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不巧,剛好就犯了
青鳶的話音剛落,門內便傳來一陣腳步聲。
“誰啊……拍那麼急趕著投胎啊?”
緊接著,隨著“吱呀”一聲,面前的門被拉開了一條縫隙。
一股濃烈的酒氣,頓時混合著一股劣質的脂粉味撲面而來。
下一瞬,門縫裡探出一張醉眼惺忪,鬍子拉碴的臉。
此人正是劉承宗。
他懷裡還隨意摟著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子。
劉承宗眯著醉眼,不耐煩地掃視著門外。
當看到門外黑壓壓一片的護衛,以及那頂小軟轎時,他瞳孔猛地一縮,酒意瞬間被嚇走了大半。
一股寒意從他腳底板直往頭頂衝。
他心下犯了嘀咕,眼前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惹的主。
他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想著,他下意識就要把門關上。
“攔住他。”一個稚嫩卻帶著命令口吻的聲音,從軟轎裡清晰地傳了出來。
話落,站在門邊最近的兩個護衛,瞬間出手。
一隻大掌猛地撐住了即將合攏的門板,另一隻手飛快探出,精準地扣住了劉承宗的胳膊。
“哎喲!”劉承宗不禁吃痛驚呼了一聲,整個人被直接從門裡拽了出來。
他踉蹌著摔倒在了石階上,懷裡的女子嚇得尖叫一聲,跌坐在地。
周圍幾家鄰居的門窗“嘭嘭”幾聲,瞬間關得嚴嚴實實。
護衛們穩條有序地湧入院內。
青鳶上前,恭敬地掀開了軟轎的簾子。
雲棠扶著青鳶的手,邁著小短腿,慢慢地走了下來。
她穿著精緻的小裙,頭上扎著兩個小揪揪,粉雕玉琢。
劉承宗被護衛按著胳膊,狼狽地趴在地上。
他略微抬頭,看清來人竟然是個還沒他腿高的小娃娃時,心底的那點恐懼瞬間被一股無名火取代。
他掙扎著抬起頭,對著雲棠噴出了一口酒氣,發出了一聲怪叫。
“嗬……我當是哪路神仙駕到……原來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要喝奶回家找你娘去,大爺我這兒可沒有。”
他話音未落——
“啪!”
一個護衛毫不猶豫,反手就是一個巴掌,狠狠抽在了他的臉上。
力道之大,直接把他打得眼冒金星,半邊臉瞬間紅腫起來,嘴角滲出了絲絲血絲。
“啊!”劉承宗慘叫一聲,酒徹底醒了。
臉上火辣辣的痛。
雲棠大眼睛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聲音清脆:
“看來劉公子還沒醒酒,不能好好說話。那就等他能好好說話的時候,我們再談事。”
“是!”護衛領命,立刻又有兩人上前。
“你們……你們要幹什麼?”劉承宗驚恐地看著眼前兩人。
可壓根沒人回答他。
旋即,拳頭如同雨點般落下,護衛專挑皮糙肉厚的地方招呼。
一時間,庭院裡只有沉悶的擊打聲和慘叫聲在迴盪。
那女子早已嚇得癱軟在地,瑟瑟發抖。
沒幾下,劉承宗便被打得鼻青臉腫,蜷縮在地上,哀嚎微弱了不少。
雲棠這才慢悠悠地開口:“行了,讓他清醒清醒。”
護衛瞬間明瞭,一桶冰冷刺骨的井水,“嘩啦”一聲,全數潑在了劉承宗身上。
“呃啊!”劉承宗被凍得一個激靈,不禁慘叫出聲,鼻涕眼淚混著血水和冰水流了一臉。
他蜷縮在溼漉漉的地上,渾身劇痛,看向雲棠的眼神再也沒有半分輕蔑。
“饒……饒命……”他掙扎著,不顧渾身疼痛,手腳並用地爬起來,對著雲棠的方向磕起頭來,“小人有眼無珠,衝撞了貴人,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小人吧,小人……小人跟您井水不犯河水啊……”
“不巧,剛好就犯了。”
說著,雲棠對著青鳶抬了抬小下巴。
青鳶立刻會意,從袖中取出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文書,展開在劉承宗面前。
旁邊一個護衛則眼疾手快地拿出印泥。
“簽了它,按上手印。”青鳶的聲音冰冷。
劉承宗忍著劇痛,眯著腫成一條縫的眼睛,費力地看向那份文書。
當看清上面和離書三個大字,以及夏月柔的名字時,他那張臉瞬間變得扭曲起來。
他猛地抬頭,難以置信的看向雲棠,“你……你是幫夏月柔那個賤人來的?”
“啪!”
又是一個極其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他另一邊臉上。
“籤!”青鳶的聲音帶著殺氣。
劉承宗被打得頭暈眼花,牙齒都鬆動了。
他看著周圍一個個殺氣騰騰的護衛,再看了看眼前那個雖然年幼卻處事不驚的小女娃,心中一陣後怕。
他不敢再有任何廢話,顫抖著伸出手。
護衛粗暴地抓住他的手指,在印泥裡狠狠一按,然後重重地戳在和離書“劉承宗”名字的位置上。
剎那間,一個鮮紅的指印,便清晰地印在了文書上。
青鳶仔細檢查無誤後,這才小心翼翼地收好文書,對著雲棠點了點頭。
雲棠從椅子上跳下來,邁著小步子走到已經癱軟如泥的劉承宗面前幾步遠的地方站定。
她伸出手指,點了點他身後這座宅子,“這宅子,是夏月柔的嫁妝,房契地契都在她名下。跟你,沒關係了。”
她頓了頓,小臉一揚,“給你一炷香時間,收拾你自個兒的東西,滾出去。”
這就是明趕了!
劉承宗猛地抬頭,臉上血色盡褪,眼中充滿了不甘,“貴人,貴人,求您開恩啊,一炷香太短了,小人……小人還有好些東西……求您……求您多給點時間……”
雲棠卻已經轉身,朝著門外走去,只留下一句輕飄飄一句話:
“青鳶,點香。時間一到,還在裡面的,連同東西一起扔出去。”
“是!”
青鳶立刻應聲,利落地取出一支線香,在院中石桌上點燃。
劉承宗眼睜睜看著那香被點燃,又看了看周圍紋絲不動的護衛,心中最後一絲僥倖也破滅了。
他知道,再多說一句都是自取其辱。
“走,快走。”他嘶啞著嗓子,連滾帶爬地衝進屋裡,胡亂捲了幾件值錢細軟塞進包袱。
又衝著那幾個嚇傻了的妾室吼道:“還愣著幹什麼?趕緊走啊,等著被扔出去嗎?”
那幾個妾室如夢初醒,也慌忙跑回自己屋子,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
一時間,劉府內雞飛狗跳。
一炷香堪堪燃盡。
劉承宗帶著幾個哭哭啼啼的妾室,被“請”出了劉府大門。
大門在他們身後“哐當”一聲緊緊關閉。
站在冷清的街道上,看著緊閉的大門,劉承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眼中充滿了怨毒。
一個稍微膽大些的妾室,哭哭啼啼地問:“老爺,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啊?要去哪裡?”
劉承宗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眼神陰鷙地盯著那扇緊閉的門,帶著一股子狠勁,“慌什麼,別急,夏月柔那個賤人,以為攀上高枝就能甩掉老子?做夢!”
他冷笑一聲,環顧四周:“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宅子,她總得回來料理,我們就在附近找家客棧先住下,給我盯緊了,只要她敢露面……”
他眼中閃過一絲算計,“我就不信,那個小丫頭片子,還能時時刻刻守在她身邊不成?到時候……還不是我說了算?”
另一個妾室立刻奉承道:“老爺英明,還是您想得周全。”
劉承宗臉上露出一絲得意,“走!”
一行人拖著包袱,灰溜溜地消失在了巷口。
*
雲棠的小軟轎並未走遠。
青鳶得了吩咐,留下兩隊護衛。
一隊嚴密看守劉府大門。
另一隊則迅速進入府內,開始清點府中尚存的物件,能變賣的都變賣。
“主子吩咐,”青鳶對著留下的護衛頭領道,“清點完畢,將能變賣的物件立刻處理掉,折成現銀。至於這座宅子……”
她拿出一份房契的副本,“立刻掛到牙行去,儘快出手。記住,賣宅子的事,不必知會夏月柔,更不必讓她再踏足此地。賣得的銀子,連同那些物件折的現銀,一併整理好,直接交給我便是。”
“是,屬下明白!”護衛頭領躬身領命。
*
剛回到棠華院,雲棠便覺得有些睏倦,爬上她的小床睡了個香甜的覺。
醒來時,已是午後。
她揉了揉眼睛,吩咐道:“青鳶,去把夏月柔叫來。哦,月淑侄媳要是想跟來,也一起叫來吧。”
不多時,夏月柔在夏月淑的陪同下,來到了棠華院。
兩人剛行完禮站定。
雲棠直接從旁邊的小几上拿起那份墨跡和指印都乾透了的文書,遞給青鳶。
青鳶會意,上前幾步,雙手捧著那份文書,穩穩地放在了夏月柔面前的小桌上。
夏月柔垂眸看去。
當看清文書最上方那三個清晰無比的大字,以及下方那個鮮紅刺目的指印時……
她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這……這是……”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觸碰了一下那紙文書。
下一刻,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頓時洶湧而出。
“和離書……真的是和離書……”她低聲呢喃著。
旋即,她猛地抬起頭,望向坐在主位上的雲棠,滿臉激動。
“撲通!”
夏月柔發自內心地重重跪了下去。
“謝謝您,月柔……月柔……”她激動得語無倫次,除了不停地磕頭之外,竟不知該如何表達這天大的恩情。
一旁的夏月淑看著夏月柔手中那份文書,同樣激動不已,“謝小姑姑大恩。”
雲棠看著跪在地上喜極而泣的姐妹倆,大眼睛眨了眨,“行了行了,起來吧。”
夏月柔和夏月淑依言起身,臉上淚痕未乾,但夏月柔眼底已經亮了不少。
就在這時,青鳶步履輕快地走了進來,對著雲棠躬身一禮:“主子,事情辦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