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偷走獵物
冬日的陽光灑在青龍嶺上,驅散了幾分寒意。山風呼嘯,捲起地上的積雪,在空中打著旋兒。
柳三江站在鎮子外,揹著槍看著驢車,老火銃進鎮子找錢老虎去了。寒風吹得他縮了縮脖子,他把棉襖的領子豎起來,雙手插在袖筒裡跺著腳取暖。
驢車上的狍子被草蓆蓋著,但還是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柳三江不時看看四周,生怕有人趁他不備偷走獵物。這可是他和老火銃辛苦打來的,要是丟了,可就白忙活一場了。
就在這時,幾個身影映入眼簾,那是他平生第一次見到解放軍。
一套迷彩色的保暖服裝,土灰色的棉鞋,頭上戴著與老百姓略有不同的棉帽。雖然沒有統一的軍服,但那股子氣質,一眼就能認出來。他們走路帶風,步伐整齊,即便是普通的行進也透著一股軍人特有的氣勢。
“這小兄弟,在這兒站著做什麼?”一個三十多歲的解放軍戰士走了過來。他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眼神溫和,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親近。
柳三江心頭一熱,挺直了腰板:“報告同志,第一次見到解放軍,想多看看。”
“哈哈,還知道打報告。”那戰士被他認真的樣子逗笑了,“看你這身板,多大年紀了?”
“十五。”柳三江如實回答。
戰士上下打量著他,目光在他揹著的三八大蓋和腰間的鐵匣槍上停留了片刻:“差了點,要是早些年還成。你這裝備不錯啊,哪個屯的?”
“柳家寨。”
“原來是柳家寨的!”戰士眼睛一亮,語氣更加親切了,“好地方啊,抗日時期可沒少幫咱們。那地方的人都是好樣的!”
柳三江見他神色親切,便道:“我大爺叫柳棟,有人叫他柳老三。”
“柳老三?”他的目光瞬間變得一片驚疑,隨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你能帶這麼好的裝備。前些日子你們屯還來了個好小夥,叫柳三疆的。”
“那是我哥。”柳三江臉上露出幾分自豪。
“你哥表現不錯,身體好,槍法準,還識字。”戰士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識字不?”
“會一些,跟我哥學的。”柳三江點點頭,想起哥哥教他認字時的情景,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
正說著,一個年輕戰士匆匆跑來,在那戰士耳邊低語幾句。那戰士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起來,衝柳三江點點頭就匆匆離去了。
柳三江繼續守著驢車,心裡琢磨著老火銃怎麼去這麼久。鎮子上人來人往,不時有人駐足看看驢車上的狍子,打聽價錢。
“小兄弟,這狍子多少錢一斤啊?”一個穿著灰色棉襖的中年人問道。
“不好意思,這是訂好的貨。”柳三江禮貌地回答。
“那真可惜,”中年人遺憾地搖搖頭,“要是還有貨,記得找我啊。我就住在鎮子東頭,姓李。”
柳三江點點頭,把這個資訊記在心裡。雖然這趟的貨已經訂出去了,但以後說不定還能做生意。
太陽漸漸升高,寒意稍減。柳三江從懷裡掏出老火銃給他準備的肉包子,一邊啃著一邊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忽然,幾個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們穿著破舊的棉襖,戴著爛皮帽,雙手都插在袖筒裡,低著頭快步走過。這些人走路的姿勢很奇怪,像是在刻意避開別人的目光。
其中一人從柳三江身邊經過時,側目掃了一眼。那一眼,讓柳三江渾身一僵。
那是張怎樣的臉?坑坑窪窪,遍佈燒傷的痕跡,但最可怕的是那雙眼睛。那眼神中透著一股子殺氣,比他見過的任何眼神都要兇狠。就連上次見到嶺王爺時老火銃的眼神,也比不上這般駭人。
那人很快移開了目光,繼續低頭快步走著,但柳三江卻感覺後背發涼,手心冒出了冷汗。
他暗暗觀察,發現這幾人袖筒中都鼓鼓的,顯然藏著什麼東西。正常人在這種天氣裡,手插在袖筒裡很正常,但他們的袖筒鼓得太不自然了。
而且,他們為什麼都低著頭走路?是不想讓人看清面目嗎?
這幫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柳三江心中警鈴大作,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鐵匣槍,手指搭在扳機護圈上。這種時候,老火銃怎麼還不回來?
他的目光追隨著那幾個人的背影,直到他們拐進一條小巷。雖然那些人已經走遠,但那種不安的感覺依然縈繞在心頭。
就在這時,鎮子裡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人群開始往一個方向跑,有人在喊:“抓劫匪!抓劫匪!”
柳三江心頭一緊,立刻想到了剛才那幾個可疑的人。他猶豫著要不要去看看情況,但又不敢丟下驢車。正在這時,他看到老火銃從人群中快步走來。
“老火銃!”柳三江趕緊迎上去。
老火銃臉色凝重,快步走到驢車旁:“快,咱們得趕緊走。”
“怎麼了?”柳三江一邊幫忙牽驢一邊問。
“鎮子裡不太平,”老火銃壓低聲音說,“剛才有人在糧店搶糧,打傷了幾個人。解放軍正在搜捕。”
柳三江心中一驚,想說自己看到的可疑人物,但老火銃已經催著驢車往回走。他回頭看了看鎮子的方向,隱約能聽到混亂的喊聲。
驢車在雪地裡留下兩道深深的車轍,向柳家寨的方向駛去。柳三江握緊了手中的槍,總覺得今天的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就結束。
寒風呼嘯,捲起地上的積雪,遮住了他們的去路,也遮住了即將到來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