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星萊爾街一號（1）
鄒淑薏存款不多，星淵說過自己家庭條件普通，熟悉的酒客，又一個比一個月光。
最富有的，大概就是伍陌，但他行蹤不定。
小六綁架她，可以排除貪財一項。
他難道要報復鄒淑薏？蘇寧瓏直覺有這方面的原因，畢竟他跟鄒淑薏發生過矛盾。
但鄒淑薏與他之間的矛盾，矛盾升級到拐走她，好像說不通。
剛才他問她是不是星聯盟的人。
結合鄒淑薏之前說的，小六沒有幫手，不能接取任務。
是需要她處理秘靈事件嗎？
可她只是孩子啊。
還有，那個幫手毒蛇哥，又是什麼目的在幫小六？圖他財，還是圖他菜？
小六將她平放在車後座，摘下她的手環丟酒吧後門，再給她穿上一件厚衣服。
厚衣服並不合身，蘇寧瓏能聞到一股黴味，至少沒打算凍死她。
車輛無聲啟動，車身重心稍微調節一下，便全速駛向遠方。
繁華大城市的燈光夜景從眼前掠過，冷冷的風吹拂臉上，這居然不是小轎車，是漏風小摩托。
能幫忙轉個頭嗎？冷風打臉上，快沒知覺了。
蘇寧瓏明白不能坐以待斃，小六的神色不對勁，像魔怔了。
迷藥導致她靈力執行不暢，她氣沉丹田，努力半晌，才將靈力推進，緩慢刷洗著滲入迷藥的經脈。
蘇寧瓏以為小六會帶她去人跡罕至的地方，結果，車只跑了十分鐘左右。
面前飄過一陣刺鼻的氣味，中和了迷藥。
淦，早知道有這一出，就不浪費靈力了。
蘇寧瓏睜開眼，渾身痠軟。
蘇老祖審時度勢，“小六哥你要帶我去哪？”
“你是星聯盟的學生，趁還沒能力看見秘靈，幫我一個忙，我要進行升級考試，只要你幫我完成了，少不了你酬勞。”
還有這種好事？有報酬，蘇老祖可以酌情答應的。
“你能給什麼酬勞？”
小六隻當沒聽見：說說而已，你還當真了。
好了，蘇老祖知道小六的意思了，老闆畫餅，讓小員工免費打白工來實現，想什麼好事呀！
小六神色沁著癲狂，拽她下車，蘇寧瓏迷藥剛解掉，雙腿還有點發軟，順著拖拽，趔趄走到一處房子前。
房子樣式與星葵街上的相似，只是沒有前院沒那麼大，為了防止草木太過茂盛，鋪了很多大塊的石板。
石板之間的縫隙處，已經頂出二三十釐米高的雜草，大概很久無人踏足了。
小六從剛才的塑膠袋裡掏出一塊秘者令，往院門黑白封條上蹭一下，黑白封條消失。
小六嘴角翹起，“沒騙我，真的是秘者令。”
“秘者令需要申請才能短時間持有，你申請的？”蘇寧瓏問。
她才剛學習過，出了星聯盟校園的獵人，必須由情報分部的負責人上交身心合格報告，才能申請秘者令。
“你不需要知道。”
“小六哥，你需要看不見秘靈的人幫你，可是我能看見呀。就算無法看見秘靈的普通人，也會受影響呀。”蘇寧瓏踏進院子後才宣告，自己並不符合他的“用人標準”。
邊說，邊用好奇的到處看，打量這座樓房。
樓上窗戶內有東西一閃而過，蘇寧瓏想細看，卻只有黑洞洞的破窗戶。
“你說謊，你看不見。你說自己能看見，只不過是想引人注目，這樣的事情，我也經歷過，別以為我不知道。”
小六自言自語，往門邊架設了一個機器，然後拿出一條機械繩，扣在自己腰間。
“看到這個嗎？這是救援繩，如果發生意外，或者我被汙染，不能自控。幫我按動腰前的這個按鈕。機械繩會自動拖我去找門口那臺機器，到時候，我就得救了。”
蘇寧瓏從打量中回過神，“你得救了，那我呢？”
小六道：“星聯盟的雛鳥就該早點見見世面，我能帶你來，你該知足，這是你的榮幸。”
不僅拿她當免費打工人，死了傷了，還要她認為是他的恩賜嗎？
傻子都不幹，明顯就是看她年紀小，欺負她。
蘇寧瓏路過進屋大門時，一手捉住門柄，大喊著：“我不進去。”
“你不進也得進。”小六力氣很大，輕描淡寫就把蘇寧瓏手指摳出門柄，拎著往裡走。
蘇寧瓏大喊救命，“放火了，殺人了。”
無人在意，左右鄰居也不打算出來看看，星際人民如此冷漠嗎？
小六諷笑道：“你大喊大叫沒用，這裡經常傳出小孩尖叫。勸你老實點，沒人會管你的。”
年齡差擺在那裡，腿比別人短，力氣比別人小，手上啥情報都沒有，蘇寧瓏認栽。
為了保證自己安全，她從褲帶摸索著出精神錨定器，掛在耳朵上。
蘇寧瓏開始套情報：“這是哪裡？”
“星萊爾街一號。”小六開啟牆上的燈光開關。
燈條閃爍了十來秒，才正式亮起。
此時牆體內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像很多蟲子在裡面爬行，絲絲縷縷的不祥氣息遍佈整個房子。
玄關盡頭的白牆上寫著大紅字“溫馨之家”，可能因為前段時間潮溼，字型顏料暈開往下滴，形成詭異的“血字”。
下方建有一個仿古大鐘，大鐘的高度至少一米七，只是鐘錶在下方，擺鐘在上面，位置顛倒了。
乍一看，會覺得自己是不是出現認知錯誤。
非常突兀，但也給這個家增添了個性化設計。
大鐘表面的玻璃已經碎掉，缺失了兩根指標。
只有時針在，秒針和分針都不見了，看不出它有沒有壞掉。
側面有一道道不整齊的刻痕，也不知道是鍾本身自帶的，還是小孩子自己劃的。
蘇寧瓏繼續環顧周圍，就算要逃跑，也必須先了解地形。
作為一間民宅，這裡的風格過於黑暗壓抑，進了玄關後，能看見兩張黑色皮質沙發，它們放在黑紅相間的遮光窗簾下。
其中有一個位置凹陷下去，彷彿有個人坐在那裡，注視著廳中的一切。
星萊爾街一號，好像在哪裡聽過。
“這裡發生過什麼事情嗎？”蘇寧瓏問。
除了風格沉悶，這裡的擺設都很正常，並不像發生過什麼意外。
“鄰居說總是聽到小孩哭聲，我要把偽裝成小孩的秘靈挖出來，收容進秘者令。”
經小六提醒，蘇寧瓏記起來了。
她去分配中心測試前，聽過一則新聞，【雙子星萊爾街道一號，無端燃起了火光，有市民稱，看見了有人在裡面打鬥，並說該房子長期傳出孩子哭聲。但星警搜尋過，裡頭沒有小孩子活動跡象，也沒有發現密室，現在該房子已被封鎖，星警會聯同專業人士會進一步調查，請市民不要靠近……】
蘇·八卦·老祖因為沒聽到奇葩事和緋聞，還埋怨這些摸不著頭腦的新聞礙事。
原來它是給獵人釋出的新聞，怪不得普通人聽不懂。
“兩個星期，還沒獵人來處理？”蘇寧瓏緊接著又問：“你對這裡瞭解多少，之前住著什麼人？”
進入屋子後的小六恢復了點理智，但他依舊緊緊抓住蘇寧瓏的手臂，手在抖。
“之前住著什麼人不重要。其他獵人確實來過，但他們都沒有觸發任何秘靈事件。”
秘靈能直接影響現實世界，但這裡，比很多秘靈消滅後殘留的能量因子還要少。
有人判斷這裡根本沒有秘靈，可是殘留的能量因子一直沒消失，房子只能暫時空置。
小六就是聽說了這點，決定來探究一番，反正不會死。
“之前這裡住著什麼人也很重要，萬一他們是失蹤狀態呢，失蹤了，代表有可能變成秘靈了。死了，靈魂也有可能成為秘靈的一部分。”
小六不以為然，“以前我們都這樣執行任務，任務緊急，哪有時間瞭解過去發生的事情。”
“呵呵，你們任務犧牲率是多少？”
蘇寧瓏的問題觸及小六痛點，他臉色難看起來，因為能力不夠出眾，又經常跟差不多實力的人組隊。
不知道被嘲笑過多少回了。
凡是組過隊的隊友，都沒好下場。
“其他獵人無法做到的事情，你認為你能做到？”蘇寧瓏繼續說：“你是天賦異稟，還是腦子好使？”
“夠了。”小六聲嘶力竭地道：“這裡沒有獵人死亡，對我來說，是最適合晉升獵人等級的地方。我已經特意挑選這裡了，還想我怎麼樣。”
他執拗的認為，不能脫離白獵身份，是因為沒有適合的秘靈事件給他處理。
現在有了，等他晉升二級獵人，就不需要隊友了。
“瞅瞅這身包漿發黴的衣服，我自出生以來還沒穿過這麼差的，是你硬拉著我來，我才在這裡。”蘇寧瓏又道：“問一下情報怎麼啦，你有裝備可以隨時撤出去，我這小短腿怎麼跑，我後面還有大把時光，誰不想活著呢。”
環顧四周，見小六被她懟成自閉狀，繼續問：“你要做秘靈任務，肯定有方向吧，行動起來。”
“閉嘴，我正在思考。”
靜默片刻，“你行動前啥也沒準備？乾坤神龕呢？你應該多做準備再來，我們現在出去還來得及。”
“都說閉嘴，這裡沒有獵人死亡。你害怕什麼。”
“你確定是我在害怕嗎？”
他身體抖得像簸箕，害怕的人是誰呀。
被小孩看不起，小六感覺丟了面子，他努力回想，想到了一點，“樓上發生過火災，去那裡看看。”
蘇寧瓏不知道更深入是不是好事，但她沒法制止小六的行動，硬生生的又被拖著向樓梯。
樓梯中間鋪了地毯，踩上很柔軟，蘇寧瓏的心卻往下沉。
樓上沒有燈光，電路被燒壞了。
一步步往上走，深色磨砂牆紙吸收了部分光源，到達二樓時，伸手不見五指。
小六舉起電筒到處照，燈光亮起，掃過牆體時，牆內再次響起窸窸窣窣。
不禁讓人聯想到蟑螂、蜘蛛、百足蟲……許多的蟲，撕咬啃食著牆紙。
難以形容，令人毛骨悚然，渾身難受的聲音，像指甲持續颳著黑板。
蘇寧瓏：“你有沒有聽到那些聲音？”
小六的燈光驟然停在焦黑的門上，疑惑道：“什麼聲音？”
“那麼明顯，像爬蟲，暗影爬蟲。你燈光照射的地方，都有這種聲音。”
“你在開玩笑嗎？暗影爬蟲會回溯場景，這裡什麼也沒有。你上學肯定沒認真聽課。”電筒光晃來晃去，小六狐疑豎起耳朵傾聽，仍然沒聽到聲音。
“它們不會每時每刻都回溯場景，你開著電筒，有光。它肯定不會找你啦。你才是沒聽課的人。”蘇寧瓏重複看了好幾遍暗影爬蟲的資料。
前有星淵講解，後有洋老師與納維科加深記憶，絕對不會弄錯暗影爬蟲的事情。
可這是現實，有太多秘靈知識她不瞭解，判斷不出秘靈真面目。
也不能百分百肯定這裡盤踞著陰影爬蟲。
小六毫無反駁餘地，因為他只記得暗影爬蟲回溯悲劇的特性。
天花板被火焰舔舐過，漆黑開裂。
循著煙燻的深淺痕跡，能看出，過往發生的那場火災從樓梯邊的臥房裡蔓延出來的。
小六推了推蘇寧瓏，“你去開門。”
“你是大人，勇敢點，好嗎？”
一把尖刀懟住她背後，正對著心臟的位置，“去不去？”
人固有一死，但不能窩囊死，蘇寧瓏說：“去就去，嚇唬小孩有什麼意思。”
厚實的木門已經被燒成木炭，但它堅挺地立在門框上，半遮掩著，未完全合上。
蘇寧瓏一推，變形的金屬扣響起“嘎吱”聲。
裡面是個書房加臥房結合的主臥，大概有七十平方，到頂的大衣櫃內還掛著很多衣架，衣服燒剩幾塊碎布片，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秘靈到底在哪？”小六眼睛警惕地掃過臥室，重複喃喃道：“這裡肯定有秘靈，在哪呢？在哪呢？”
蘇寧瓏搖頭，小六果然是個腦袋空空，又好高騖遠的小混混。
學過一點偵查技術的她，環顧四周，先走到床頭櫃邊，拿起被燻黑的照相框。
相框材質用了很好的防火材料，照片並沒有被燒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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