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夜入詔獄
金幼孜等人進宮,百般斟酌,考量用詞之後,這才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出了百官上疏的事情。
果不其然,正如楊榮等人猜想的那般,縱使幾人已經表達的極為委婉,但這位平日裡待人溫和的洪熙皇帝還是被氣得夠嗆。
朱瞻墡在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天色漸晚。
一番思量之後,朱瞻墡猛然起身,看著外面燒的火紅的夕陽,喃喃自語。
“不對勁,這事不對勁……
那些官員最是明白為官之道,怎麼會這般,像瘋了似的……”
隨著時間的退役,天邊的雲朵紅透了,朱瞻墡的眉頭也皺的越緊了……
夜色已深,一名全身籠罩在黑袍之中的男子被四名同樣身穿黑袍的壯漢拱衛著,在一名身形微躬的男子引領下,來到了詔獄大門前。
而在幾人到來之時,詔獄外一處拐角,一名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連忙上前。
不等其提起衣襬下跪,朱瞻墡便緩緩抬手,沉聲道:“免了這些吧。”
錦衣衛一愣,高福上前道:“趕緊帶我們進去,莫要逗留於此……”
“是!請隨我來!”
錦衣衛轉身行走在前,領著幾人徑直走向了詔獄的大門。
值守在詔獄門口的錦衣衛看到來人一愣,隨即好奇問道:“徐武?今日沒你的值吧?
這是……”
說著,值守的錦衣衛好奇的打量起身著長袍的幾人。
對於任何見不得人的人,錦衣衛都會感興趣。
被喚作徐武的錦衣衛上前,沉聲道:“貴人要進去。”
“哦?貴人?”
值守的錦衣衛不禁微微挑眉,更是來了興致。
“什麼貴人?”
身為一個合格的錦衣衛,看守詔獄的錦衣衛,最不在乎的就是所謂的貴人。
不是貴人,還沒資格進這詔獄。
不是貴人,還不配用這詔獄的大刑。
徐武臉上神情有些尷尬,回頭看了一眼朱瞻墡等人。
只見高福從袖口掏出一塊金色的小令牌,金令一閃而過,雖然沒有遞到這名守衛眼前,但其還是認出來了,這是親王令牌!
親王,在京的親王就這麼幾個,除了皇帝一個親弟弟,剩下的都是皇帝寶貝兒子。
不是得罪不起,實在是沒必要得罪。
守衛連忙對著人群中央的朱瞻墡拱手,做出惶恐之狀。
“不只是殿下駕到,還望恕罪……”
“免了……”
高福拉低黑袍的兜帽,沉聲道:“速速開門,讓我們進去。”
“是,這就開,這就開……”
一個親王親至,而且還是同為錦衣衛的徐武頂在前面,這守衛想不到阻攔的理由了。
隨著厚重的大門被推開,高福等人拱衛著朱瞻墡進入詔獄。
在徐武的帶領下,幾人很快就來到了一處單獨的隔間前。
高福看著隔間中那個背對自己一行人,睡得正香的身影,輕聲問道:“就是他?”
聞言,徐武連忙點頭。
“就是他,昨日宮裡剛送來的。”
“開啟吧。”
“是……”
隨著話音落下,鎖鏈解開,牢房的柵門被推動,傳出的動靜,驚醒了睡夢中的李時勉。
只見李時勉先是翻身,隨即一臉疑惑的炸了眨眼睛,隨即猛然驚坐起!
“嘶~”
率先響起的聲音,是因為其肋間疼痛,倒吸了一口詔獄內渾濁的空氣。
“你們是什麼人?”
高福不語,進入牢房後,徑直來到了朱瞻墡和李時勉中間,背靠著柵欄,正對著李時勉。
朱瞻墡緩緩開口,李時勉卻是皺著眉頭,聽不真切。
剛要起身上前,卻被一旁的徐武按回了床上。
李時勉正納悶見,高福的聲音響起。
“問你,所上奏疏,是誰的主意?受誰的指使?”
李時勉聞言一愣,頗為不屑的冷哼道:“哼,若要問話,怎麼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非君子也!”
聽聞此言,朱瞻墡緩緩抬起左手,輕輕揮動。
李時勉見狀一愣,心道這是什麼意思?
正納悶呢,一旁的徐武猛然揮動手臂,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李時勉的腦袋上。
李時勉頭上吃痛,猛然扭頭看向徐武,可是映入其眼簾的,只有一副冰冷的面甲。
黑漆漆的兩個孔洞後方,連徐武的眼睛是大是小都看不真切。
“回話!”
“哼,既是我的奏疏,自然是我自己的主意。
別人的主意,當然在別人自己的奏疏上。”
片刻之後,高福再次開口。
“問你,既然是你自己的主意,串通朝臣,一併上疏,意欲何為?”
聽到高福這話,李時勉雙眼微眯,隨即眉頭緊皺。
“串通朝臣?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若是朝臣一併上疏,那自然是所言之事為民心之所向,既為民心所向,又何須串通?”
李時勉話音落下,又過了片刻,高福再次開口。
“爾等上疏官員,皆為南方官員,近九成是出自江西,你們的民心,又是何心?”
聽聞此言,李時勉的眼神中終於閃爍出一絲略顯不自在的神情。
“許是江西官員,所讀的聖賢書都一樣,心意,自然想通,都是為了天下民心……”
話說到一般,李時勉突然意識到不對,隨即微微側頭,企圖看清高福身後的朱瞻墡。
“你不想讓皇太子回京?”
話音落下,連李時勉都嚇了一條。
這時候,剛一睡醒就被整的腦袋發懵的李時勉,大腦終於開始正常運轉。
“爾等深夜能進詔獄,而且……你是宦官!
你到底是誰?你為何不希望皇太子回京?
你是鄭王嗎?還是越王?
你是趙王?
賊子!”
李時勉的神情變得激動起來,當然,其中也有驚恐之色。
“你不想讓皇太子回京,你安得什麼心!我要上奏稟明陛下!”
這次不用朱瞻墡提醒,一旁的徐武揮動刀鞘,拍在李時勉的嘴上。
“閉嘴!”
高福再次開口。
“你們江西官員集體上疏,進言召回皇太子,可是擔心江西稅務查出什麼問題?
爾等,可是有逃脫稅賦?”
高福的話音落下,李時勉捂著滿是鮮血的嘴巴抬起頭。
只一個對視,朱瞻墡心中就有了答案。
李時勉的眼神之中只有憤怒,沒有一絲不解與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