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合作
朱雀樓。
二層。
子夜時分，西坊逐漸歸於寂靜，沿街所見唯有三三兩兩酒鬼勾肩搭背搖晃在街面之上。
林玄倚靠牆面，姿態慵懶，對即將到來的葉家人很是好奇。
為了等待那位貴客，林玄可是提前將所有羽林衛部署在朱雀樓四周，一旦此人現身，便能將之拿下！
這回，林玄不再奢望能透過黑衣人追溯到葉家在太安城中的據點。
從秦若蘭的反饋看來，葉家對這些流散在外的棋子，有極強的凝聚力，便是秦若蘭這種近乎被林玄收服的女人，都能重新啟用，更不必說那不知面目的黑衣人了。
窗外，狂風拂過，吹得沿街因入夏而枝葉枯黃的數支搖曳不定。
宛若黑夜間，一頭張牙舞爪的魑魅魍魎。
“殿下，人來了。”
始終為林玄奉茶的秦若蘭忽然開口。
林玄眉頭微凝，有些難以置信，他的武藝不差，多年修煉而出的敏銳力更是遠非常人能比。
即便如此，林玄亦是在那道黑影穩穩站在枯木之上時，才發現。
顯然，這位前來赴宴的人，絕非凡俗之輩！
“初次見面，還請殿下多多擔待。”
那人如一片落葉，悄無聲音“飄”入二樓，站在林玄身前。
他的聲音格外古怪，嘶啞得如同一臺漏氣的風機。
僅從聲音推斷，林玄都有些懷疑，眼前人是位上了年紀的耄耋老人。
“坐。”林玄示意眼前人落座，身姿朝後靠，以審視姿態問：“葉家深夜見本宮，所為何事？就不怕，本宮上報朝廷，將爾等全數拿下？”
那人扯著嘶啞嗓音發出咯咯咯笑聲，目光靜靜盯著林玄：“殿下不會，畢竟……殿下的生母可是葉家人！”
林玄心神收斂，瞳孔微縮，故作憤怒道：“再敢胡說，本宮絕不輕饒！本宮乃是皇室貴胄，豈會與你們這些逆黨牽扯上干係？”
最為關鍵的，是林玄的確與葉家毫無干係！畢竟，他可不是太子！
“太子即便如何否認，也無法抹掉這個事實。”
“而且，我葉家忠肝義膽，為國為民，曾幾何時是逆黨？那些話，不過是那狗皇帝為了自己地位胡言罷了。”
眼前人提起大周皇帝眼眸中，盡是怒火，好似恨不得將那位當朝皇帝千刀萬剮般。
“行了，若你來此，只是為了說這些雞毛蒜皮之事，本宮就不奉陪了。”
林玄抬頭打斷黑影言語，一副興趣缺缺，要起身的模樣。
“殿下莫急，我來此，只為問殿下一件事。殿下，可願稱帝？”
黑影輕笑一聲，問道。
林玄身形頓住，疑惑看向眼前人。
若按葉家說辭，他們理應對皇家恨之入骨才是，而他這個同時混合著葉家、皇家血脈的子嗣，理所應當是一個棄子，又怎麼可能會想著推他上皇位？
“願不願稱帝，不由本宮決斷。此事，當由父皇決斷。”
林玄冷漠回應，既沒有正面表態更沒有否決傾向，將問題拋回。
“父皇？殿下若真寄希望於那狗皇帝，怕是不可能了。此人對權利之依戀，遠超常人，所有膽敢覬覦那張龍椅之人，都會死！即便是殿下，也不例外！”
聽著黑影所說，林玄眉頭微皺。
這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卻道出了極多資訊。
其中最重要的，便是那位皇帝，如今活得好好的？
“這些訊息，你們是從何得知的？”
林玄有些好奇追問。
要知道，如今那座內城皇宮，可是連一個宦官、一封信都不曾遞出過！
否則，林玄又如何能夠安穩拿捏六皇子與三皇子。
若得後宮相助，他們對付起來，遠比眼下更加棘手。
“這一座新太安之下，隱匿的，可是一座古城！”
“在太安城紮根數百年的葉家，豈會對這些不瞭解？想了解宮內情況，還不簡單？便是誅殺狗皇帝都輕而易舉！”
黑影呵呵一笑，自信說道。
林玄卻是不相信，若真那麼簡單，他們直接將皇帝殺了便是，何須來這找他合作？
林玄默默點頭，看向身前黑影，“若本王有意與葉家合作，你們又能付出什麼？”
黑影輕笑答道：“殿下相信已從若蘭口中得知，我葉家如今勢力。”
“而我們擁有的，遠不止於此！若殿下有意起兵，三日之內，便會有數州之地接連響應，繼而蔓延整個大周。”
“這些軍隊皆為精銳，人人負重鎧，手持利刃戰無不勝！”
林玄聽著，眉頭越皺越緊，他猜得到，葉家這些年專心佈局，留下不少後手。
卻怎麼都想不到，葉家的勢力已經大到這種程度，連自傢俬軍都已經培養出來！
更為恐怖的，是葉家本就是勳貴之後！他們一旦發兵，遠非尋常農民兵起義可以比擬，各地的府兵都未必是他們的對手！
“聽起來，本宮若答應了，稱帝一事指日可待。可是，本宮憑什麼相信你們？你們又想得到什麼？”
林玄平靜看著黑影問。
黑影沉默瞬秒，隨即開口：“為葉家正名，恢復葉家往日榮光，更要所有參與滅族之事的人身死！那位皇帝，需寫下罪己詔昭告天下！”
林玄默默點頭，頓時瞭然。
難怪葉家會選擇他這個與葉家有著關係的太子，而非其他人。
一旦林玄登基，曾經身世不可避免會被提起，那位自己母親正名，以昭示得位之正，便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了。
“此事，本宮可以考慮……”林玄微微點頭，沒有正面回應。
這種事，若是急著表態，葉家恐怕都要懷疑，會不會是一個圈套了。
“可，殿下若回心轉意，只需提供秦若蘭，便能聯絡到我。”
黑影點點頭，起身便要離開二層。
恰在此時，林玄輕笑開口：“不知，來人可願透露身份？這有關本宮是否答應葉家。”
林玄一手撐地，看向來人背影。
那人愣了愣，回頭眨著眼看向林玄。
“別這麼看本宮，若合作之人皆是一群藏頭露尾之輩，本宮何必堵上性命？”
“倒不如洩露葉家行蹤，換一筆功勳來得划算。”
“有道理。”
黑影微微點頭，面對林玄揭開面罩。
月色流轉，看著眼前人，林玄不由瞪大眼睛，久久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