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空戰，墜落
她看向雲斐，用甜糯卻毫無暖意的聲音問道：“雲老師，如果我‘不小心’殺人了……會被抓去星際法庭嗎？”
“放心殺，他們公然在主星空域製造爆炸、散播危險煙霧、襲擊合法公民，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追殺，而是擾亂公眾秩序、危害公共安全的恐怖行為！有膽子在主星這麼幹的，絕對是懸賞榜上掛了號的亡命徒。宰了他們，你不僅無罪，反而有功。清理這種渣滓，是維護星際安全。”
雲斐對星際法律的灰色地帶諳熟於心，對於持有合法執照的“獵人”或特殊許可權者而言，當面對窮兇極惡，主動發起致命攻擊的被“通緝懸賞”目標時，擁有“先發制敵”以捍衛自身和公共安全的權力，這被視為程序正義的一部分。
通緝目標，可以後面再定義，反正先殺就對了，壓根不用擔心坐牢問題。
他眼角餘光瞥過自己愛車頂棚那道猙獰大口子，一陣心疼。
這輛私人躍遷懸浮車才跟了他兩年，平時保養得一絲不苟，此刻卻像個開了蓋的罐頭。這股憋屈的火氣被他強行壓下，轉化為更加冰冷的理智。
“最近主星對能量武器管控很嚴，手裡大機率沒有熱武器。但這幫傢伙很可能是經過身體強化的改造人，速度和力量遠超常人，光純粹的物理破壞力便足以致命。”被襲擊已經有好一會，頭上沒有能量武器對準他們，雲斐才如此猜測。
這個詞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在蘇寧瓏腦海中蕩起漣漪。
她小巧的眉梢不易察覺地一蹙，上回被改造人殺手逃走，這回不能大意。
蘇寧瓏指尖優雅交迭，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律，只是極其輕微地一動。
“嗤啦！”
一聲裂帛般的脆響。
她揹著的那個叮叮鼠揹包，彷彿被一隻無形巨手從內部狠狠撕開。
剎那間，無數薄如蟬翼，邊緣閃爍著致命寒芒的金色金屬薄片，如同掙脫了束縛的金色蜂群，帶著尖銳的破空嗡鳴聲，從撕裂的揹包口蜂擁而出。
它們在瀰漫的刺鼻菸霧和漫天墜落的燃燒碎片之間輕盈地盤旋、飛舞，折射著火光與金屬的冷光，交織出一片華麗而致命的死亡之網！
叮叮鼠揹包雖然破了，姿月的東西卻不翼而飛，變魔術一樣，不知道去了哪裡。
就在金色薄片飛舞盤旋的剎那，那四名改造人殺手動了。
他們如同四道漆黑的閃電，從懸浮卡車頂部悍然躍下，直撲蘇寧瓏所在的車輛。
其中一人手中的離子刃劃破煙霧，刺目的冷光猛地晃過雷青崖的眼睛！
下一秒，雷青崖的瞳孔驟然收縮到極致，大腦一片空白
她看見無比駭人的一幕。
沈昭明的頭顱被一道無形的利刃齊肩削斷，鮮血如同噴泉般沖天而起。
“不……”
看著頭顱滾到後座，那眼眸還凝著困惑，極致的悲痛和憤怒瞬間吞噬了雷青崖心智。
眼球瞬間佈滿駭人的血絲，她嘶吼著，身體不受控制地就要撲向那個“殺死”沈昭明的殺手。
一隻強有力的手猛地從後面揪住了她的衣領，同時她屁股上結結實實地捱了一腳。
“蠢丫頭，清醒點，對方有幻術高手。”雲斐低沉而帶著電流般的怒喝聲在她耳邊炸響，一股冰冷的精神力如同冰水般強行灌入她混亂的意識。
雷青崖渾身一個激靈，眼前的恐怖幻象如同泡沫般破碎消失。
她震驚看著周圍，發現自己剛才根本不是撲向殺手，而是半個身子都探出了劇烈搖晃的車外。
要不是雲斐及時拉住並踹醒她，她剛才那一下就直接跳下去了，從這個高度摔下去……
雷青崖打了個寒顫，絕對會變成一灘小餅乾。
蘇寧瓏小小的身影也微微晃動了一下。
她同樣遭到了無形的精神衝擊，但那雙清澈的眼眸只是泛起一絲細微的漣漪，隨即便恢復了古井無波。
這點程度的幻術衝擊，對她而言，還不如無星秘靈逸散出的混亂低語影響來得強烈。
沈昭明摘下眼鏡後運用異能看見的世界本就由許許多多的資料組成，只要對方無法復刻這些資料，他就不會陷入被動。
眼見幻術未能奏效，四名殺手不再遲疑，紛紛祭出各自的異能。
一人手中的離子刃如同活物般扭曲拉長，化作一條閃爍著致命藍光的毒蛇，刁鑽地拐著彎刺向他們。
另一人周身猛然爆發出密密麻麻，如同實質般的銀色光針激射而來。
還有一個雙臂詭異膨脹，皮膚泛起金屬光澤，顯然擁有恐怖的物理力量
而最後一個，身形最為飄忽，雙手揮動間，空氣都彷彿在扭曲、折射，顯然精於隱匿和製造幻象。
蘇寧瓏的目光如同最精準的探針，瞬間鎖定了那個周身爆發出能量光針的殺手。
這個人的打法最為狠辣，精準，招招不離蘇寧瓏的要害。
與其他三人試圖牽制雲斐，殺死另外兩人的目標截然不同，他的眼中只有蘇寧瓏一人。
蘇寧瓏不再是當日的煉氣期小修士，她周身除了薄片飛舞，還夾雜著冰錐，精準地撞上光針，化解光針的熱力。
雷青崖在雲斐與蘇寧瓏偶爾幫忙下，勉強扛住其中一人的物理攻擊。
不過她不斷從幻境掙脫，又從現實進入幻境，如此反覆，精神開始出現恍惚。
沈昭明則狼狽地躲閃著，他武力值有限，只能不停抽取資料，預判躲避。
“沈昭明，降下去，空中太危險。”雲斐一邊揮動無裂，格擋開扭曲的離子刃和部分光針，一邊大吼。
沈昭明額角全是冷汗，雙手青筋暴起，正拼命操控著懸浮車急速下墜，試圖脫離空中戰場。
在空中，他們就是活靶子，不僅要躲避殺手，還要提防隨時可能從頭頂砸下的失控卡車殘骸。
他連忙尋找能安全降落的地面，儘量減少傷亡。
就在這混亂的墜降過程中，蘇寧瓏指著操控光針的殺手：“他是上次在星航樓拐走我的人，雲斐，我要他，活捉他。”
“活捉”二字清晰地傳入四名殺手耳中。
剎那間，無論是兇狠撲擊的，還是伺機而動的，他們的攻勢都出現了遲滯。
覆蓋在面具下的眼神，先是閃過一抹難以置信的錯愕，她怎麼可能精準鎖定並認出他們其中一人。
隨即，這錯愕迅速被濃烈的嘲弄和輕蔑所取代。
認出身份或許還能歸結於某種特殊的異能感知，但要“活捉”？就憑她目前展現出的這點實力。
在他們這些身經百戰、身體強化的改造人殺手看來，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狂妄得不知天高地厚。
蘇寧瓏並沒有給他們更多嘲笑的時間。
她纖細的手指微微一動，彷彿在撥動無形的琴絃。
空中那些原本無序飛舞的金色薄片瞬間加速，它們高速震顫，發出一種令人牙酸，極其尖銳的嗡鳴聲，宛如無數沸騰到極致的壺嘴在瘋狂尖嘯。
看似輕飄飄、脆弱不堪的薄片，在接觸到殺手們身體或武器的瞬間，爆發出恐怖的切割力。
空氣被輕易撕裂，殺手們手中特製的合金兵器，甚至他們覆蓋著部分強化護甲的手臂，都被整齊地切開光滑的斷面，如同熱刀切黃油。
“該死，點子扎手！退，快退。”其中一名殺手驚駭交加，失聲吼道。
他們終於意識到，這次任務遠非試探那麼簡單。
他們不僅踢到了鐵板，更可能撞上了鋼板。
僱主的目標不僅是那個叮叮鼠揹包裡的東西，更是在試探蘇寧瓏本人，試探她是否擁有擊殺那種恐怖“寄生體”的真正實力。
而眼前這漫天飛舞、輕易切割合金的金色死亡之網，已經給出了最明確的答案。
她有，而且遠比情報中描述的更危險
“想走？”蘇寧瓏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寒意，傳入每一個試圖抽身暴退的殺手耳中，“你們一個也走不了。
這句話，從一個小孩嘴裡蹦出來，驚悚感劇增。
就在他們身形急退、意圖脫離戰場的瞬間，那些高速震顫的金色薄片驟然改變了運動軌跡。它們不再攻擊，而是在空中急速穿梭、排列、組合。
一個龐大、繁複、閃爍著迷幻金光的立體符文陣列憑空生成，將四名殺手連同他們周圍的空間徹底籠罩。
“來看看……”蘇寧瓏的聲音如同來自夢境深處，帶著一絲空靈的詭譎，“你們的實力，能不能打破我為你們精心編織的這場‘美夢’。”
陷入金色幻陣的四名殺手，眼神瞬間變得空洞迷茫，動作完全僵滯，如同斷了線的木偶，直挺挺地朝著下方混亂的空中道路墜落下去。
忽然，更大的危機接踵而至。
“嘎吱——嗡……”
懸浮車猛地一震，所有引擎的嗡鳴聲戛然而止。
儀表盤瞬間黑屏，強大的失重感瞬間攫住了車內所有人，懸浮車徹底失去了所有動力，開始不受控制地向著下方車流密集的地面街道自由落體。
“怎麼回事？”沈昭明臉色慘白，雙手慌亂地在徹底失靈的控制檯上按動，試圖重新啟用哪怕一絲動力，額頭的冷汗瞬間浸溼了鬢角。
“別管了。”雲斐當機立斷，大手如同掐住沈昭明的肩膀，強行將他從徒勞的操作中拽離，“準備硬著陸，抓穩了。”
生死懸於一線的電光石火間，雲斐的思維如同冰冷的機器般高速運轉。
沈昭明離他最近，是唯一能抓住的，身體的本能先於思考做出了決斷，他只能救一個！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伴隨著金屬扭曲的刺耳哀鳴。
傷痕累累的懸浮車狠狠地砸在了星航樓前寬闊而堅固的地面上。
巨大的衝擊力讓地面都彷彿震動了一下，車體在撞擊間變形、塌陷，碎片四濺！
雲斐護著沈昭明，憑藉強大的身體控制力和翻滾卸力技巧，兩人險之又險地從那堆扭曲的金屬殘骸裡翻滾出來，重重摔落在人行道上。
他們距離星航樓那象徵著安全的合金大門僅一步之遙。
沒有絲毫猶豫，雲斐一把拽起還有些懵的沈昭明，連拖帶拽地撲進了星航樓敞開的入口。
災難發生時，作為星球交通樞紐和重要設施的星航樓，其主體結構採用了最頂級的抗衝擊材料，是官方指定的核心避難所之一。
兩人驚魂未定地撲倒在地，喘息未定，甚至來不及回頭確認外面的慘狀。
“轟，轟。”
又是兩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接連炸開。
那兩輛一直緊咬不放的懸浮卡車，失控地緊隨其後，狠狠砸落在不遠處的地面上，爆發出更大的火球和濃煙！
這還沒完。
一輛，兩輛，三輛……天空中，更多被波及的懸浮車輛，旋轉著、翻滾著，帶著絕望的呼嘯聲，接二連三地從空中墜落。
航樓內驚魂未定的人們，以及僥倖在街道上倖存的路人，全都被這末日般的景象驚呆了，嚇得魂飛魄散。
幸而地面這一層主要是公交接駁和特殊公務車輛的專用通道，此刻車輛稀少，行人也大多規規矩矩地走在高架的行人步道上，傷亡才沒有擴大成難以想象的災難。
沈昭明死裡逃生，癱坐在冰涼的地板上，身體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他想到了車輛失控墜落的緣由，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嘶啞和濃濃的後怕。
“是…是斷飛器，那卡車裡肯定裝了強力的斷飛器，懸浮車壞了，我的異能…我的異能不起作用，根本沒辦法控制懸浮車……”
他說著，眼角發紅，掙扎著望向玻璃幕牆外那片狼藉的煉獄。
到處都是扭曲燃燒的懸浮車殘骸，深深嵌入地面的車身訴說著毀滅的力道，散落一地的碎片在火光和警燈下閃爍著冰冷殘酷的光澤。
“寧瓏呢？青崖呢？！”巨大的恐懼填滿沈昭明的心，目光在混亂的人群和殘骸中瘋狂搜尋那兩人的身影。
“別慌。”雲斐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