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而是機會
青州府的夜晚，比北境寒風還要冰冷。
趙陽去了一家驛館住下。
他沒有理會門外那些，由青州府各大豪門送來的珍玩美人。
趙陽只是平靜坐在窗前，擦拭著手中那柄校尉佩刀。
挫敗？
不。
在那座腐朽公堂之上，他看到的不是失敗。
而是機會！
一個足以將整個青州府的天，都徹底掀翻的……絕佳機會！
他緩緩從懷中取出了一封早已寫好的密信。
信封之上，沒有署名。
只有一個狼頭圖騰。
“鄭春生。”
“在！”
一道身影，出現在了趙陽身後。
“把這個，交給蕭都尉。”
趙陽將那封信，遞了過去。
“告訴他。”
“今夜子時，城西三十里廢棄獵戶小屋。”
“我等他。”
……
夜，更深了。
衛戍都尉府，書房之內燈火通明。
蕭遠山一身便裝，來回地踱著步。
他臉上寫滿了掙扎與痛苦！
蕭桌案之上正是那封，由趙陽派人送來的密信！
去？
還是不去？
理智告訴他，他不能去！
趙陽就是一個瘋子！
一個敢於將整個天都捅個窟窿的，過江猛龍！
自己若是與他攪合在一起。
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可蕭遠山的腦海之中，浮現出了公堂之上那一幕幕！
他想起了，孫潤那張顛倒黑白嘴臉！
王臻那個官官相護，視國法如兒戲的老狐狸！
還有那個年輕人。
在萬夫所指之下依舊挺拔如松，擲地有聲的……質問！
蕭遠山這顆早已被給磨平了稜角的武將之心。
在這一刻，竟如同死灰復燃般再次劇烈跳動了起來！
許久。
蕭遠山猛地停下了腳步。
他一把抓起桌案之上佩刀，那雙虎目之中所有猶豫煙消雲散！
只剩下了，破釜沉舟的決斷！
……
城西，獵戶小屋。
當蕭遠山推開那扇木門時。
趙陽就那麼平靜地，坐在火堆之前。
他沒有穿那身象徵著榮耀的錦衣。
只是一身普通獵戶裝束。
“你來了。”
趙陽沒有抬頭。
“我來了。”
蕭遠山的聲音，有些沙啞。
他反手將那扇木門，重重地關上！
“坐。”
趙陽指了指，對面那張由石頭搭成的簡易凳子。
蕭遠山沒有客氣坐了下來。
那雙銳利眼眸，盯著眼前這個年輕人。
“你找我，到底想做什麼？”
趙陽沒有回答。
他從懷中，取出了一本東西。
一本從李家密庫之中，繳獲的……原始賬本！
“啪！”
那本賬冊，被趙陽重重拍在了蕭遠山面前！
蕭遠山的心臟，猛地一跳！
他顫抖著手開了那本。
第一頁。
【大夏曆，七百三十年，秋。以軍械修繕之名，剋扣三成軍餉，計紋銀，一萬三千兩……入孫府。】
第二頁。
【大夏曆，七百三十一年，春。倒賣制式鐵甲三百套，得金，兩千兩……入孫府。】
第三頁。
【大夏曆，七百三十一年，冬。以三千石發黴陳糧，替換新糧，致使麾下士卒，多發凍瘡惡疾……】
一頁！
又一頁！
一筆筆可怕數字！
一樁樁骯髒交易！
蕭遠山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劇烈顫抖起來！
他臉上血色正在一點一點地褪去！
“蕭都尉。”
趙陽的聲音，在他的耳邊緩緩響起。
“我敬你是條漢子。”
“但……”
趙陽猛地抬起頭，死死地瞪著蕭遠山。
“你麾下的弟兄，就該穿著這破洞衣甲！”
“餓著肚子去為，這種豬狗不如的蛀蟲賣命嗎？”
這句話，如同一柄萬鈞重錘！
徹底擊潰了，蕭遠山那最後一道，理防線！
“啊——！！！”
他猛地抬起頭，那雙虎目之中早已佈滿了血絲！
他發出一聲淒厲咆哮！
蕭遠山猛地一拳，砸在了面前那石桌之上！
“咔嚓！”
一聲巨響！
碎石，紛飛！
下一刻。
在趙陽那平靜目光注視下。
“撲通！”
一聲悶響！
蕭遠山竟對著他單膝跪地，抱拳捶胸！
“趙……百戶！”
“從今往後，我蕭遠山！”
“我麾下，三千衛戍部隊！”
“這條命都交給你了！”
“只要能除了那國賊，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兩人隨即告別。
趙陽與蕭遠山那番長談。
已為北境的未來落下了一枚重要棋子。
剩下的，便是執行！
神射營駐地，篝火噼啪作響。
整個營地，瀰漫著一股肅殺之氣。
趙陽剛剛回來，不遠處便有人跑來。
“陽哥！”
李鐵牛那如同鐵塔般的身影，快步迎了上來。
他那張憨厚的臉上，滿是凝重。
趙陽僅僅帶著數名弟兄進城，屬實是讓大家捏了一把汗。
“您回來了。”
“一切正常？”
趙陽的聲音很輕，隨口一問。
“一切正常。”
李鐵牛甕聲甕氣地回答。
“就是白天的時候，有幾隻不開眼的蒼蠅想湊過來看看。”
他咧嘴一笑，那笑容充滿了不屑。
“弟兄們嫌他們聒噪，就用弩箭跟他們打了個招呼。”
“射死一個，剩下的就全滾了。”
趙陽點了點頭。
他知道那些探子，必然是孫潤安插在軍中的眼線。
看來那條老狗，還沒死心。
“傳我命令。”
趙陽腳步沒有停頓，徑直走向了那頂主帳。
“讓弟兄們，都早些歇息。”
“明天一早，拔營。”
“我們，正式進駐青州！”
什麼？！
李鐵牛高大的身軀，猛地一震！
他那雙虎目瞬間瞪得滾圓！
他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陽哥，您.....您說什麼？”
“進駐青州？！”
“那不是孫潤那條老狗的地盤嗎？！”
他身後的鄭春生等人，也是一個個面露駭然之色！
“是啊陽哥！”
“就算孫潤那老雜毛，現在被總兵大人給趕回家休養了！”
“可那青州刺史，還是他的人啊！”
“咱們就這麼大搖大擺地過去，那不是自投羅網嗎？”
趙陽一臉面無表情。
“我自有主張，你們只管按照命令列事！”
李鐵牛和鄭春生等人對視一眼，同時下跪抱拳。
“神射營副尉，李鐵牛！”
“謹遵，百戶號令！”
緊接著眾人也紛紛大喊。
“我等！”
“謹遵百戶號令！！！”
那整齊劃一的怒吼，響徹整個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