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林間飛起了一群鳥，叫聲鬧人，從別墅二樓就能看見。
“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什麼？〗
“不，應該是我的錯覺。”白芨放下茶杯，努力把心頭的不安甩出去。
“納奇在哪？它有在好好看著那些小鬼嗎？”
〖有的，他們……等等！一號呢！〗
系統尖叫出聲，開始不停閃著紅光，但還好距離沒有太遠，還能夠定位，〖一號……一號、一號跑去森林了！〗
白芨往後一躺，倒在椅背上。
“不去！我才剛休息半天！”
〖快快快！宿主！一號他現在滿身都是血！〗
“那裡應該還算納奇的領地，他怎麼會受傷？”白芨聽到這也是一驚，顧不上別的，趕緊起身往那邊趕去。
“他有生命危險嗎？是很嚴重的傷嗎？”要浪費我好多好多的藥材或者是珍藏的丹藥嗎？
〖……額，不，系統我剛剛又仔細檢查了下，那些血並不是一號的血，一號沒有受到傷害。〗
“……好的，那麼他是宰殺了什麼獵物嗎？”
〖……也不是。〗
〖是一個老人的血……〗
“啊？！”
——
老人不再動了，一號抹去眼角的血，蹲下身，用老人的衣服擦去匕首上的血。
雖然從結果上看是一號對老人出的手，但實際上確實是老人先想殺的他。
剛剛他從兜裡掏出食物，為了確保雙方的安全，他在離老人還有段距離的時候，把食物扔了過去。
老人馬上就撿起來吃了，狼吞虎嚥，姿態非常的狼狽，能看出來是真的很餓。
唾液，血和食物殘渣一起攪和在他凌亂髮白的鬍子上，為了避免弄亂自己的衣服回去被白芨訓斥，一號默默又後退兩步，站開的遠些。
食物少，老人的吞食速度又快，不到一分鐘老人就吃完了所有。
他的眼睛還是混濁的，像是瞎子，蒙上一層白霧，但他又精準的看向一號，手腳並用的向一號爬去。
那畫面其實有點恐怖，一號想。
是老人先襲擊的自己，他只是在自保罷了。
白芨趕到時，周圍有很多都是噴濺出來的血，染紅了大面積的草地。
納奇也追隨著氣味來了，雖不知發生什麼，但看情況對自己有點不利，便縮在一邊，努力減小存在感，想讓白芨注意不到自己，又不敢讓白芨完全注意不到自己。
白芨繞著老人的屍體走了一圈，才開口：“不給我一個解釋嗎？”
一號把老人的匕首收起來，跟白芨講了剛才的事情。
〖這、這確實不應該怪一號。〗系統嚇完了，剛剛看到老人的屍體，就好似已經看到了一號被白芨趕走，多年以後再殺回來的那個未來。
不算最糟糕的其他幾人被他帶著走，這任務應該，大概，可能算是失敗了個五分之一吧。
可到一號進入了系統的檢測範圍後，系統卻沒檢測出一號的惡意值來，這有點讓系統都質疑起自己來，質疑眼前的一切都是錯覺。
是自己的程式出現了問題？它甚至努力的開始想辦法，比如讓白芨把一號搞（打）成失憶。
白芨拒絕，並表示她沒有這個能力。
系統一路都在閃著紅光。
這個世界是有法律的，人類有，靈原者也有。
只是靈原者強者為尊，法律也便有很多漏洞，但基本證據都捶死，就能把這個靈原者送去“監獄”改造。
〖我們可以把一號送去監獄改造！讓他洗心革面！〗
“別慌，別慌。”白芨知道不是一號受傷後，就不是那麼著急了，“看看具體情況，說不定有救。”
一人一統趕到後，系統瞭解完情況，才終於不閃了。
〖嚇死統了，我還以為我第一個任務就要失敗了！〗
〖也許是這個老人太餓了，又或者被其他詭物蠱惑了，這裡還是太不安全了！宿主不考慮一下去城裡生活嗎？〗系統見縫插針的建議道。
白芨沒吭聲，又圍著老人轉了一圈。
一號一直看著白芨，白芨沒開口，他也沒再開口解釋什麼。
〖也是可憐，我們把他安葬吧，順便給一號上趟課。〗系統翻了翻後臺智庫，〖這一課的名字就叫警惕，怎麼樣？一號還是很有可取之處的。〗
白芨突然笑了：“對，我們把他安葬吧。”
〖厄林對普通人還是危險，納奇也不能一直看著反派們。〗
白芨扔給一號一把小鏟子，這是她挖藥材用的，“去挖個坑給他埋了。”
一號接過鏟子，頓了一下，聽話的去用小鏟子開始挖坑。
鏟子真的很小，還不如用手刨土來的快。
〖……去城市之後，把小反派們委託給學校，宿主也不用一直看著，就可以一直在家待著，哪都不去！〗
白芨踢了老頭的屍體一腳，把老頭踢到一號的身邊，一號的餘光瞥了一眼——這老頭身體僵硬，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感覺好似還在盯著自己。
〖……而且城市裡可以連網啊宿主，小反派們休息日也可以去熟悉科技，不會來打擾宿主，宿主也可以盡情享受，平板，電腦，手機，遊戲機，想要什麼都有啊！〗
挖了一會，坑還是不大，一號覺得這樣做毫無意義。但他動作沒停，也沒有表現出來。
白芨一直在盯著老頭的屍體。
〖……到時候每個小反派一部手機，方便聯絡，有什麼事還能用手機開個定位！而且啊城市裡最近幾年出現了很多那種特別高階的機器人，生活上能方方面面的照顧好宿主和小反派們，真正的做到解放雙手，在繁忙的生活中享受自己的樂趣！〗
一號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把老頭的臉掰到一邊，不再讓他“盯”著自己。
〖……真的！宿主！多麼美好的生活，還如此的唾手可得，就在城、城、他活了啊啊啊——〗
只見一號還沒收回手，就被一隻粗糙的大手抓住，並乾脆拎著一號的胳膊把一號一下子就給拽了起來。
白芨迅速伸腿掃去，卻見老人身體相當靈活，幾下就帶著一號閃開，輕輕往後一跳，躍上了一棵大樹的枝幹。
他直起身子，一號才發現老人身體很高，目測要有一米八幾，身板也很壯碩。
他站在樹幹上，還拎著一號的胳膊，把一號吊在了樹上。
一旁一直縮小存在感盯著他們的納奇怪叫一聲，猛撲到白芨身邊對“老頭”呲牙低吼。
“啊呀呀，白芨，你就是這般盡地主之誼嗎？讓一個小屁孩來捅我不說，搶了我的刀後竟然還要把我埋了？”說罷，“老頭”迅速伸手，搶回一號藏在後腰上的匕首。
“平哈！”白芨額間青筋直蹦，“我這裡不歡迎不請自來的傢伙。”
“不請自來？”平哈手對著自己的臉一撕，就變回了自己的模樣，他甩了甩一號的胳膊，一號咬牙，沒喊出聲。
但系統在白芨的腦子裡卻是一直喊，惹得白芨乾脆把系統遮蔽掉了。
平哈盤腿在樹上坐下，咧嘴一笑：“說的話好絕情啊白芨，你忘了我們曾經的那些美好時光了嗎？”
“誰跟你有美好時光啊？”白芨掰著手指，發出咔咔的響聲。
“就是……你懂的啊～”
白芨猛地衝上去。
平哈反應很快，直接把一號甩向白芨，白芨無奈，只能先接住一號，動作慢下幾秒，攬著一號又落回地面。
“老頭子說你需要小孩？我還以為你只要老頭子那的那個，沒想到你這裡竟然已經養上了幾個。”平哈站在另一棵樹幹上，偏頭往小屋的方向瞅去，“讓我賭一下，裡面還有幾個孩子怎樣？”
“我贏了你就聽我話跟我回去，我輸了……哈，我不可能輸，我賭還有三個。”
白芨一笑，“不，是四個。”
“什麼？怎麼可能？”
平哈掉頭就往那邊跑去，白芨抱著一號在後面緊跟，“納奇！追！”
納奇有些猶疑，原地徘徊幾步後才跟著回去。
幾人回到小屋，三個小反派正好在一起。
糜屠和四號本就在院子裡，三號是到了下課時間。
“是三個！”平哈停下腳步，轉了一圈，“啊哈！白芨，你撒謊了！我要跟老頭子打報告。”
“多大的人了還要告家長，你再確定一下呢？”白芨跟了上來，帶著一號走到幾個小孩的面前，擋住平哈略帶有侵略性的目光。
平哈伸頭又看了幾人一眼，反應過來，“白芨，這可不算。”
“我的地盤，平哈，別忘了規矩。”
“——好吧，不過也行。”平哈轉頭背對著白芨吐了吐舌頭，耍手段又怎麼樣，大老闆在後面，白芨跑不了的，她能帶著這群孩子一直躲下去嗎？
白芨因為他的“乾脆”皺起了眉，狐疑得看了一眼平哈，他這麼幹脆的同意反而顯得很有鬼。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的？帝麟他們知道嗎？不會帝麟他們也要來吧？還有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怎麼可能！”平哈上前，擠開幾個小孩，雙手搭在白芨的肩膀上，“我也只是碰巧，正好路過厄林，聞到了你的氣息。”
“至於老頭子他們，嗯……應該沒什麼事，這麼多年都沒人來找你，說明他們肯定不知道，要知道不早來了？”才怪，他們早就知道了。
“那好，我相信你，現在看也看完了，你也該走了。”白芨拍開他的手，蹲下身子看一號的胳膊，剛才平哈沒輕沒重，應該扭到了骨頭，白芨伸手掰正過來，一號忍不住痛呼一聲。
男人身材高大，長相俊朗，他一挑眉，有種痞帥之感，身上帶著幾個小孩都沒有的成熟氣質。
沒在意白芨的冷落，嬉笑著又一次貼過去，“白芨，我們……”
“滾！”
男人的貼近讓一號身體一顫，白芨趕忙護住，瞪向男人。
“離開這，平哈。”
平哈直起身子，不再笑了，丹鳳眼盯住藏在白芨懷裡的一號。
其他幾個孩子也都在白芨的身後，一臉防備的看著平哈。
剛被解封的系統閃了閃，被這突然的氣氛弄得緊張，生怕他們打起來再颳著孩子們，低聲勸白芨。
〖宿、宿主親，也沒必要弄得這麼尷尬對不對？我們可以好言好語的把他勸回去嘛。〗
這種一看就很像那種深藏不露的大佬的人，你怎麼敢對他又罵又喊，讓他滾啊！
他不會一氣之下把幾個反派刀了吧？天，白芨肯定看不住的。
系統趕忙翻看後臺智庫，想看看那些有經驗的前輩們留沒留下點什麼辦法可以借鑑。
“噗，你們，真是開不起玩笑啊。”平哈冷臉不到一分鐘，突然大笑，“哈哈哈，白芨，你看到這些小鬼的臉了嗎？哈哈哈哈，什麼啊，真是絕了！你從哪搞到的這些孩子？”
“白芨白芨，能不能分給我一個孩子？”
“白芨，你聽到了嗎？啊～那表情簡直太棒了，我要不也去找一個孩子逗樂？這就是人類幼崽嗎？”
“白芨……”
有些人，如果不在他開始找事前制止，或者是壓制，就會被他煩死。
白芨清楚平哈是什麼樣的人，她面無表情的領著幾個小反派們回屋，把門重重關上，差點拍在跟上來的平哈臉上。
她此時覺得，倒不如是帝麟他們來找自己，哪怕是白蘇都好，為什麼是這個貨呢？
“白芨，他是你的朋友嗎？”一號被白芨牽著，他小心回抓住白芨的手，仰頭問道。
“不，我沒有朋友。”白芨冷著臉否認，“特別是這種煞筆。”
話落，白芨鬆開一號的手，走到客廳的中間，開始翻找東西，一邊翻一邊說：“這裡不安全了。”
“該死，那傢伙會煩死我們的。去收拾你們的東西吧，我們先離開這，過後我再回來搬房子。”
幾個孩子還有點猶豫，彼此看看。
一號沒跟他們對視，低頭看自己剛被放開的手。
系統是最興奮的，趕忙開口。
〖宿主，我看好了一座城市，屬於是市中心，雖然消費貴了點，但物有所值，你可以在那買一個別墅，然後再把房子換一下！〗
白芨一頓，其實之前系統說的那些她真聽進去了，城市的誘惑確實很大，而且她也不用老出門……
只能說有利有弊，去城市後肯定會喪失一部分的自由，因為她現在還沒打算在任何一個人類面前曝光自己。
“給我時間考慮一下。”
她只是有點收集癖，又受老師的影響有點深罷了，並不是很執著於藥草方面的製作研究。
系統高高興興的應下，不再開口打擾白芨，至少白芨的態度軟化了就好，這屬於是間斷性大勝利！
〖這是必須的！宿主也不用太著急考慮。〗
——
夜晚，寂靜無聲。
厄林的夜晚要比白天危險數倍，因為大部分的詭物都是晝伏夜出。
詭物不會襲擊動物，它們的食物不來源於此，但它們又很喜歡人類的味道，所以偶爾有些詭物會選擇去品嚐人類，不過最後都會吐出來罷了。
小反派們縮在自己的屋裡，說是收拾行李，其實也沒有太多的東西，一時間整個小屋都安靜下去。
白芨偷摸開啟門，想看看平哈還在不在，她很喜歡這，並不是特別想離開。
平哈倒是還在，在一棵樹幹上坐著，正用匕首削著掰下來的樹枝。他也看到了白芨，揮手跟白芨打招呼。
“我越想越覺得有趣，那個偷我匕首的小鬼——真的不可以送給我嗎？”平哈從樹上跳下來，幾步走進白芨，附身與她對視。
兩人隔著門，白芨也不怕他，翻了個大大地白眼。
後者無所謂地勾起了嘴角，接著說道——
“白芨，是他捅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