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善後
禁軍將領快步上前，將小宦官提了起來。
“刺客在哪裡！快說！”
小宦官捂著胸膛一側還在出血的傷口，神色驚恐的指向了文華殿後方，只聽其顫顫巍巍的開口。
“齊王！齊王殿下！
有刺客！”
在聽到‘齊王’二字的時候，禁軍將領和率領府兵的百戶就變了臉色。
有明一朝，宮內禁軍為護衛親軍上十二衛，這十二衛，是皇帝自己的兵——其中包括錦衣衛。
護衛宮廷的，也是這十二衛。
十二衛中，除了嚴格篩選從各衛所挑出來的勇猛兵士外，還有很多是勳貴子弟。
所以，不怪禁軍統領臉色難看，如果齊王於此遭遇刺客，那不僅僅是刺殺這麼簡單，其後很有可能引起整個勳貴圈子的震動！
這個責任，太大，太重！
至於太子府兵的百戶——朱瞻基有一隻人數達到萬人的太子親軍——這還是朱棣在位的時候，這位永樂皇帝親手為朱瞻基這個皇太孫組建的親軍。
這些，都是朱瞻基用了十多年的老人了，留在文華殿周遭護衛的，更是朱瞻基絕對的心腹。
這些人，太瞭解朱瞻基了，太知道朱瞻基和朱瞻墡是一個怎樣的兄弟感情了。
朱瞻墡要是出事，所有人真是吃不了兜著走。
而其，這看似是刺殺齊王，但說到底，這是太子府內的刺殺。
太子不在，刺殺齊王，太子要是在文華殿呢？
誰敢保證被刺殺的不是太子？
這個責任，其所導致的罪名，在撥動著兩位領頭將領的心絃。
罪名，在誅三族和誅九族之間，反覆橫跳。
兩隊人馬爭先恐後的向文華殿後衝去。
“哐！”
院子的大門被推開，府軍混雜著禁軍，衝進了，朱瞻墡的院子。
看著緊閉的房門，眾人反倒是愣在了原地，遲遲不敢上前。
大家都害怕，害怕推開門，看到讓自己人頭落地的一幕。
彷彿不開眼前這道門，房中的朱瞻墡就一定是活的，開了這道門，就不一定是死是活了。
眾人舉著手中刀，彼此緊挨著，彷彿可以以此使得自己心裡踏實些。
緩步向前，一步一個臺階，眾人一點點向上，漸漸靠近了房門。
禁軍統領和府兵的百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二人艱難的下定了決心，同時伸手，去推朱瞻墡的房門。
不等二人的手觸碰道房門，房間的大門便緩緩開啟。
眾人抬頭，只見正是朱瞻墡從裡面拉開了房門。
身上沾染血跡的朱瞻墡居高臨下，手中拎著一把長劍，眼神掃過眾人。
“各位前來相救，辛苦了……
這裡面……
勞煩各位清理一下吧。”
府兵百戶上前一步，攙扶住朱瞻墡的胳膊。
“殿下，您沒事吧。”
朱瞻墡將手中劍遞給了百戶，看了一下身上沾染的血跡，輕聲道：“無礙，衣角微髒。”
百戶一愣，申請木訥的接過朱瞻墡手中寶劍。
而聽到朱瞻墡這話，一眾前來救駕之人終於鬆了口氣。
眾人連忙跪倒，禁軍統領耷拉著腦袋，抱拳道：“末將無能，請殿下降罪！”
朱瞻墡見狀，上前扶起這名統領，輕聲道：“李將軍，何罪之有啊？
若這是宮外進來的刺客，爾等或許有失察之罪，可這宮中之人，怎麼也不能把罪責落到你們身上啊。”
朱瞻墡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愣。
禁軍統領抬起頭，一臉錯愕的問道：“宮中之人？”
親軍百戶也是神情錯愕的看向了房內，微弱的燭火映照下，依稀能分辨黑袍籠罩下好似是女子，其他的，可就看不清楚了……
朱瞻墡緩步走下石階，眾人分列兩旁為其讓路，待其來到院中，親軍統領連忙打了個手勢，一眾兵士立馬湧入房內，將地上散落的屍體拼湊抬了出來。
在眾人震驚的目光注視下，朱瞻墡緩緩開口道：“我看這幾人，都是西域女子，應該是前些日子，阿魯臺部送進宮中的。
他們身在後宮，夜間趁著無人注意，身籠黑袍，從後宮至此，爾等又怎麼能察覺呢？”
話音落下，朱瞻墡見眾人臉上神情驚詫，於是便笑著繼續寬慰道：“諸位，無礙，出現此等事，與爾等無關。
陛下那裡，我自然會說清楚的，不必擔心……”
禁軍統領嚥了口唾沫，其臉上申請複雜，就不是什麼罪名的事！
饒是這位禁軍統領也經過戰場洗禮，見過廝殺場面，可那是在戰場上，敵我雙方著甲廝殺。
縱使死傷無數，可也鮮有此等慘狀——這幾句女屍太慘了。
要不是擔心自己真被誅三族，親軍統領真要好好問問朱瞻墡，這到底是誅殺刺客，還是虐殺刺客？
只見地上拼湊起來的幾具屍體，怎一個慘字了得——沒錯，就是拼湊，哦，還有個腦袋好像拼錯地方了……
朱瞻墡擔心有人裝死，擔心有人沒死透，每個都進行了徹底補刀，防止一些天選之人心臟長在右邊，或者會什麼閉氣的功法。
若是等禁軍衝進來，一個人猛然從地上跳起來，大喊自己是被人引導帶來的，那可就麻煩了。
朱瞻墡看看禁軍統領，看看府兵的百戶，意味深長的說道：“二位，你們看，若是這般向陛下回稟，如何？
本王別無他意，只是陛下日理萬機，心神勞累，若是把事情搞得複雜了，恐父皇操勞，屆時，便是我等的罪過了。
你們要是覺著這麼辦可行，諸事……”
朱瞻墡故意停頓了片刻，隨即才輕聲道：“本就不是二位的過，岔子出在宮裡，禍源為阿魯臺部狼子野心……
怎麼說，也怪不到禁軍和府兵……”
兩人對視一眼，隨即跪倒在地，拱手道：“聽憑齊王殿下做主！
爾等救駕來遲，已是大過，殿下仁厚，我等……”
兩人這麼一跪，身後的兵士呼啦啦跪倒一片。
“哎！”
朱瞻墡打斷了禁軍統領的話，兩手分別扶著二人的肩膀，輕聲道：“二位沒有來遲，來得一點也不遲，方才二位來時，還有一女子要拿髮簪刺我呢，二人來得，恰到好處……”
話音落下，朱瞻墡看向禁軍統領，右手，卻是拍了拍府兵百戶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