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背船人（三更）
“電話給我。”
陳穆見許峰這個樣子，接過衛星電話，對王小明說道：
“我是陳穆，接下來由我與你通話。”
“目前公交車內僅剩四名馭鬼者，我，許峰，徐金生，錢勇。錢勇處於昏迷狀態，所以我們目前僅剩三個人。”
“根據我的觀察，窗外的雨有很強的靈異作用，表現為殺死並溶解活人，只留下厲鬼並將厲鬼侵蝕為白骨。”
“恐怖程度很高，迄今為止六隻厲鬼全部被侵蝕成白骨，以及兩名馭鬼者死後厲鬼復甦的厲鬼也一樣。”
“但是……”
“有一隻厲鬼除外。”
“你用來逼停鬼公交的那隻鬼對吧？”王小明立刻猜到了，“總部剛接到報告，大安市爆發了一起極為危險的靈異事件，同時存在數只危險程度極高的厲鬼。”
“除此之外，聞忠的衛星電話恢復通訊，只不過無人接聽。”
大安市發生一起包含多隻厲鬼的靈異事件。
聞忠的衛星電話恢復通訊。
二者單拎一條出來，還分析不出什麼資訊，結合到一塊，陳穆立刻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周福把黑暗鬼域的源頭鬼送過來了？我嘞個豆，怪不得能逼停鬼公交，還能堅持在雨中這麼久。”
陳穆看了眼車頭前方的詭異男屍，男屍沒有面容，本該長著五官的位置鑲嵌著一個木製的老式開關，給人一種怪異的人造物既視感。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這局男屍讓他聯想到太平古鎮鬼街的那個無麵人。
“雖然鬼公交能暫時保護你們的安全，但這不是長久之計，衛星電話無法鎖定你們的位置，總部恐怕很難支援。”
“我有一個想法，你們作為具體實施人，可以酌情考慮。”王小明說道。
“你講。”陳穆道。
王小明定了定神，十分有條理地說道：
“要想駕馭厲鬼，必須要趁厲鬼尚未復甦時動手，沒人能駕馭完全復甦的厲鬼，你們作為馭鬼者應該再清楚不過了。”
“但怎樣讓完整的厲鬼回到尚未復甦的狀態？我研究過這個問題，得到一些尚未驗證的結論，你們可以趁這個機會嘗試一下。“
“當一隻鬼被長期壓制，即使是完全復甦的鬼，只要壓制的時間足夠長，也能將其迴歸到尚未復甦的狀態。”
“如果你們能堅持足夠長的時間，等外面的鬼全都處於這種狀態，就能嘗試駕馭，只要自身的靈異強度夠高，就能減少外界大雨的影響，你用來鬼攔車的那隻鬼印證了這一點。”
王小明說的方法很直白。
就是等雨一直下，把外面所有厲鬼壓制到完全死寂，再讓陳穆等人冒險出去撿屍。
許峰聞言，頓時眼前一亮：“不愧是王教授，這個可以有！”
“竟然還有這種方法。”就連徐金生也驚歎道：“靈異圈能駕馭兩隻鬼的都是鳳毛麟角，難不成這麼簡單就能做到。”
然而，當兩人看向陳穆，卻發現陳穆臉色毫無變化。
真正想活下來的人，臉上是看不到笑容的。
“王小明，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算計我們？”陳穆說道：“就算按照你說的駕馭了外面的鬼，那麼問題來了，透過這種手段駕馭的兩隻鬼如何確保二鬼平衡？”
“兩隻毫無相性的鬼，同時在一個人的身體內，最終的結果就是靈異失衡，馭鬼者本人暴斃。”
“如果真要像你說的那樣，這麼容易就可以駕馭兩隻鬼的話，總部早就把方法鋪開了，也不至於成功率不到百分之十。”
王小明還是第一次見戳穿自己想法的。
陳穆說的完全對，駕馭第二隻鬼的方法目前仍在實驗，王小明在確定許峰等人生還機率渺茫後，的確想借這個機會獲得一次實驗樣本。
被陳穆無情指出，王小明一點也不尷尬。
“我認為我在做正確的事，在合理又不失人道主義精神的前提下，給出具有可行性的方案。”王小明說道：“如果你有更好的臨場決策，我樂意傾聽。”
王小明的意思是。
他雖然想收穫一批實驗樣本。
但陳穆作為他認為有價值的馭鬼者，他願意給陳穆一次機會。
看看陳穆能在這種無解的絕境中做到哪一步。
“自從我們進入這個靈異之地，沿途都是無邊無際的青石板路，以及永無止境的瓢潑大雨，而現在我們看到了暴露在雨中的下場是什麼。”
“活人必死，變成白骨。”
“馭鬼者必死，體內的厲鬼被壓制，變成白骨。”
“厲鬼被壓制，變成白骨。”
“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如此廣闊的靈異之地，卻沒見到其他的白骨？”
“除非靈異之地跟遊戲副本一樣定期重新整理掉落物，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有某種特殊的存在，扮演著清道夫的角色。”
“我懷疑這個扮演清道夫角色的傢伙才是靈異之地的核心所在。”
陳穆話音剛落。
只見道路的盡頭漸漸走出一道黑影，徐金生最先發現，指著黑影半天說不出話來。
陳穆定睛一看。
這是一個穿著布衣的老人，雙腳赤裸著，踩在石板坑坑窪窪的水漬中，佝僂著背，背上扛著一艘倒懸的木船。
老人出現的瞬間，公交車擋風玻璃上的雨水更加狂暴，瘋狂敲打著玻璃，似乎預示著某種危險正在逼近。
“這感覺……”
“簡直就像在墳場裡與羅千對視。”
陳穆心中一凜，背船老人給他的感覺像極了羅千，但羅千還活著，而老人則死去很久。
扛著船，在越來越冰冷的雨水中，朝著公交車的方向前行。
“不好，那老人是衝我們來的。”許峰語氣有些崩潰，“不是說厲鬼在雨中會被壓制嗎，為什麼那老東西沒事？”
這句話觸碰到了一個盲點。
陳穆注意到老人揹著的船，那艘舊木船可能也是一件靈異物品。
假如說，厲鬼暴露在雨中會被壓制成白骨，為什麼鬼公交可以行駛一個多小時而絲毫沒有變化？
原因應該就在於，鬼公交的本體在駕駛座內，駕駛座又不會淋到雨，完美避開了靈異之地針對厲鬼的壓制。
同理，老人揹著船，極有可能起到類似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