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星萊爾街一號（4）
“快動手。拿到了嗎？”見蘇寧瓏遲遲不碰望遠鏡，小六刀尖抵住她背部，催促：“你不想幫我。”
“幫，當然幫。”背後有刀捅著呢！
蘇寧瓏如果有模擬器內那般身高，早把小六踹成一級殘廢。
她掌心騰起靈火，燎過鏡身。
望遠鏡驟然劇烈震顫，金屬外殼裂開十字形瞳孔，虹膜四周密佈蛀蟲般的細小觸鬚。
靈火僅能灼出原型，並沒有對它造成太大傷害，小觸鬚依舊雀躍地“咕湧”著。
這絕非普通秘靈，背後恐怕另有本體。
“你要我拿這玩意？”
小六也怔住了，囁嚅道，“他說，他跟我說，這是和性命同等重要的物件，卻被這房子的主人從街邊撿來。”
蘇寧瓏：“？？？”
漏洞百出，“誰跟你說的？誰會街上撿走一件小破爛。”物資豐饒的年代，一星幣能買一個類似的破爛，送孩童的禮物需要上街撿拾？
還有，對方怎麼知道屋主撿走的，又是如何知道這東西在小孩房間的，最重要一點，為什麼一定要她來拿。
“無論如何，你必須取下來。”
即便刀鋒已刺破衣料，蘇寧瓏仍我不願意配合，“要抓你自己抓，噁心死了。”
“噁心”二字剛落，十字瞳孔驟然收縮，無數觸鬚齊刷刷轉向蘇寧瓏，怨毒目光如有實質。
彷彿在說，她冒犯到它了。
眼見小六在衣袋裡胡亂摸索卻掏不出工具。
蘇寧瓏只得自己從褲兜拿出仿古鐘指標，誰讓隔壁還有黴菌威脅著。
這也是秘靈物品，同為秘靈器物，這枚纏繞著不祥氣息的金屬長針，至少不似那觸鬚令人作嘔。
指標挑起望遠鏡剎那，數十根觸鬚突然暴長，纏上指標。
兩種截然不同的詭譎氣息，對彼此都很有想法，纏上的那一刻，便互相撕扯吞噬，在虛空中展開無形廝殺。
在旁的小六毫無所覺，被蘇寧瓏問：“這樣算拿到了，對吧。”
小六遲疑：“認真看一看，那眼球也挺可愛的，用手拿……”
蘇寧瓏眼神陰森起來，高聲道：“可愛？我已經是小可愛了，不想被它變異成大可愛。”
“那算……算了吧。”
“那還不快走。”趁小望遠鏡和時鐘指標纏在一起，蘇寧瓏趕緊溜，臨出這間臥房時，她回頭，牆壁上比她高一點點的地方，畫著簡單線條的一家三口，歪斜抖動的曲線，明顯是小孩手作。
它們全都帶著笑容，小女孩坐在中間，爸爸媽媽站在兩邊。
雖然是亂塗亂畫，但也挺可愛的。
或許有兩個秘靈在打架的原因，臥房門的黴菌沒有進一步擴張，隱隱有萎靡的趨勢。
但蘇寧瓏知道，二者接觸久了，一方會被另一方吞噬，又或者融合一起，更強的秘靈會出現。
她不能任由二者融合。
到了樓下，蘇寧瓏趁小六不注意，拔腿往前跑，跑了沒兩步，她停下來，天塌了。
洞開的大門沒了光，漆黑一片。
一樓的燈也越來越暗，光似乎在消逝。
“黑天幕。”蘇寧瓏在模擬器裡經歷過一次，要麼找到規則出口，要麼殺死製造天幕的秘靈。
無論以哪一種方式解困，對毫無準備的獵人來說，都很艱難。
…………
鄒淑薏在蘇寧瓏被擄走後五分鐘，發現她不見了。
“我找遍家裡都沒看見她。”星淵從二樓跑下來，心裡有很不好的預感。
“有吃的在等著她，她不可能悄聲無息走出家門。”蘇寧瓏的吃貨屬性深入人心，連酒客都清楚。
姿月道：“我有留意到她去了廁所那邊。”
鄒淑薏連忙去廁所裡找，洗手檯下，滾落一顆粉紅色的小珠子，是蘇寧瓏頭飾上的。
星淵指向天窗，“那裡開啟了。”
廁所的窗戶通常不會開啟那麼大，除了隱私問題，還有近段時間經常下雪，天氣太冷了，幾乎都是關著的。
“報警。”
報警流程鄒淑薏已經駕輕就熟，附近警局的內線電話都清楚。
直接打到警局去，沒讓人工轉接。
星警聽說報案的人又是鄒氏酒吧，臨出警前，隊友還調侃道：“打架鬥毆事件？”
“不是，一個星聯盟的孩子被擄走了。”
“會不會是被星耀聯盟的拉去旁邊聊天？”
星耀聯盟，一個仿星聯盟的組織，星際政府為了獵人不完全被星聯盟壟斷，允許了它的建立。
成立不久，規模沒有星聯盟大。行事方式也沒星聯盟光明磊落，總喜歡在星聯盟背後搶人。
星聯盟之前就被搶了好幾個有潛力的小孩。
今年就還好，因為星聯盟嚴格把控考試流程，而且有意向成為政府機關部門，星耀聯盟便無法得到生源了。
“應該不會，因為鄒淑薏是星聯盟的情報分部負責人，她怎麼可能讓孩子去星耀。”別說鄒淑薏看不起星耀，星警也不喜歡他們的做事風格。
但政治博弈和政策制定從來不是零和一，他們沒有權利置喙。
在同一星球內，星警想要尋找一個小孩的蹤影，還是很容易的。
鄒淑薏聽說小六拐了蘇寧瓏去有秘靈的房屋，徒手掐碎了一個啤酒杯，眼神陰沉，從牙縫擠出“小六”二字。
星警立刻聯絡星聯盟，還有星耀聯盟，看他們有沒有人能派過來。
這次，星耀聯盟比星聯盟反應更快，附近就有獵人，他們率先接下救援任務。
鄒淑薏不信任星耀，為了穩健，聯絡上了伍陌。
伍陌是三星獵人，蘇寧瓏出事，他比鄒淑薏更緊張。
剛做完任務的伍陌，立即調轉飛行器的飛行方向，全速趕往星萊爾街。
…………
黑暗正在一點點吞噬大屋，外界無法供能進來，燈光全部熄滅，伸手不見五指。
小六笑話蘇寧瓏耍小心思，“看，逃跑沒用。”
“你在幸災樂禍嗎？我逃不了，你也不能倖免。”
納維科說過，有經驗的獵人，輕易就能判斷進入亞空間的鑰匙是什麼
顯然，這次要進入亞空間的鑰匙缺少了些東西，所以導致進入的空間並不是完整的，限制了進入條件。
蘇寧瓏快速回到時鐘邊，不能再拖了，黑天幕會加快秘靈吞噬過程。
她走到道：“我要再進那個場景，鐘聲開始，我會陷入一無所知的狀態，你要在二十秒內，用電筒光晃我眼睛。明白嗎？你想完成任務，只能這樣做。不然大家一起死。”
小六感覺任務很簡單，他又開始撓脖子，總感覺這裡很癢。
“你小心點。”
“嗯。”
看著時針指向十點十五分，她嘗試撥動時鐘，撥得動，但蘇寧瓏在想，如果再響動時，處於怪物打她的狀態，怎麼辦。
小電筒的光照分針上，尾端提著的小望遠鏡觸手變得更長，似老樹盤根，纏繞更深。
靈火飄到小望遠鏡下灼燒，處於優勢的小望遠鏡觸手全部縮回去，蘇寧瓏順手把小望遠鏡扔進往一個儲物鐵罐內扔，合上蓋子，形成封閉空間。
鐵罐顫動搖晃，回憶洋老師用靈氣覆蓋房屋的操作，蘇寧瓏依樣畫葫蘆，結印直接給鐵罐給一道隔絕封印。
這封印就像一個真空層，讓秘靈感受不到外界，與外界失去聯絡，從而只能在封閉環境中形成自己的領域。
領域建立後，只要不開啟蓋子，遠離它，封印消失也不會有大礙。
鐵罐很快安靜下來。
小六看了眼鐵罐，“你為什麼要關著它。”
這還用問嗎？蘇寧瓏深深看了小六一眼，道：“因為我要用這個分針。”
她在小六面前，說話恢復了蘇老祖該有的霸氣，跟精神不正常的小六對話，缺少一點氣勢，就會被他威脅。
“哦。”
周圍太黑了，小六電筒照了照大廳那裡，凹下去的沙發上，好像出現了一個虛幻的人影。
人影靠著椅背，看著電視，認真看著電視。
小六嘴唇翕張，指尖顫抖，他揪揪蘇寧瓏的袖子，“這……這裡的秘靈，真有可能是暗影爬蟲……”
暗影爬蟲在高星獵人眼中，可能只是詭異了點。
對白獵，可是致命的。
“升級二星獵人，你一樣要獨自面對。”蘇寧瓏淡淡道。
她也注意到了，天幕展開，亞空間正在與現實空間重合。
融合加深到一定程度，她和小六將無處可藏。
樓梯地毯上冒出了白色黴斑，沒有更多時間給蘇寧瓏思考，她將分針按時鐘上。
然後逆時針轉了大半圈，讓時鐘再次響起來。
“鐺鐺鐺。”
蘇寧瓏進入另外那個世界，睜眼時，周圍仍然漆黑。
只是這次，衣櫃變得更狹窄，黴菌味兒很濃，稍微提起腳，就能聽到噗嘰的粘液聲。
蘇寧瓏再次進來，一為了鑰匙完整，找到秒針，二是暗影爬蟲主體在哪。
日記本那個“你”，蘇寧瓏認為就是事件源頭之一，她需要檢視日記本前面那部分。
到這一步，蘇寧瓏徹底理解暗影爬蟲課程上的內容。
課本敘述不清的部分，實操一遍就什麼也知道了。
“寧寧，寧寧……”紅光再次晃過櫃門，蘇寧瓏瞳孔縮成針，黴菌徹底侵佔這裡，櫃內左右兩端的黴菌上，點綴著白色蟲卵。
那麼近的距離，蘇寧瓏看清蟲卵內，有黑色的東西在孕育。
很多，密密麻麻，它們藉由黴菌增生速度，漸漸向蘇寧瓏靠攏。
蘇寧瓏面無表情，有機會，她一定要讓秘靈嚐嚐混沌神火。
紅光一直徘徊，彷彿故意的，要讓黴菌吞噬她。
隨著空間與現實重合，自然更容易發現她。
可蘇寧瓏就是不動，她一定要檢視日記的前面。
蟲卵貼上蘇寧瓏皮膚上，清涼激起雞皮疙瘩，蘇寧瓏忍住。
她能聽見無數蟲卵在耳邊破裂，即將破殼而出，尖銳的蟲足剮蹭她臉頰，她仍然像個石頭雕塑。
可能有某種規則所限，也許繃帶怪物只是秘靈的從屬，在怪物與暗影爬蟲爭奪獵物的時候，暗影爬蟲優先。
繃帶怪物只能無奈退場。
而這時候，蘇寧瓏運起靈氣，全身覆蓋一層薄薄的靈火，已經刺穿蘇寧瓏表皮的蟲足退回去。
蘇寧瓏飛速出了衣櫃，根本來不及思考，關上櫃門。
她連忙掏出鏡子，看見自己臉上出現了一點一點的白斑，她動了動耳環，清明瞭腦袋後，白斑並沒有消失。
汙染進一步加深了，只是幾秒接觸，暗隱爬蟲已經讓她身體出現異變。
蘇寧瓏咬咬牙，快步走向書桌，書桌上的日記本還在，只是被黴菌侵佔，有部分字型看不清。
她翻開第一頁：【很開心，祈求****，終於響應，感謝你的到來。】
第二頁：【寧寧終於能走動了，你說的沒錯，當科技解決不了病情，可以嘗試求助你，你果真做到了。】
第三頁：【找不到人傾訴，感覺**變了，你能幫幫我嗎？讓我們彼此冷靜一下。】
蘇寧瓏數著時間，快速翻看內容。
【對不起，在錯誤的時機擁有了你。】
【一切都變了，結果不應該是這樣的……大概原因已經清楚，不能要你了。】
褐色血跡在白紙上尤為明顯，血跡邊緣有鋸齒狀，是滴落產生的。
這些血，怎麼來的？
蘇寧瓏前後對比了下，給她一種很強的割裂感，不像同一個人書寫的。
她牢記幾條內容，在紅光要抵達前，她飛快跳下椅子，藏在桌子後面。
怪物深沉吸氣聲猶在耳邊，蘇寧瓏頭皮
怪物嗅來嗅去，聞到了獵物的味道。它沒再往衣櫃走，而是向桌邊挪動。
拉絲的粘液聲，讓蘇寧瓏判斷它動作變慢了，心裡默默計算著行動時機。
一步、兩步、怪物探頭看桌子後面，甚至低頭，看桌子下方能藏人的地方，沒有人，只有獵物殘存的氣味。
蘇寧瓏已經沿著沒有地毯的地方逃竄，躲到沙發後，彎著腰，躡手躡腳走出房門，逃往樓下，她必須去看看，剩下的那個秒針在哪。
但她被眼前的場景難倒了，樓梯上全鋪了地毯，白絲菌絲佔據整條通道。
身後燈光搖搖晃晃，怪物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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