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打賭

山風呼嘯，樹影婆娑。柳三江站在山頂，目送錢三遠去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山路盡頭。他眉頭微蹙，思緒飄向那個不願觸及的往事。

“聊得挺投機？”柳家旺不知何時來到身旁，語氣中帶著試探。他的目光在柳三江臉上停留片刻，似乎想看出些什麼。

“還行。”柳三江輕描淡寫地應了一聲，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獵刀。那是他最趁手的傢伙，陪他打過不少野獸。

柳家旺踱到柳三江身邊，壓低聲音道：“聽說提到嶺王爺的事了？”

“嗯。”柳三江點頭，眼神微動。

“這事都過去多久了，又來這一套？”柳家旺皺眉，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悅。

孫福祿在一旁插嘴道：“錢三說只要打到嶺王爺，還不趕緊弄點珍藏老酒！”他興奮地搓著手，彷彿已經聞到了酒香。

“放屁！”柳家旺怒喝一聲，“打嶺王爺？活膩了吧！那可是雪山豹老虎，不是土狗！”

柳三江沉默不語，手指下意識地摸向左肋下的傷疤。那是當初和老火銃在山中遇到那頭嶺王爺時留下的。虎王少了半隻耳朵，兇悍異常。若非運氣好，他們恐怕早已命喪虎口。

“你小子別想不開。”柳家旺拍了拍柳三江的肩膀，“那東西不是咱們能惹的。”

“放心，大哥。”柳三江扯出一抹笑容，“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怕死。”

“你？怕死？”柳家旺冷笑，“就你那次次往虎口裡鑽的性子，還怕死？上次打黑柱豹，要不是我們及時趕到，你小子就交代在那了。”

“那不一樣。”柳三江搖頭，“遇到山貓王野豬，那是它們找上門來，不打不行。”

話雖如此，但每當想起那頭缺耳虎王金黃的瞳孔，柳三江的血液就會不自覺地沸騰。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既有畏懼，又有渴望。

正說著，一名身著軍裝的解放軍戰士大步走來。他身材魁梧，步伐矯健，一看就是久經訓練的老兵。

“柳家旺同志。”戰士站定，目光炯炯，“巡山隊的事就交給你了。記住，遇到危險要以保護同志安全為先。山裡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直接通知縣裡。”

“不用通知鎮上？”柳家旺問道。

“你們這麼多屯子的民兵都搞不定的事，鎮上也夠嗆。”戰士說完，轉頭看向柳三江，眼中閃過讚賞，“柳三江同志，你的大名我可是久仰了。上次打黑柱豹的事蹟，在部隊裡都傳遍了。”

柳三江淡然一笑：“為民服務是我的職責。”

“難怪縣裡會給你嘉獎。”戰士感慨道，“有空來縣裡，我請你吃飯。”

“福滿樓？”柳三江問道，嘴角帶著一絲調侃。

“那可請不起。”戰士笑著搖頭，“我哪有本事搞那麼大的野豬賺錢。”

寒暄幾句後，兩名戰士便下山了。

柳家旺望著戰士的背影很擔心：“這山路不太平，你們要小心點！”戰士揮揮手：“沒事，我們會注意的。”

戰士走後，眾人清理好東西，也朝山下走去。路過一片雜草叢生的山坡時，柳三江突然停下腳步。他蹲下身，仔細檢視地上的痕跡。

“怎麼了？”柳家旺問道。

“野豬。”柳三江指著地上的蹄印，“昨晚來過，應該有三四頭。“家旺哥，要不要......”有人剛要說話。

“想都別想。”柳家旺打斷道，“現在是巡山隊，不是打獵隊。”

柳三江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泥土：“大哥說得對，咱們現在的任務是護林。”

回到屯子，柳三江便開始準備晚飯。他從水缸裡撈出幾條活魚，熟練地處理起來。刀工利落，動作行雲流水，顯然是經常幹這活的。

“三兒。”柳家旺坐在門檻上，點燃一支菸，“你說錢三今天來，是不是另有目的？”

柳三江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大哥覺得呢？”

“那頭虎確實該除。”柳家旺吐出一口菸圈，“但不是現在。”

“我明白。”柳三江繼續處理魚，“巡山隊的事要緊。”

柳家旺滿意地點點頭：“你能這麼想就好。對了，明天開始分組巡山，你帶孫福祿他們先轉轉，熟悉下地形。”

“好。”

“你除了鐵山龍山，這片地方我算是頭一回來。”柳家旺叮囑道，“別太深入。”

柳三江應了一聲，將處理好的魚放進鍋裡。香味很快飄散開來，引來不少人駐足。

“三兒，你這手藝是跟誰學的？”有人問道。

“跟我大娘學的。”柳三江簡短地回答。“怪不得做這麼好。”有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