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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7章 直接是降維打擊,馮父到任堔圳〔求全訂〕

天色大亮,香江的報攤已經被早報佔據。

雖然娛樂版頭條依舊被《武館》與《少林寺》的擂臺賽宣傳佔據,但一些嗅覺靈敏的報紙,已經在不起眼的邊角位置,刊登了簡短快訊:

“北來導演程學民新作《少林寺》海外版權售出天價,疑破華語片紀錄”。

訊息像一滴冷水滴入滾油,迅速在圈內炸開。

茶餐廳裡,片場休息棚下,寫字樓的咖啡機旁,所有電影從業者都在交頭接耳,話題無一例外。

“聽說了嗎?那個北佬的片子,沒上映就賺了近三千萬美金回來!”

“痴線!!吹牛不打草稿吧?”

“真噶!我朋友在嘉禾做事,說鄒先生昨晚大發雷霆!”

“這次劉家良和金公主嘉禾他們還不是輸定了?人家都不跟你玩本地市場了!”

“新藝城更慘啊,本來排片就少,現在跟人家一比,簡直是乞丐和龍王比寶!”

金公主院線旗下,那間位於九龍塘的簡陋辦公樓裡,新藝城七人組的氣氛更是降到了冰點。

桌上是冷掉的包子和無人碰觸的奶茶。

麥嘉雙眼赤紅,顯然是徹夜未眠,他面前攤開著一份報紙,上面正是那條簡短得快訊。

石天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杯盤亂響:“丟!兩千八百萬美金!我們那部《狗急跳牆》,投資才五百萬港幣!人家沒上映,賺的是我們幾十倍!”

黃百鳴推了推眼鏡,試圖保持冷靜,但聲音也帶著一絲乾澀:

“資料未必完全準確,可能含有水份。而且,那是全球版權,我們主要做本土市場,不能直接比較。”

“不能比較?”徐克冷不丁地開口,語氣帶著一絲譏誚,“為什麼不能比較?人家是看準了世界這個舞臺,我們還在爭銅鑼灣的場子,格局已經不同了。”

施南生輕輕碰了碰徐克的手臂,示意他少說兩句。

曾志偉焦躁地抖著腿,嘟囔道:“早知道當初,不如跟著程學民那個北佬混世界好了!”

“你講咩啊!”麥嘉猛地抬頭,佈滿血絲的眼睛狠狠瞪向曾志偉,聲音沙啞帶著怒意,“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們新藝城是靠實力說話,不是靠吹牛!”

“實力?”一直沉默的泰迪羅賓忽然幽幽嘆了口氣,“嘉哥,現在不是講意氣的時候。人家的實力,是真金白銀擺在那裡。

我們呢?排片被人砍得七零八落,雷覺坤現在看我們,可能比看乞丐還不如。”

會議室內再次陷入死寂。

程學民的成功,像一面殘酷的鏡子,照出了新藝城此刻的窘迫,和未來可能的黯淡。

之前程學民在報紙上,挑撥離間的那番關於股權分配的言論,此刻再次浮上每個人的心頭,顯得格外刺耳。

如果公司有足夠的資本和渠道,如果他們不必完全依賴金公主的施捨,是否也能像程學民那樣,擁有更廣闊的選擇?

麥嘉看著夥伴們臉上難以掩飾的失落和懷疑,心中一陣刺痛和煩躁。

他知道,光靠畫餅和兄弟情誼,已經快壓不住場子了。

必須儘快拿出實實在在的成績,否則,新藝城這個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團隊,可能真的要從內部瓦解了。

“夠了!”麥嘉霍地站起身,雙手撐在桌面上,目光掃過眾人,“別人多威風是別人的事!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打好眼前這一仗!”

“《狗急跳牆》是我們七個人的心血!排片再差,場次再爛,只要電影好看,我相信觀眾會識貨!”

“從今天起,所有人都給我開足馬力!宣傳!地推!我要看到全香江,都是《狗急跳牆》的海報和口碑!”

“誰再說喪氣話,影響士氣,就別怪我不給面子!”

他的聲音很大,帶著一種近乎咆哮的力度,試圖驅散房間裡的低氣壓。

但效果如何,連他自己心裡都沒底。

程學民那兩千八百萬美金帶來的衝擊,像一場寒潮,已經深入骨髓,不是幾句口號就能輕易化解的。

劉氏影業片場的化妝間裡,瀰漫著廉價髮膠和汗水混合的氣味。

劉家良剛拍完一組《武館》的宣傳片段,南拳宗師的戲服還沒脫下,額頭上粘著打鬥留下的油彩和汗漬。

他坐在鏡子前,閉目養神,等待化妝師補妝,助理阿成輕手輕腳地進來,將幾份當日的早報放在化妝臺角落。

劉家良睜開眼,習慣性地拿起最上面一份報紙。

目光掃過娛樂版,頭條依舊是《武館》的宣傳劇照和排片表,但旁邊一個用紅筆粗暴圈出的邊欄快訊,像根冰錐刺入他的視線。

“北來導演程學民新作《少林寺》海外版權售出天價,疑破華語片紀錄”。

他伸向紫砂茶杯的手頓在半空,指尖離杯沿只有寸許,卻再也前進不了一分。

手背鬆弛皮膚下的青筋微微凸起。

“什麼東西?”他聲音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目光死死釘在那標題上。

阿成嚥了口唾沫,硬著頭皮拿起報紙:

“劉師傅…是關於程學民那部《少林寺》的…海外版權…說是賣了兩千八百萬…美金…”

劉家良一把抓過報紙,動作快得帶倒了一瓶髮膠。

玻璃瓶滾落在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刺鼻的香氣瀰漫開來。

化妝師嚇得低呼一聲,後退半步。

劉家良渾若未覺,他渾濁但銳利的眼睛,像被磁石吸住,死死盯著那短短几百字的報道。

每個鉛印的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敲擊在他的視網膜上。

“兩千八百萬…美金?”

他重複了一遍,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帶著一種荒謬的失真感。

佈滿老人斑的手指用力捏著報紙邊緣,紙張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化妝間的空氣瞬間凝固。

阿成大氣不敢出,化妝師僵在原地,看著劉家良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疲憊轉為漲紅,又迅速褪成一種失血的灰白。

他額角太陽穴附近的血管突突直跳,呼吸變得粗重。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他猛地搖頭,聲音陡然拔高,帶著被嚴重冒犯的憤怒,“吹牛都不打草稿!哪有這麼多!當那些洋人是傻子嗎?!”

他揮舞著報紙,報紙在他手中嘩啦作響:

“我的《武館》!投資四百萬港幣!目標票房破兩千萬!已經是大膽設想!他一個北佬拍的功夫片,沒上映就賣兩千八百萬?還是美金?!瘋了吧!”

狂怒之後,是短暫的死寂。

劉家良猛地停下動作,身體晃了一下,另一隻手撐住化妝臺才穩住身形。

他低下頭,目光再次掃過那行數字。

白紙黑字,還有報道中提及的美國布萊恩、日本大和影業等具體名號,像冰冷的針,刺破了他最後一絲僥倖。

一股深徹骨髓的涼意,順著脊椎爬上來。

他太清楚這個數字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程學民一部電影的海外收入,遠超他劉家良從業幾十年所有電影票房的總和!

甚至可能超過邵氏兄弟公司一整年的盈利!

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和荒謬感,像潮水般將他淹沒。

他想起自己為《武館》爭取排片,與邵氏、與嘉禾、與金公主,與金馬局周旋,殫精竭慮。

可人家內地仔,根本不跟你玩香江這彈丸之地的遊戲,直接一步跨到了全球棋盤上。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劉家良喃喃自語,撐在化妝臺上的手臂微微發抖。

一直挺得筆直的腰背,似乎也佝僂了幾分。

他一生信奉硬橋硬馬的真功夫,堅信酒香不怕巷子深,可現實卻給了他如此沉重的一擊。

“劉師傅……您……您沒事吧?”阿成小心翼翼地開口。

劉家良沒有回答。

他緩緩直起身,走到窗邊,猛地推開窗戶。

潮溼悶熱的空氣湧進來,帶著片場遠處道具組敲打木頭的噪音。

他望著窗外熟悉的片場景象,那些搭設的街景,吊著的威亞,忙碌的龍虎武師。

這一切他奮鬥了一輩子的地方,此刻卻顯得如此侷促和過時。

“出去!”他背對著兩人,聲音低沉而疲憊,“都出去,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阿成和化妝師如蒙大赦,慌忙離開。

門被輕輕帶上。

劉家良獨自站在窗前,陽光照在他花白的頭髮和佈滿皺紋的臉上。

他拿起那把陪伴他多年的紫砂小茶壺,壺身還帶著體溫,但他的手卻冰涼。

他慢慢摩挲著光滑的壺壁,眼神空洞地望著遠方林立的高樓。

那裡是金融中心,是資本流動的地方,是他從未真正理解,此刻卻感到其巨大壓迫力的領域。

“兩千八百萬……美金……”他再次低聲念出這個數字,像在咀嚼一枚苦果。

這不僅僅是錢的差距,更是時代鴻溝的殘酷印證。

與此同時,金馬電影局主任辦公室冷氣開得很足,但江豐琪卻覺得心頭有一股邪火在燒。

她面前攤開著那份報紙,保養得宜的手指,緊緊攥著一支萬寶龍鋼筆,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秘書站在辦公桌前,低著頭,連呼吸都放輕了。

“訊息……核實了?”江豐琪的聲音出奇的平靜,但這平靜之下是即將爆發的火山。

“核實了……主任!”秘書聲音發緊,“透過幾個渠道交叉確認了,合同是昨天深夜在半島酒店籤的。兩千八百萬美金保底分賬,這個數字……基本屬實。”

“砰!”

江豐琪終於忍不住,將手中的鋼筆狠狠拍在紅木辦公桌上。

墨水從筆尖濺出,在昂貴的檔案上染開一團汙漬。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她猛地站起身,胸口氣得劇烈起伏,罵道,“我們金馬局每年撥那麼多款,扶持本地電影,搞外埠推廣!

結果呢?十幾年了!有哪一部片子能在海外賣出這種天價?!”

她繞過辦公桌,走到窗前,指著下面車水馬龍的街道:

“看看人家北邊!一部《太極》兩千多萬,現在又一部《少林寺》兩千八百萬!還是美金!你讓我這張臉往哪擱?讓總部的長官怎麼看我們?!”

秘書噤若寒蟬。

她知道,江豐琪的憤怒不僅源於業績被比下去,更源於來自上峰的壓力。

去年內地仔《太極》成功後,總部就來函嚴厲斥責,要求深刻反省。

沒想到,更猛烈的風暴又來了。

江豐琪喘著粗氣,無力地跌坐回去。

憤怒過後,是一種更深的恐慌和無力,她太清楚總部的辦事風格了,這次訊息傳回去,恐怕就不只是斥責那麼簡單了。

“程學民……又是這個程學民!”她咬牙切齒地念著這個名字,眼中閃過一絲怨毒。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內地導演,就像一根攪屎棍,徹底打亂了她經營多年的局面。

“主任……我們……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秘書鼓起勇氣問道。

“怎麼辦?我能怎麼辦?”江豐琪慘笑一聲,“立刻準備一份詳細的報告,把交易的所有細節儘可能蒐集齊全。

同時起草一份檢討書,我來簽字,主動總比被動好。”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算計的光芒:

“另外,之前準備的關於加大對本地功夫片扶持力度的方案,立刻重新修改!

預算再提高五成!重點突出創新和國際合作!

我們必須儘快拿出能稍微挽回顏面的成績!否則,你我的位置,都坐不穩了!”

“是!主任!我馬上去辦!”秘書連忙應聲,快步退出了辦公室。

江豐琪獨自留在空曠的辦公室裡,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中環的街景,但她卻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她苦心經營多年的壁壘,在程學民用美金壘起的高牆面前,不堪一擊。

與此同時,一水之隔的深圳河北岸,夜色下的羅湖橋方向,只有零星燈火。

剛剛赴任不久的馮父,披著一件舊中山裝,站在簡陋的辦公樓走廊上,憑欄遠眺。

對岸香江的璀璨燈火,像一條鋪滿鑽石的河流,與這邊稀疏昏暗的光點形成鮮明對比。

晚風帶著河水的腥氣和稻田的土味吹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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