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救命
寒風呼嘯，雪花紛飛，山林間一片蕭瑟。柳三江正在院子裡晾曬衣物，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孩子的尖叫。
“救命！三叔救命！”
他循聲望去，只見三福和小虎子兩個小傢伙正撒開腿狂奔，身後一頭體型碩大的煙褐色野獸緊追不捨。那野獸頭頂一對分叉的鹿角，在陽光下閃著寒光，每一步都帶起一團白色霧氣，看起來格外駭人。
“該死！”柳三江暗罵一聲，將手中的衣服隨手一丟，三步並作兩步衝進屋裡，抄起早已準備好的火眼鐵蛋就往外衝。
“三祿，待在家裡別出來！”他對著屋裡喊了一聲。
寒風颳得臉頰生疼，柳三江一邊向前衝一邊大喊：“分頭跑！快分開！”
屯子裡的人們聽到動靜紛紛探出頭來，但能幫得上忙的壯勞力都上山幹活去了，留在家的都是老人和孩子。有人想幫忙，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快進屋！都躲好！”柳三江一邊跑一邊提醒著看熱鬧的村民。
那頭鹿追著兩個孩子進了屯子，看到他們分開逃竄，竟然猶豫了一下，隨後直奔三福而去。這情形讓柳三江覺得蹊蹺。山裡野獸闖進屯子並不罕見，但大多是食肉動物，還都挑夜晚下手。一頭鹿大白天追著人跑進來，這事透著古怪。
“三哥救我！它追過來了！”三福躲在柳三江身後，一邊喊一邊往鹿身上扔石子。
小虎子也不知從哪兒撿了根木棍，揮舞著跑了過來：“三叔，我來幫你！”
“別添亂！都躲遠點！”柳三江厲聲喝道。看著那對半米長的鹿角，他不敢大意。這可是雄鹿，體重至少二百斤，要是被撞上，他這剛養了一個月的身子可扛不住。
寒風呼嘯中，柳三江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他握緊手中的火眼鐵蛋，目光緊盯著那頭越來越近的鹿。雪地上，鹿蹄踏過的地方泛起一團團白霧，彷彿某種詭異的徵兆。
當距離縮短到七八米時，柳三江果斷扣動扳機。
“啪啪啪！”
三聲槍響在寂靜的山村中格外清晰。子彈全部命中鹿頭，那頭鹿發出一聲淒厲的嘶鳴，轟然倒地，蹬腿幾下就沒了動靜。
柳三江沒有立即放鬆警惕，而是緩步上前，用槍托輕輕碰了碰鹿身。確認鹿已經死透，這才收起槍。
正要訓斥兩個孩子，餘光卻瞥見山林間閃過兩道身影。是兩頭鹿，一頭有角一頭無角，轉眼就消失在密林深處。這一幕讓柳三江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說說吧，誰讓你們出屯子的？”柳三江板著臉問道。
兩個孩子低著頭不說話，時不時偷瞄一眼柳三江的臉色。
“問你們話呢！”柳三江加重語氣。
三福怯生生地開口：“三哥，我們就是想看看山裡有什麼......”
“就是看看？”柳三江冷笑一聲，“你們知不知道，要不是這次遇到的是鹿，要是碰上雪山豹或者狼，你們連骨頭渣子都找不到！”
小虎子嚇得一哆嗦：“三叔，我們錯了......”
“錯了？”柳三江指著地上的鹿，“就算是鹿，要不是你們跑得快，被這麼大一頭鹿撞上，輕則殘廢重則喪命，你們想過沒有？”
遠處傳來呼喊聲，打斷了柳三江的訓斥。柳家旺帶著一群人從林子裡跑出來，看到地上的鹿，大夥都驚訝不已。
“三兒，這是怎麼回事？”柳家旺問道。
還沒等柳三江回答，藥醫老趙頭就蹲下檢視起來：“好東西啊，這鹿角完整，身上的東西都能入藥，比打狼打野豬強多了。這些年山裡的鹿越來越少，能遇上這麼一頭，真是福氣。”
柳家旺注意到兩個耷拉著腦袋的孩子，語氣和緩了些：“你倆做什麼了？惹惱了你那位脾氣火爆的哥哥？”
兩個孩子還是不說話，柳三江只好開口：“大哥，他們跑出屯子去了。”
柳家旺臉色一變，解下腰帶：“說，到底怎麼回事？”
小虎子偷瞄了柳三江一眼，周圍一片寂靜，無人為他辯解，只好老實交代：“我們看見花鹿想摸摸，然後扔雪塊和石子，還想...還想把它帶回家......”
“你還想帶回家？”柳家旺怒極，抽起腰帶就打，“讓你出屯子！讓你摸花鹿！讓你扔石子！讓你胡鬧！”
“爹！疼！三叔救命！”
看著這一幕，柳三江忍不住笑了。這父子倆，還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老趙頭這時候插話道：“三兒，這鹿有點不對勁啊。”
柳三江收起笑容：“怎麼說？”
“你看這鹿的眼睛。”老趙頭指著鹿頭，“正常的鹿眼睛是黑色的，這頭卻是金色的。而且你看它的角，上面有些奇怪的紋路。”
柳三江蹲下仔細檢視，果然發現鹿角上刻著一些古怪的符號，像是某種文字，卻又不是他認識的任何一種。
“會不會是......”老趙頭欲言又止。
柳三江知道他想說什麼。在這深山老林裡，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事。特別是最近這幾年，山裡的異常越來越多。
“先把鹿處理了吧。”柳三江站起身，“大哥，讓人把鹿抬回去，我去找繩子。”
柳家旺點點頭：“行，你去吧。這兩個兔崽子我帶回去好好教訓。”
看著柳家旺拎著兩個哭喊的孩子離開，柳三江若有所思地望向遠處的山林。剛才那兩頭逃走的鹿，怎麼看都不像是普通的野鹿。特別是那頭母鹿，他總覺得那雙眼睛裡透著幾分人性。
回到家，柳三江剛要找繩子，卻發現三祿正站在院子裡。
“哥，你沒事吧？”三祿關切地問。
“沒事。”柳三江笑了笑，“就是兩個熊孩子惹的禍。”
三祿欲言又止：“那個...我剛才在窗戶裡看到了，那頭鹿......”
“怎麼了？”
“它的眼睛，好像在發光。”三祿壓低聲音，“而且，它倒下的時候，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哭。”
柳三江心頭一跳。三祿從小就比較敏感，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東西。如果連她都覺得不對勁......
“你先進屋。”柳三江說，“這事我來處理。”
看著三祿進屋，柳三江摸了摸腰間的火眼鐵蛋。這把槍是他爺爺傳下來的，據說是用特殊材料製成，專門對付那些不乾淨的東西。今天這一遭，怕是沒那麼簡單。
夜幕降臨，柳三江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窗外嗚嗚的風聲中，似乎夾雜著若有若無的鹿鳴。他知道，這事還沒完。那兩頭逃走的鹿，遲早會回來的。
到時候，可就不是簡單的驅趕這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