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葉攬月的病根
與此同時,三房院落。
葉攬月一手撐著額角,半閉著眼睛倚在床榻上,臉色比先前更顯蒼白。
她忽然緩緩睜開眼,聲音帶著幾分虛弱,“三爺去哪兒了?”
一旁侍立的小丫鬟身子一顫,猶豫片刻後撲通跪倒在地,聲音發顫,“回主子的話,三爺……三爺不知去了何處。”
葉攬月慢慢坐直了身子,低頭凝視著跪在地上的丫鬟,“那便去給我把人找回來。什麼時候三爺回來了,你們便跟著回來;若是找不著人,你們也不必回來了。”
小丫鬟連聲應著,慌忙退了出去。
葉攬月怔怔地望著空蕩蕩的門口,伸手按在心口處。
往常這個時辰,三爺總會陪在她身邊噓寒問暖,可這幾日連個人影都見不著。
如今竟連他去了何處都無人知曉,她心頭莫名有些發慌。
她慢慢站起身,想著前段時日小姑姑送的香囊已經用完了,這幾日睡眠似乎又回到了從前,一到半夜總要醒轉幾回。
約莫半個時辰後。
葉攬月正坐在主院,慢條斯理喝著清茶,一道高大的人影突然從身後竄了出來。
那人快步走到她面前,語氣急切:“夫人怎麼在這裡坐著?當心著涼啊。”
葉攬月抬眸瞥了他一眼,心底一陣火起,卻只默默低頭又啜了一口茶。
雲振海見她明顯不願搭理自己,雖覺莫名,還是耐著性子勸道:“夫人隨為夫進去吧,這兒風大,不適合你久坐。”
葉攬月猛地將茶盞重重撂在桌上,語氣不善,“那什麼樣的地方才適合我?”
雲振海動作一滯,更加摸不著頭腦,“夫人這是怎麼了?可是出了什麼事?”
他忽然想到什麼,臉色驟變,“莫非是大哥欺負你了?我這就去找他理論!”
說罷也不等葉攬月回話,轉身就要往外衝。
葉攬月似乎壓根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如此。
她面上一急,正想開口,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陣咳嗽。
剛轉身的雲振海聽見咳嗽聲,連忙轉過身來,迅速到了葉攬月身邊。
他伸手緊握住葉攬月的手,“夫人你沒事吧?你可別嚇我啊。”
葉攬月咳嗽了一陣之後,這才慢慢順過氣來。
她抬起頭,語氣責怪,“你怎麼還是和先前一樣,我都與你說過很多次了,你與我都是受了大哥的恩惠,才能有如今這般日子,不求對大哥整日感恩戴德帶,至少不是遇見事情就要去質問大哥。”
她頓了頓,“別說這事情不是大哥做的,就算真的是,你也應當先問清楚緣由才是。”
雲振海面上隱隱有些不耐,但在觸及到葉攬月那雙眼睛時,還是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要對大哥感恩戴德不能想當然。”
沉默了一瞬之後,雲振海又急切地問道:“可是夫人,方才你一副不想搭理我的模樣,我真的很擔心你才會這樣,你別生氣了,我保證往後不會再這樣想當然。”
他的話音剛落,葉攬月便低垂著頭,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
只見此時的雲振海,正定定的看著自己,一點也沒有心虛的模樣。
對方這副神色,倒是顯得自己過於小氣了些。
葉攬月有些試探性地問道:“你當真不知我為何會生氣?”
雲振海想也沒想到搖了搖頭,“還請夫人直說。”
葉攬月稍微坐直了身子,質問道:“你且告訴我,這幾日你都去了哪裡?做了什麼?見了什麼人?”
雲振海面色陡然一變,他看著葉攬月,忽然慢慢站起了身,“夫人就是因為這個不開心的?”
葉攬月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只是更加迫切地追問道:“你先回答我的話,你這幾日到底去了何處,做了什麼?”
往常自己問什麼,對方都會迅速回答,而不是反問或者質疑。
可今日,卻遲遲不願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一個念頭突然從腦海中一閃而過,葉攬月動作一頓,看向雲振海的眼神更加不可置信。
難不成是她想的那樣?
雲振海:“夫人不是總說頭疼,晚上也睡不好覺,我就想著能夠出去找找,有沒有專門治這方面的大夫,可我看了幾日,發現他們都是用大量的藥來暫時性的解決。”
他緩緩握住葉攬月有些冰涼的手,眼神滿是心疼,“夫人,你放心吧,我說過此生只會有你一人,從前是現在是,往後也是。”
“這一次是我沒有提前告訴夫人,讓夫人為我擔心了。”
葉攬月下意識反問,“你所說的,當真都是實話,沒有一句誆騙於我?”
她眼神定定地看著雲振海。
雲振海繼續解釋著,“我對天發誓,方才所言句句屬實,絕對沒有一個字誆騙夫人,若是有就讓我天打五雷轟。”
葉攬月緊繃著的神色漸漸緩和了下來。
見她不再生氣了,雲振海連忙趁熱打鐵的道:“夫人的病症我問過多家藥鋪,可他們都束手無策,我不想就這麼放棄,夫人你這樣好,不應該受這樣折磨。”
說著說著,雲振海的聲音也漸漸的沉了下來。
周身散發著一股極為憂傷的氣息。
感受到了雲振海的情緒,葉攬月輕嘆了口氣,抬起手輕輕放在了雲振海頭上,“我這病都這麼多年了,想來也無事,只是看著氣色不好罷了。”
葉攬月看得倒是很開,“尋不到便不要再尋了,夫君還是多多在府中,無事時也去幫幫大哥,況且國公府的府醫都是真正有本事的,他們都對此束手無策,更別提外面的那些大夫了。”
與其抱著希望,但一次又一次地失望,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去奢求。
她受夠了那樣的日子。
雲振海抬頭看著自家夫人,眼裡的心疼彷彿快要溢位來了。
雲振海下意識想說大哥那裡他能有什麼可以幫忙的,但說出來的話卻很是乖覺,“這個自然,只要有時間我便會去看看,只是大哥大多忙於朝廷中的事,那些我是真的一竅不通。”
葉攬月繼續柔聲開口,“不懂沒有關係,重要的是要讓大哥知道你有這份想要幫忙的心。”
雲振海將她扶了起來,慢慢往後院走去,“我知道了,此事你都與我說過很多回了。”
突然,葉攬月腳步一頓,她轉過身看著雲振海,眼神突然亮了不少。
雲振海不由疑惑出聲,“怎麼了夫人?”
葉攬月眼中泛起一絲光亮,輕聲道:“既然試了這許多法子都不見效,唯獨前段時日小姑姑給的香囊效果出奇的好,甚至比大夫開的方子還管用,不如我們去問問小姑姑?說不定她真知道醫治的法子呢?”
雲振海不以為然地搖頭,“她一個小娃娃能懂什麼?估計就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葉攬月聞言靜了下來,只默默望著他,眼神裡帶著幾分堅持。
雲振海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連忙擺了擺手,“行了行了,那咱們就去問問小姑姑。”
緊接著,雲振海便和葉攬月一同去了棠華院。
兩人到了棠華院時,正巧遇見夏月柔幾人。
“呀,大嫂也在呢,還真是巧啊。”葉攬月示意身後的丫鬟將自己帶來的東西放在雲棠身前,自己則拉著雲振海朝著雲棠和夏月淑行了個禮。
“小姑姑這是月兒的一點心意,小姑姑可以隨意把玩。”
雲棠眼前頓時一亮,猛地坐直了身子,抬頭細細看去。
葉攬月帶來的東西有點像是七巧板,但整體看起來又比七巧板好小巧不少。
“攬月侄媳,你身子不爽利,便不用到我這裡來請安了。”雲棠低頭研究了一會兒之後,便將東西讓人收了起來。
“不礙事。”葉攬月道。
雲棠抬頭看了看,站在最前方的葉攬月,又側身看了看,站在她身後的雲振海。
“三侄子,你怎麼了,看著似乎不是很開心?”雲棠主動問道。
雲振海略一遲疑,還是如實答道:“不瞞小姑姑,今日前來確是有事相求。”
雲棠歪著頭,小腳輕輕晃了晃,“原來是這樣。既然有事便直說吧,這兒都不是外人。”
夏月淑也溫聲接話,“是啊,都不是外人,三弟想說什麼便說。”
雲振海握緊葉攬月的手,語氣帶著幾分懇切,“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前段時日小姑姑給月兒的那個香囊,效果出奇的好,月兒聞著能一覺睡到天亮。只是那香囊如今沒了效用,這幾日月兒睡眠愈發不好......”
他說著看向葉攬月蒼白的臉色,聲音不由低了幾分,“所以想來問問小姑姑,可還有那樣的香囊?”
雲棠恍然大悟,“原來就是這件事,我還當是什麼事呢。”
說著,她不由自主地低頭看了看葉攬月。
葉攬月本就只有巴掌大的一張臉,此時那張臉上卻沒有多少生氣,眼底一片烏青。
她心下暗自搖了搖頭,面上卻不顯,淡定地問道:“不過在此之前,我先問你們幾個問題,攬月侄媳這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雲振海愣了愣神,緊接著,迅速回過神來,立馬解釋了一句,“是有一年月兒染了風寒,便落下了病根,從那以後總是不見好,到後來越發嚴重,一直到如今的這模樣。”
話落,雲棠的神色微微有些訝異。
她眼簾微垂,小小的身子微微前傾,模樣極為認真,“你還記得,大概是在什麼時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