手段殘忍的畜生——比朱高煦還陰險。
若真是跟朱高燧死磕，眾人不見得會有什麼收穫，甚至說，搞不好還要把自己搭進去！
於是乎，羅汝敬宅內，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皆是變得沉默了起來。
欺軟怕硬，欺善怕惡。
亙古如此。
無論是販夫走卒，還是王侯將相，始終都擺脫不了這個人性。
這是作為人的生物本能。
翌日清晨，文淵閣內，一眾閣臣，此時已經盡數獲悉了昨日發生之事。
金幼孜看著楊榮，笑道：“勉仁，不得不說，你這一步棋下的好。”
楊榮臉上帶著苦笑，無奈道：“不要挖苦我了，此事，我將這位齊王拖下水，日後見了齊王，我還不知該怎麼賠罪呢。”
看著幾人談笑，楊士奇的臉上帶著略顯僵硬的笑容——也可能是因為上了年紀。
“諸位，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進宮面聖了。”
“請……”
幾名閣臣出了文淵閣，向深宮內走去，只不過在途中，楊士奇的目光，卻總是有意無意的向著文華殿的方向望去。
文華殿內，沒有太子朱瞻基。
只有殿後居所內的諸王——包括朱瞻墡。
欽安殿內，雖然朱瞻墡還沒有回來覆命，但是洪熙皇帝已然知道昨晚發生了何事。
聽到朱瞻墡私自將一眾錦衣衛發配充軍，前往山東備倭的時候，朱高熾的眉頭緊鎖，臉色有些難看。
但是當聽到朱瞻墡從詔獄出來後，又去了趙王府的時候，就連老成持重的洪熙皇帝，都不由得微微挑眉，臉上神情也舒緩開來。
洪熙皇帝的目光透過欽安殿的大門，看著御花園中一片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景象，緩緩開口。
“那一隊錦衣衛充軍的事情，你即刻去安排妥當，一應印信，補送青州齊王府……”
洪熙皇帝話音落下，侍立一旁的少監連忙應聲稱是，拱手應下，退出了欽安殿。
就在這名少監退出欽安殿的時候，迎面遇上了前來議事的內閣在眾人。
幾人打了個照面，少監面帶笑意，對著幾人拱了拱手，便與幾人擦肩而過。
幾人彼此對視一眼，卻也沒有多想，而是徑直進入大殿之內。
看著前來議事的內閣眾人，洪熙皇帝也不藏著掖著——自己人，沒有必要遮遮掩掩。
“昨晚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眾人還未行禮，洪熙皇帝便率先開口，幾人聞言，也顧不上其他，連忙答話。
“回稟陛下，聽說了。”
“有所耳聞……”
“恩……”
洪熙皇帝面色凝重，沉吟片刻，猛然一巴掌拍在了軟榻上。
“胡鬧！簡直是胡鬧！”
話音落下，看向殿內伺候的宦官，沉聲道：“去個人，看看齊王在幹什麼，起來了沒有，讓他辦事，為何不來回話！
讓他馬上滾來見駕！”
“是！”
小宦官唯唯諾諾的退出欽安殿，一眾閣臣也連忙寬慰勸解洪熙皇帝。
“陛下莫要動怒，龍體要緊……”
“齊王素有賢明，此等小事，定然不在話下……”
“齊王持重，定然不會有差錯……”
不管是不是發自真心吧，只要沒有牽扯到黨政，皇帝罵皇子的時候，當面的朝臣是必須要為皇子開脫說好話的。
不用說皇帝和朝臣，尋常百姓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
甚至說，就算是發生了謀反，皇帝要處置皇子的時候，朝臣最好也是象徵性的求情。
這個臺階，下不下是皇帝的事。
但做臣子的，必須把這個臺階用四十二號混泥土築勞！
當然，僅限於皇子，如果是皇帝的兄弟有什麼過失，那就兩說了——誰幫著說話誰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