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和而不同
因為要等一團和二團的團長來送東西,雲起時和嶽雨桐只能留在師部用午餐。
後勤部長有些為難,按說岳雨桐年齡雖然不大,可絕對算得上是個專家了,大老遠的跑到他們這兒來給他們解決困難,怎麼著也該好好招待一番的。
可問題是:這是個小姑娘啊!還是個膽小害羞的小姑娘!
讓他們一群粗漢子給一個小姑娘敬酒表達謝意,你是謝人家還是坑人家啊?
他就偷偷地問雲起時,這小姑娘喝酒不?
雲起時立刻壞心眼兒地慫恿他去問問本尊試試,沒準兒人家是海量呢!
後勤部長惡狠狠地瞪了這壞小子一眼,哼,別以為沒了你這殺豬匠,我們就得吃帶毛的豬肉!
自力更生,自己問去!
後勤部長很有水平的拐彎抹角:“小嶽啊,酒量咋樣?”
嶽雨桐搖頭:“我不喝酒的。”
後勤部長笑得像只狐狸:“那要不要今天中午喝一點兒試試酒量?喝醉了也不怕,師部有女兵宿舍!”
嶽雨桐專業地分析:“部長,您知道酒精對人的身體有多大危害嗎?”
然後,巴拉巴拉從酒精對味蕾有傷害導致吃飯不香到慢性胃炎胃潰瘍,從心肌炎到肝硬化,從老年痴呆症狀到減壽十年,後勤部長一時不查,就聽了十幾分鐘的酒精傷害報告。
雲起時在後面偷笑。話說某一次在飯桌上二營長偶爾提到喝酒被嶽雨桐科普了一遍之後,他們全團上下恨不能將酒列為人生第一戒好嗎?
雲起時嚴重懷疑如果有人當著她的面吸菸,她能把人說的當場吐血而亡,不是吸菸吸死的,而是被她嚇死的。
偏偏那人還不自知,拿這個當研究課題,正經得沒法兒再正經。
後勤部長的臉從紅到白,從綠到黑,好不容易聽夠了,回身就給了雲起時一拳。
雲起時及時躲開,還笑:“部長,同甘共苦啊!”
後勤部長抹抹汗,嘆道:“雲團長啊,你們也挺不容易的!”
雲起時嘆氣:“多謝部長體諒。”
那裝模作樣的勁兒,怎麼看怎麼欠揍!
算了,不安排了,一起去食堂吧!還顯得親近呢。
師部食堂比團部食堂等級就是高,別的不說,就餐方式就不一樣,團部是桌餐,師部是自助餐。嶽雨桐一下子就喜歡上了。
拿著餐盤夾了一塊糖醋魚,兩片蘑菇,三根油菜,一個金銀小饅頭,居然還有水果,來一大勺,配上一杯酸奶,好豐盛啊!
她要大吃一頓!
端著自己的餐盤找個位置坐下,馬上就被坐在對面的參謀長嫌棄了。
師部食堂的桌子跟大學一樣,四人一桌,雲起時自然跟她一起坐。坐在對面的除了參謀長,還有師長。
參謀長指著她的盤子批評:“就這麼點兒啊?還不夠我塞牙縫的呢!多吃點兒,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嶽雨桐低頭看看,“不少啊,已經很多了!”
還衝著雲起時請求支援:“對不對?”
雲起時配合:“是比平常多,今天胃口不錯。”
小姑娘就高高興興地開動,拿勺子舀了水果塊和著酸奶吃,頗有胃口的樣子。
真好養活啊!
參謀長就越看越高興,越看越喜歡,想起自己家那個不省心的兒子來。都二十七八了也不知道談個戀愛,光顧著忙事業了,一點兒也不體諒他這個當老子的急著抱孫子的衷腸。
咦?參謀長動了心思。這姑娘是能幹,可自家兒子也不差啊!
於是,他就一副拉家常的樣子:“小嶽今年二十幾啦?”
嶽雨桐:“十九。”
十九?怎麼這麼小啊?!不是博士都畢業了嗎?
師長都愣了一下,立刻看向雲起時。
雲起時點點頭。
嘿,還真是!
參謀長:十九好啊,十九好!這肯定是沒主兒的啊!
“有男朋友不?”確認一下,以防萬一。
嶽雨桐:“沒有。”自從工作以來都被這些上了歲數的同事們問習慣了,回答起來臉都不紅一下。
“沒有啊,那敢情好。我給你介紹一個唄?”
快答應啊,快答應!答應了我兒子就有機會了!
嶽雨桐嚥下嘴裡的水果:“好啊。”上了歲數的人就喜歡給人介紹物件,她理解。
雲起時心裡不爽,這小丫頭片子這回怎麼不害羞了啊?就這麼著急把自己嫁出去?難道是被李元毅他媽給刺激了?
參謀長心中喜悅,還沒等開口仔細介紹一下自己兒子,就聽嶽雨桐問:“那人多大了啊?”
參謀長想了想自己兒子的歲數:“二十八。”好像沒記錯。
嶽雨桐:“啊?不要,太老了!”
參謀長差一點兒被飯噎死。太老了?他那英俊挺拔上進的兒子啊,太老了?!
師長偷笑。老夥計了,自然知道參謀長心裡的小九九,見那小姑娘一棍子就打死了老夥計的希望,就想著幫他說說好話。
“大點兒好啊,知道疼人!”
雲起時:師長你瞎說,差九歲呢,就是老,大什麼大?
“才不是呢,大我那麼多,還不得天天教訓我!”嶽雨桐給出例項:“我表姐比我表姐夫小七歲,就老被我表姐夫訓得灰頭土臉的,跟,跟……”想起來了:“對了,跟三孫子似的!”
這一回差點兒被飯噎死的變成了雲起時。
三孫子?她這是跟誰學的衚衕串子話?
他立刻反思自己的言行,應該不是跟他學的吧?她還沒到他那團的時候,王政委就大會小會不知道強調多少次了,命令大家守著嶽博士講話一定要文明,把平常嘴裡的粗口都改一改,免得丟了部隊的人。他身為一團之長,帶頭執行得挺好的啊!
想起初次見面的時候來了,跟那麼一群混在一起,知道了!
師長卻覺得嶽雨桐的話格外對胃口,還順著她的話說:“咱找一個脾氣好的,把他訓得跟三孫子似的!”
參謀長:我兒子脾氣算好的不?有這麼個兒媳婦,三孫子就三孫子吧,能給他生孫子就行!
嶽雨桐卻不聽勸:“師長啊,這個人真不行。您想啊,他比我大那麼多,就算是他脾氣好,可是他們家父母一定著急讓他結婚啊,我的計劃是二十五歲結婚,他那時候都三十四了,我還是別耽誤人家了。再說總不能一結婚就要孩子吧?總得看看兩個人過的下去還是過不下去,這又得兩年。我年輕無所謂啊,三十之前生倆寶寶就行了,可他呢?他爸媽呢?我已經預見到如果真是找了這麼個人,鐵定會因為結婚啊生孩子啊之類的事情天天吵,鬧得家裡雞犬不寧,早晚離婚。這不是白折騰嗎?不行的!真不行的!”
雲起時點頭同意:“沒錯,是不行,大太多了!”
參謀長氣呼呼地盯著他:臭小子,你站哪一邊的?
師長無語:老夥計,不是我不幫你啊,這小姑娘不好糊弄啊,還有個扯後腿的!
結果那小姑娘還對著參謀長來了句:“參謀長啊,您再換一個給我唄!”
雲起時剛剛轉好的心情又低落了下去,這小姑娘這麼恨嫁?她才幾歲啊?
參謀長:“沒了,我就認識那麼一個。”他就那一個兒子,沒別人了。心情不好,那小姑娘說的句句實話啊,他都不好反駁。
師長:“小嶽,你想找個什麼樣的啊?”
嶽雨桐歪著頭:“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沒準兒等碰上了就知道了。”然後,低著頭繼續吃自己的酸奶水果,唔,真好吃。
得,都知道了,這其實就是個還沒開竅的小丫頭片子!
小丫頭片子渾然不知自己把參謀長的一顆心傷的七零八碎,吃的那叫一個香。結果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胃口,那一個金銀小饅頭和糖醋魚死活吃不了了。
幸虧她吃飯有個習慣,把其中一樣菜全部吃光之後再吃下一種,而且向來嚴格按照水果、蔬菜、主食、肉類的順序進餐。把水果吃完之後就發覺自己還是拿多了,心有餘力不足啊!她就把那個小饅頭掰了一半,照舊找旁邊的雲起時求救。
雲起時一看她那可憐巴巴的樣兒,就知道這小丫頭片子又吃不下了,完全是習慣成自然地把自己的餐盤往她跟前一推,就見她立刻笑嘻嘻地把半個小饅頭給了他,還沒用過的筷子一推,把魚也給了他。
一滴湯汁都沒撒在外面哦,技術真好!
師長:你小子監守自盜?
參謀長:怪不得!
周圍人等:小子下手挺快啊!
是不是鬧彆扭了?要不幹嘛還要參謀長給介紹男朋友啊!
我覺得是雲團長還沒追上呢!
不是,我看啊,是那小丫頭壓根兒就不明白這些事兒!
隨手把半個金銀小饅頭塞到嘴裡的雲起時:糟了,忘記這是在師部了。
抬頭一看眾人曖昧的眼神兒:完了,真給誤會了!要不要解釋解釋?算了,小姑娘在旁邊呢,別讓她聽到了害臊。吃飯,清者自清。
嶽雨桐吃得少,吃的也就快。吃完了沒事兒幹,沒地方去,坐等大家吃完,順便,嗯,得接個電話。
一看來電顯示,立刻請示:“師長,我能接個電話不?”
師長納悶:“當然能啊!”
食指指著雲起時:“雲團長說不能隨便打電話,會洩密。”
雲起時無奈:“我說的是會被監聽。”
“哦,對不起啊,我記錯了。”
接通,很人性化地用中文,免得負責監聽的小戰士還得找人翻譯。
“阿朗?”
“艾迪,猜猜我在哪裡?”那邊傳來阿朗的大嗓門,用的是他自己的母語。
“你不會是到中國來了吧?”嶽雨桐反問,不要啊,她回不去啊!
“不是,不過離中國很近啊,再給你一次機會!友情提示,我是被老爹派出來幹活兒的!”那邊改成了中文。
“嗯,日本?”
“哇,你怎麼猜到的?”
“你不是說過,你老爹要派你負責亞洲業務嗎?按照你的喜好,你肯定把日本當成第一站啦,壽司好吃不?”嶽雨桐笑。
“哈哈哈,就知道艾迪你最瞭解我。告訴你啊,我在這裡發現了一個超級溫柔的美女,準備追來當媳婦兒。到時候帶她去看你哈。對了,還有一個超級帥的帥哥,很適合你啊,介紹給你認識怎麼樣?”
“不要!我才不要日本人!”
“艾迪,你太狹隘了啊,你看我跟米婭相處得多好,從來不會因為德國侵佔過法國就跟她作對!”阿朗勸。
“德國和日本不一樣的好嗎?德國政府正視自己在二戰中的罪責,上至總統下至小民都覺得應該負責,人家希特勒他兄弟都因為這個打死都不娶媳婦不生孩子的。哪像日本,死都不承認那段歷史,他們首相還時不時跑去拜祭戰爭犯。我告訴你哦,阿朗,你要找個日本媳婦我不管,不過我不見的啊!還有,日本那個,某項影視文化產業很發達的啦。我誠摯地建議你在網上搜一搜你準備追來當媳婦兒的那個日本女人的名字哈,別到時候又受刺激住院去。有言在先,雖然現在我離你最近,我可是會見死不救的哦!”
“好吧,服了你了。你在帝都不?我去看你啊!”
“不在啊。”嶽雨桐轉了轉眼珠子,找到了一個藉口,“我參加了一個野外考察專案,要滿中國跑至少兩年呢。你來中國我也見不到你,等我完事兒了去巴黎找你玩兒去啊。”
“啊?那我給你寄東西要寄到哪裡去?你們倆怎麼回事啊?米婭也滿世界跑呢,我剛給她打完電話,你知道她跑到哪裡去了嗎?巴西!她一個女人孤身去巴西,也不知道怎麼想的!”
阿朗在那邊巴拉巴拉地抱怨,正好給了嶽雨桐詢問的機會。一邊聽著一邊捂了手機問雲起時:“我國外的朋友想給我寄東西,可以不?”
雲起時早就聽到了對方的話,點頭輕聲回答:“用我給你的那個郵箱地址,寫你的名字。”
嶽雨桐點頭,說了郵箱,還找了個藉口:“我們在郵局租了個郵箱,你給我寄到那裡吧。是什麼東西啊?”
“嘿嘿嘿,”阿朗諂媚地笑:“收到之後你就知道啦,相關資訊一起寄給你啊。我屮,還真有!”
“怎麼了?你真查了?”嶽雨桐瞪大了眼睛:“查到什麼了?”
“嗚嗚嗚,艾迪,我的心受到了十萬點傷害。為什麼啊,為什麼那麼溫柔的一個女人,會是幹那個的啊?”受驚太過,又蹦回了法語。
嶽雨桐笑噴了。
阿朗控訴:“艾迪,你幸災樂禍!”
嶽雨桐努力憋住笑:“不,阿朗,你應該感謝我的提醒,拯救你跌落於萬丈懸崖之下啊!”此句有難度,怕他聽不懂,換成法語。
阿朗無精打采地說了再見,收線。
嶽雨桐趴在桌子上繼續笑,可憐的阿朗,運氣總是這麼背!
“什麼事這麼可笑?”雲起時問,關鍵資訊沒聽懂啊。
嶽雨桐擦掉笑出來的眼淚:“我這個朋友啊,法國巴黎的,特追求浪漫,可以理解哈?”
眾人點頭,浪漫之都嘛,完全可以理解。
嶽雨桐繼續:“他三天兩頭換女朋友,我們批判他花心,他振振有詞地說不試一試怎麼知道他們之間是真心的?結果遭報應了。”
想起來阿朗的那段經歷,好氣又好笑:“他挑來挑去,終於有一天跟我們宣佈說找到了真愛,要好好地追來當媳婦兒。結果熱烈追求了人家倆月追到手了,住到了一起半個月後才發現,嗯……”
不太好說,想了想,換了個文雅的詞兒:“那女的是個,嗯,工作者。”
聳聳肩:“阿朗大受打擊,免不了喝個酒買個醉哀嘆一下自己有眼無珠什麼的,結果就把自己喝住院了,連畢業課題都是我幫他收的尾。”
“他運氣不好,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跑到日本出差,也不知道哪根筋出了問題,好了傷疤忘了疼,覺得日本女人溫柔顧家,就又要準備追來當媳婦兒。你們剛才聽到啦,我真是隨口一說嘛,誰知道又是一個,嗯,那種人!”
各種噴笑,是夠背的。
不過,你怎麼跟這種人交朋友啊?交情還挺好的樣子。
針對某個長官的疑問,嶽雨桐坦蕩回答:“那是他的私事啊,跟我們之間的交情沒關係。每個人都有缺點嘛,而且他們婚前雖然隨便了些,但結婚後還是很忠於家庭的,只是文化差異而已,跟品德沒關係。”
“君子和而不同?”師政委問。
“政委您真有學問,沒錯!”嶽雨桐衝師政委豎起大拇指!
嘿,被博士誇了嗨!
師政委莫名高興,臉上便漏了出來。
也不知道自己家孩子比人家都大,居然還會因為小丫頭片子一句稱讚而沾沾自喜?您到底有啥可高興的啊?
雲起時腹誹。
還有這小丫頭片子,怎麼到了師部就跟換了個人似的?說起男朋友來一點兒都不臉紅不說,還上趕著讓人家給介紹男朋友。不行,師部風水不好,以後少來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