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星萊爾街一號（完）
幾位男星警和星淵屏息立在旁，喉結不住滾動，連吞嚥口水的聲音都壓得極低。
生怕火力全開的鄒淑薏逮誰罵誰
率先趕來的伍陌，剛從飛行器出來，人還未站穩。
便被鄒淑薏拽住，她收斂火爆脾氣，雙目含淚，語氣放軟哀求：“伍叔，你一定要救寧瓏，她還那麼小。一定要救她。”
伍陌道：“放心，我來的時候，就讓助理整理了資料給我。”他取出儀器佩戴妥當，與警察核對助理整理的資料，看有沒有出入。
伍陌亮出身份後，星警馬上調出資料道：“房產登記在張某名下，其本人失蹤狀態，妻女一個月前死亡，女兒死因系被妻子喂毒，妻子則是喂毒後自縊，當時屍檢顯示，張某妻子背部有陳舊性鞭痕，並沒有發現致命外傷。”
“附近鄰居稱張某和妻子相處和睦，轉折點始於女兒查出罕見病後。大概是一個半月前，之後這家屋子常傳出短促的慘叫。”
警員將全息地圖放大，“鄰居有報過警，我們三次出警都無功而返，張某妻子始終不追究，更不願意離婚。事後星聯盟的人核查過，這對夫妻在外面沒有經濟糾紛，也沒有出境記錄。”簡而言之，就是很普通的小家庭，不知道何緣故惹來秘靈。
他們有猜測過，是不是男主人失業了，所以真實性情暴露……但這一點，助理給伍陌的訊息中證實，並不是。
張某工作性質特殊，屬於機關部門，他只是請假了，並沒有辭職，更不存在被辭退的說法。
空氣幾乎凝滯，鄒淑薏攥緊的拳頭微微發顫。
鄒淑薏也收到過情報，有三組獵人接取過該任務，都空手而歸。
她還考慮過上報，撤掉該任務，結果蘇寧瓏遭殃了。
伍陌瞭解情報過後，準備好進入，他推開院門。
鞋尖觸及黑天幕邊界線剎那，整片天幕驟然潰散，白熾燈光從房內流瀉而出。
眾人僵在原地，面面相覷。
怎麼回事？“小六那傢伙殺掉秘靈了？”不知是誰低撥出聲。
鄒淑薏猛然向前衝，被星淵眼疾手快鉗住。
“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人士，裡面還不知道什麼情況，不能因為黑天幕消失放鬆警惕。”
鄒淑薏青筋暴起的手背在袖口下起伏几次，終於抱臂退後半步，深呼吸，“行，是我衝動了。”
伍陌大步向前，推開房子的門。
他看見令他震驚的一幕。
只見玄關盡頭，一道小身影正凌空飛踢，稚嫩嗓音擲地有聲，“我戳爆你狗眼。”
蘇寧瓏雙指成鉤，狠辣地戳進小頭顱眼眶。
在淒厲尖嘯中單腳踏在小頭顱的頸項上。
小頭顱下細細的脖子上佈滿一層層老褶子，很像一截乾燥的樹枝。
蘇寧瓏提起它的頭，咔嚓的清脆斷裂聲響起，小頭顱斷開與小六的連線。
惡毒詛咒懸在小頭顱的嗓子眼，吐不出咽不下。
“大自然告訴我們，雙頭蜥蜴是變異，九頭蛇是神話，而您，屬於《走進科學》能拍三集的畸形怪物之謎，為了我的身心健康，只能請你退場了。”蘇寧瓏大義凜然。
金色咒文持續環繞收束，在咒文“超度”下崩潰瓦解，小頭顱碎成殘片，如燒掉的紙錢飄蕩空中。
清心耳墜此刻彷彿完成自己的使命，隨風化成星塵，一起湮滅夜風中。
小六白濁的眼珠恢復些許清亮，但他已經是強弩之末，生命走到盡頭。
他躺在地上，眼角滾下幾滴淚水，“對不起，我太害怕隊友消失，我只是不想隊友再死亡，鄒姐是好人，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做……”
生前做過的蠢事一幕幕浮現腦海，他潰散的瞳孔映出伍陌逼近的身影，乾裂的嘴唇微微翕張。
“我之所以……”他努力吞吐字眼，沙啞的聲音突然卡住，字句被碾成碎末，無法說出來。
僵硬的喉結猛凸起，一朵帶刺的花苞從他嗓子裡冒出。
花苞慢慢綻開。
蘇寧瓏踮腳要細看花蕊裡蠕動的眼球。
伍陌掌心覆上她雙眼，“寧瓏。別看。”
蘇寧瓏聽見伍陌低沉地念道：“你該永遠沉眠。”一陣帶著靈力的波動從伍陌身上傳出。
蘇寧瓏聞到了奇怪的香味，大概是伍陌的能力。
之後小六身上那不祥的氣息徹底消失了，伍陌才放開蘇寧瓏。
那朵花已經消失無蹤，小六整個人被一層蠟封上，最後那滴淚也被凝固在扭曲的眼角邊。
“他死了！”蘇寧瓏惆悵，生命無常。明明前些天，他還鮮活的，吵鬧的。
溫柔的掌心落在她頭頂，“不怨他拐你過來嗎？”
“一開始有點生氣，但我知道他肯定被某些東西蠱惑了，就不那麼生氣了。”小六的精神狀態在來這之前就有問題。
蘇寧瓏還不至於跟一個死人計較。
她別開臉，倏然揪住伍陌袖子，“伍叔叔，看這個東西，是有人想借小六的手陷害我。它是個小望遠鏡，上面還有向日葵眼睛。還好我聰明，讓它和這裡的秘靈打架。才躲過去……”蘇寧瓏的小嘴嘚啵嘚啵，充滿分享欲。
人到一定年齡就愛嘮叨，蘇寧瓏也是如此，算上靈魂存活歲數，九千零四歲的她，啥也能侃。
伍陌拿起裝了小望遠鏡的盒子，他眉心蹙成川字，裡面的氣息很奇怪。
秘靈透過依附物件上影響現實世界的手段很常見，但能夠令物品變異長出眼睛，通常需要長年累月的侵染。
“走吧，你的冒險經歷，需要、跟你乾媽彙報。”伍陌目光透過蘇寧瓏頭頂的髮旋，恍惚看見另一個跟她一樣聰明的女孩。
蘇寧瓏比他的薇妮更機敏，只不過在學校學習兩個星期，就能處理複雜的秘靈區域。
令人驚歎。
“我乾媽在外面嗎？她會不會罵我？會不會揪我耳朵？”
鄒氏式關懷可不能以常理猜測。
“小英雄凱旋而歸，只要你願意給個擁抱，沒人捨得罵你。”
“有道理，是這樣沒錯。”蘇寧瓏鼓起信心，支稜起來，飛也似的跑出去，“乾媽！”
脆生生呼喊撫平鄒淑薏焦躁的心，鄒淑薏接住迎面撞來的小炮彈，把她緊緊摟在懷裡，“小冤家，你差點嚇死我了。”
“我沒事噠。”蘇寧瓏拱著腦袋鑽出來，眼睛彎成小狐狸，悄悄問：“乾媽，我打敗了秘靈，是不是可以申請積分呀？”
好好的溫情時刻被她一句得瑟打破，鄒淑薏板著臉道：“如果不是你到處得瑟，小六會拐走你嗎？”
蘇寧瓏委屈地嘟著嘴，“我才華橫溢，低調不來呀，而且他也不是因為我得瑟才綁我過來的。星淵，我的魚乾，還留著嗎？”
“都是你的，沒人能搶走。”星淵見鄒淑薏放下她，他接手抱過去，“以後得在你身上多安裝一個跟蹤器，太能惹麻煩了。”
鄒淑薏表示贊同，小小年紀就遭壞人惦記，真怕她還沒長大，就給帶壞了。
等會要去警局一趟，蘇寧瓏不能現在回家，她伏在星淵肩膀上，不停打哈欠。
倒是鄒淑薏，酒吧的生意她扔下了後，讓熟人看管著，不能長久離開。
檢查了一遍蘇寧瓏的傷口，對星淵道：“需要麻煩你接下來一直陪著她了。”
“這是我的職責。”星淵穩穩托住小姑娘，他表示這個晚上，不會讓她離開視線。
鄒淑薏打車回酒吧，酒吧是自己的地盤，這都能丟孩子，她很是自責，回去後，就把廁所窗戶修窄，後門也安上感應器。
至於被星警分配任務的星耀聯盟獵人，他們開著最先進的飛行器，姍姍來遲。
三個掛著青黑眼袋的獵人跳下飛行器。
星警告訴他們，秘靈區域已經被人破解，可以回去了。
領頭的獵人扯掉精神錨定器，眼白爬滿蛛網狀血絲，“玩老子嗎？我們辛辛苦苦趕過來，你們跟我說秘靈被人收了？星聯盟那幫偽君子又截胡？他們撈過界了吧。你們星警怎麼做事的，你們他媽雙向發包？”
他們一副老子接了任務，你們就該等老子來的囂張模樣。
“救援任務優先時效性。”星警不慣著他們，警告道：“人命很寶貴，並不是我們把任務分配給你們，任務就一定屬於你們的。比起問責，不如反思為何比別人晚到十多分鐘，明明你們距離這裡最近。”
意思很明顯，你們來遲了。
“你們星警不講規矩……”
屍體拖行的摩擦聲打斷了對峙，“你們這麼喜歡接任務，星葵街的還沒解決，去解決了吧。”伍陌正從大屋施施然地走出來，他是雙子星有名的獵人，三人看見他拖著屍體，自動理解為是伍陌搶了他們任務，捷足先登。
“伍叔，你過界了吧。女兒死了，你就窩在家裡嚶嚶嚶就好了。幹嘛來這裡多管閒事。”
三名獵人都很年輕，火氣重，嘴上壓根不懂什麼叫尊重。
這讓星警和星淵都很反感，星耀聯盟就像某專業領域裡跑出來的野路子，實力雖然有點，但性格都太抽象了，令人難以忍受。
伍陌平日話不多，只要不觸碰他底線，他都是比較好相處的人。
但女兒就是底線，任何人拿她的死當笑話來說，都不行。
他眼神凌厲，看他們的眼神，像看死人。
“大哥哥，你們坐的飛行器很漂亮，是趕著去參加遲到大賽？”蘇寧瓏從星淵懷裡探出腦袋，作為受害人，最有資格說這話，“等你們來救我，怕是墓誌銘都刻好了。”
“星警叔叔，他們不講禮貌，蠻不講理，兇得很，扣他們績效。”
伍陌指節爆響的殺氣倏然消散，他笑道：“小傢伙，獵人可不講績效，失敗往往意味著人沒了。”
星耀聯盟幾個毛頭小子似乎不想罷休，他們還想詆譭伍陌幾句，星淵將蘇寧瓏交給伍陌。
他站出來，道：“我相信幾位一定是優秀的獵人，不然不會主動攬下救援任務。但事情已經解決，爭論沒用，如果你們想當街爭吵，把你們遲來的事情宣揚出去，我們也可以奉陪。”
救人沒有先來後到，星淵提醒他們，是他們“逾時未達”，他們說破天，都不佔理。
三人如鯁在喉，又不得不接受結果。
“我們不能白來一趟，不然不好跟組織交代。”
“警官，這事兒怎麼說？房子後續清理交給他們？”
星警點頭，“你們願意負責後續事宜嗎？”
“行。”三人點頭，經過星淵時，他們特意多看了兩眼，這小子，長得不賴，嘴巴也不賴，不過真她媽令人討厭。
星淵目不斜視，心裡偷偷給三人畫叉。
這三人的飛行器外殼泛著特供塗層的冷光，作戰服滲著星砂。
敢跟星警硬碰硬，對伍陌那樣的前輩叩出惡言，進一步證實他們心高氣傲。
為什麼甘願收拾善後，這很奇怪，像鬣狗突然改吃素。
星淵不方便說出來，蘇寧瓏沒顧忌，“他們心裡肯定有鬼。”坐到星警車上時，她道：“那三個人，跟害我的人有關聯。”
“沒證據，不能亂說。”星淵遞給她一瓶暖牛奶，“這可能是吊橋效應。”
“才不是，別人對我有沒有惡意，我很清楚，那個穿花衣服的古香人，他看我看，像看一道菜。”現實中殺秘靈，蘇寧瓏受益匪淺，修為一下子竄到煉氣期七級。
修為越高，對善惡的感應越靈敏，蘇寧瓏能肯定，對方對她有圖謀。
不過那間房子什麼也沒有了，有關秘靈的東西，已經全部帶走，還能得到什麼？
到警局後，星淵被委託作為臨時監護人，星警向蘇寧瓏問話，他全程旁聽。
星聯盟也派了人來收集資訊。
五人坐在一間審訊室裡，氛圍輕鬆地聽蘇寧瓏“講故事”。
講故事免不了添油加醋。
“機靈的我，躲在衣櫃裡，就是不動，怪物沒辦法拿下我，就只能走了……”
蘇寧瓏企圖塑造自己是英勇無匹的小英雄，壯士斷腕也要將秘靈殺死。
這可把在場四個大人的都逗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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