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漢王府問話2
朱高燧是多麼謹慎的人,聽到朱高煦此言,連忙換了個說法。
“不見得是朱瞻墡挑撥的,我只知道,瞻圻去見了那小子,從那出來之後,就去見了老大!
這事跟他有沒有關係,有多少關係,還不好說。”
“這還有什麼不好說的!
啊?老大一家,最是偽善!
朱瞻墡這個小王八蛋……”
“殿下!”
一個身形魁梧的精壯漢子來到近前,打斷了二人的談話。
“又怎麼了!”
男子低著頭,抬眼看了一眼旁邊的趙王,隨即沉聲答道:“宮裡派來問話的人到了。”
朱高煦與朱高燧對視一眼,隨即問道:“問話,問什麼話?”
“提前來通傳的太監說,陛下派人前來問話,還點了隨行翰林,要記錄在冊……”
“問什麼?”
“問、問……”
見這人支支吾吾的,一旁的朱高燧挑眉問道:“來問瞻圻的事?”
“是,是來問現如今外面傳言之事。”
這漢子說得隱晦,其實,是不是傳言,朱高煦知道,朱高燧心裡也清楚,就連這個前來通傳的漢王親兵,心裡,也是明白的。
朱高煦滿臉不在乎的在堂前落座,透過門框,看向王府大門的方向。
“咱這個大哥啊,還真是會裝好人啊。
事到如今,還要做這些樣子做給世人看。”
話音落下,王府外的嘈雜聲已經隱約傳了進來。
朱高燧緩緩起身,輕聲道:“所以啊,老大能和那些個文官尿到一個壺裡去,你我,就沒那個本事。”
說完,朱高燧向房間一側走去,準備先躲藏起來。
既是聽聽朱高熾派人問話都問些什麼,同時,也是防止問話官員看到漢、趙二王又在一塊,胡說八道。
朱高煦並未起身,一邊整理著衣冠,一邊開口詢問
“來的是什麼人呢?
是哪個御史嗎?
還是內閣的人?
不會只拍了幾個庶吉士來吧?”
“回王爺,是齊王。”
此言一出,朱高煦手上動作戛然而止,一旁的朱高燧也再次探出了腦袋。
“誰?”
“齊王殿下!”
“朱瞻墡那小子?”
“正是齊王殿下。”
“咚!”
朱高煦的拳頭重重的砸在案几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好啊,這個小兔崽子還敢到我漢王府來……”
而一旁的朱高燧只是略一思索,隨即便反應過來。
“二哥,老大這是故意派那小子來氣啊。
你可得控制住自己的脾氣,若是讓老大抓到把柄,可就全完了。
到時候,你想要離開京城都難!”
朱高煦惡狠狠的盯著落在院牆上的鳥兒。
“老大真陰險啊……”
“殿下,是否焚香……”
“不用!”朱高煦打斷了親兵的話,咬牙切齒道:“我就在這裡等著他,等著他來問話!”
親兵還想再說些什麼,可看著滿臉怒容的朱高煦,勸說漢王守禮的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至於敢勸的朱高燧,此時已經再次縮回了腦袋,看不見人了。
駕輦停下,朱瞻墡看著諾大的漢王府,不禁皺起了眉頭。
不對勁啊……
中門是開著,只是,除了幾個下人,怎麼沒見漢王和王妃啊……
朱瞻墡正納悶呢,人群之中走出一人,來到朱瞻墡駕輦前。
“下官漢王府長史範忠,見過齊王殿下。”
朱瞻墡走下駕輦,隨即問答:“我是奉了陛下諭令,前來問話,怎麼不見我二叔啊?
我二叔人呢?”
範忠臉上毫無異樣,聽其笑道:“漢王身體略有不適,行動不便,此時,正在堂中等著齊王殿下。”
龍精虎猛的漢子身體略有不適?
還到了行動不便的程度了?
要是真的,那朱高熾和朱瞻基也不用浪費這些心思了,回去等著朱高煦自己病死就是了。
這話,街頭的商販都不信,更何況朱瞻墡。
只不過,出門在外嗎,人設還是要做的。
只見朱瞻墡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驚訝之色,
“哦?二叔是病了嗎?
前面帶路,速領我去見二叔!”
話音落下,朱瞻墡便自顧自的向王府內走去,一眾王府傭人,紛紛叩拜。
海壽打量著朱瞻墡的背影,緊跟其後,劉矩抱著一本冊子,領先海壽半步。
“二叔!二叔!
二叔身體如何?”
剛進門,朱瞻墡便開始喊了。
聲音不大不小,不顯得喧譁浮躁,卻又顯得顧念親情。
只不過朱瞻墡喊了沒幾嗓子,就看到了坐在正堂之中,臉色陰沉似水的朱高煦。
看到朱高煦,朱瞻墡的腳步就慢下來了。
得等等後面的海壽和劉矩等一眾隨行人員和宮中來人。
朱瞻墡害怕呀,害怕要是冒冒失失的上前,旁邊也沒有個見證人的話,朱高煦這個莽夫,萬一下黑手怎麼辦。
到時候朱瞻墡白捱了朱高煦一拳,也沒地方說理去——不止一拳。
所以朱瞻墡得放慢腳步。
這不是怕了朱高煦,這是不當傻子。
當然,不光朱瞻墡不當傻子,人群之中,還有一個絕頂聰明人。
“記!
漢王未出,齊王入府,漢王於府內坐等。”
隨著高聲唱喝響起,眾人紛紛側目,看向了已經開始奮筆疾書的劉矩。
朱瞻墡真想給劉矩豎個大拇指。
堂內的朱高煦也聽到了劉矩的話,原本就難看的臉色上,更多了一絲憤恨。
朱瞻墡邁步向前,進入正堂。
“聽說二叔病了,身體不適,這才一切從簡?
既如此,便一切從簡吧,想來父皇仁厚,定然不會計較。”
朱高煦看著朱瞻墡,臉上浮現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本王’?
小子,幾日不見,你也端起架子,稱孤道寡了?”
“二叔,我哪敢在您面前端架子,只不過,我是代父皇問話,不是平日裡拉家常,還是要得體一些的好。
那,二叔,您坐著,挺好了,我代皇上問話?”
“有什麼話,儘管問。”
“聖上口諭。
問漢王,朱瞻圻揭發所言,可有其事?”
朱高煦臉上帶著冷笑。
“所言何事?”
“齊王宣聖上口諭問話,漢王坐答!”
人才!
朱瞻墡真想給劉矩比個大拇指——不愧是朱瞻墡看好的人才!
喊完這一嗓子,劉矩開始落筆書寫,而一旁的海壽則像是來看熱鬧的,全程笑吟吟的站在一旁。
“問漢王,朱瞻圻言漢王府內,正在謀劃造反,可有此事?”
“你說呢?”
“漢王回話!”
沉默片刻,朱高煦咬牙切齒道:“沒有!”
“再問漢王,府中可有刺客劍士,江湖術士?”
“這自然是有的。”
隨著朱高煦回答,一旁的劉矩手上動作更快了幾分。
“敢問漢王,你府中豢養這些江湖術士,是為何啊?”
“切磋武藝!”
聞言,朱瞻墡點了點頭,看向一旁的劉矩。
“都記下來了嗎?”
“回稟齊王,一應問答,如實記載,絕無半點差錯。”
聽聞此言,朱瞻墡頗為滿意,隨即便對著朱高煦拱手道:“二叔,父皇交代給我的,我問完了,侄兒告辭。”
說完,也不管朱高煦是何反應,朱瞻墡扭頭看向一旁的海壽。
“少監可還有話要問?”
朱瞻墡這話,說的其實不合時宜。
朱瞻墡都已經要告辭了,才想起來問一旁的海壽,這讓海壽又如何好再說什麼?
其實,這是朱瞻墡有意為之。
朱瞻墡不敢先問海壽,因為朱瞻墡擔心,海壽這裡真有什麼其他任務。
到時候,這個仇,朱高煦還是要記在自己頭上,平白留下苛責叔父的罪名,也不好。
所以朱瞻墡率先表示自己的任務完成了。
言外之意,若是海壽真要再說些什麼,你漢王別找我,有本事,你和宮裡鬧去。
然而一旁的海壽,這位洪熙皇帝親自點名陪同前來的太監,卻是並沒有其他任務。
“齊王殿下既已經問完了,奴婢這就去安排駕輦,回宮覆命。”
說著,海壽就在朱瞻墡和朱高煦頗為意外的目光注視下,徑直走開了。
看到這一幕,朱高煦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緩緩開口道:“你爹洪熙皇帝,這個人啊,聰明著呢,大侄子,你這是被你爹耍了。
怎麼樣?”
朱瞻墡一臉不解。
“什麼怎麼樣?”
“被老子耍了的感覺。”
“二叔說的話,我聽不懂。”
“小子,別裝傻了,這裡就你我二人。
哦,我知道了,你是怕這個小官把你的話記下來吧?”
聞言,朱瞻墡看了一眼朱高煦,隨即打量了一番四周,緊接著緩緩開口,輕聲道:
“剛才的話,不用記。”
“是,殿下!”
隨著一旁的劉矩應答,朱高煦的臉上浮現出濃重的震驚之色。
甚至,比聽到朱瞻圻揭發自己謀反的時候,還要震驚。
朱瞻墡在靠近門口的圈椅上坐下,打量了一番房間內的裝飾。
“二叔,你家真有錢。”
朱高煦看向了劉矩,只見此時的劉矩雖然還端著冊子,但是握筆的右手,卻沒有任何動作。
不僅如此,劉矩更是如同朱瞻墡一般,好奇的打量著朱高煦。
見朱高煦沒有說話,朱瞻墡再次開口。
“二叔,你養了多少江湖劍士?這裡面真有武林高手嗎?
像坊間流傳的那般,飛簷走壁的武功高手,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