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魚人
周啟明內心的不安如同藤蔓般瘋狂滋長。親信報告的“消失十分之一木筏”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頭。
到底是什麼東西？能在這公海般的水域裡，悄無聲息地吞掉上千個木筏和上面的人？甚至連一聲慘叫、一點掙扎的水花都沒有？
“難不成……這片陌生的水域裡，藏著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恐怖水怪？”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如同毒蛇般纏繞著他的神經，讓他感到一陣脊背發涼。
是恐懼嗎？是的，面對未知的、能造成如此詭異減員的東西，沒有人會不害怕。
但更多的是一種被愚弄、被算計的憤怒和憋屈！他興師動眾帶領萬人大軍，不是來給莫名其妙的水怪送點心的！他是來踏平陳一凡的！
“書記……我們……我們怎麼辦？”周圍幾個小頭目也聽到了報告，臉上都露出了驚恐的神色，紛紛靠攏過來，壓低聲音詢問。軍心已經開始動搖。
周啟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不能亂，他一亂，這好不容易湊起來的大軍瞬間就會崩潰。
他眼神銳利地掃過渾濁的水面，雖然只有一米多深，但霧氣瀰漫，根本看不清水下的情況。
“派人下去看看！”周啟明咬牙下令，“水不深，危險不大！必須搞清楚下面到底有什麼鬼東西！”
幾個被點到的倒黴蛋臉色發白，但在周啟明冰冷的注視和其他武裝人員的脅迫下，還是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滑入了齊胸深的渾濁冷水中。
他們屏住呼吸，緊張地在水下摸索，睜大眼睛試圖看清周圍。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水面暫時恢復了平靜，只有那幾個人划水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幾個人陸續冒出頭來，臉上帶著困惑和後怕，喘著氣報告：
“書記……下面……下面好像沒什麼特別的？”
“就是些爛泥、水草和垃圾……”
“沒看到什麼大型怪物啊……”
“但是……但是我好像……眼角餘光瞥到一個巨大的黑影……嗖一下就過去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最後一個人聲音發顫地補充道。
雖然沒有實質性發現，但“巨大的黑影”這個描述，讓周啟明更加確信——這水裡絕對有東西！一種能隱形或者極善於偽裝的可怕水怪！
“書記，我們還繼續前進嗎？去攻打陳一凡？”旁邊的人再次問道，聲音已經帶上了明顯的怯意。未知的威脅比已知的敵人更讓人恐懼。
周啟明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退兵？他不甘心！準備了這麼久，付出了那麼大代價組建聯軍，難道就因為一個藏頭露尾的水怪而放棄？而且一旦退兵，士氣就徹底散了，再想組織起來就難了！
進兵？前面有陳一凡那個硬茬子和恐怖的女法師，身邊還有神秘水怪虎視眈眈，這簡直是腹背受敵！
他死死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嵌進掌心。最終，對陳一凡的恨意和對自己實力的盲目自信壓倒了恐懼。
“繼續前進！”周啟明從牙縫裡擠出命令，聲音嘶啞，“傳令下去！所有木筏向中心靠攏！用備用的鐵絲、繩索，把所有木筏儘可能連線起來！大家擠在一起，不要分散！互相照應！我倒要看看，是什麼鬼東西敢在老子面前裝神弄鬼！”
他的命令被迅速傳達下去。龐大的船隊開始慌亂地向內收縮，人們手忙腳亂地用各種能找到的材料將相鄰的木筏捆綁固定在一起，試圖形成一個巨大的、緊密的水上堡壘。
這樣做雖然降低了機動性，而且一旦被範圍魔法攻擊損失會更大，但至少能給人一些虛假的安全感，暫時穩住軍心，也能防止被那神秘水怪繼續悄無聲息地逐個擊破。
周啟明站在不斷收攏的船隊中央，目光死死盯著前方濃郁的霧氣，又時不時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看似平靜的水面。
他知道這是在賭博。
但他別無選擇。
只能寄希望於在水怪發動更大規模攻擊前，先一步找到陳一凡，並將其一擊必殺！
濃霧中，聯合起來的木筏群如同一個緩慢移動的巨大水上平臺，帶著忐忑不安計程車兵，繼續朝著他們預想中的目標前進。
卻不知，他們早已成為了別人眼中的……獵物。
與此同時，在迷霧的另一端，陳一凡正站在自家木屋的平臺上。儘管濃霧極大地阻礙了視線，但他臉上卻看不到絲毫緊張，反而帶著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從容。
他輕輕摟著身邊穿著增加視野和感知裝扮的莉莉，語氣輕鬆地說道：“還好前幾天在森林邊緣的水域裡，發現了那種新的魚人怪物，順手馴服了兩隻。沒想到這幫傢伙在水裡的破壞力還真不錯，動作快，潛得又深，簡直是天生的水下殺手。”
一旁的王瑤聽到這話，下意識地雙手抱緊胸口，臉上露出心有餘悸的後怕表情：“陳哥……別提了……那天那隻魚人突然從水裡竄出來，舌頭都快舔到我臉了！差點就把我拖下去吃掉了！嚇死我了！”
陳一凡聞言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嚇得王瑤一哆嗦）：“現在不是沒事了嗎？而且它們現在可是我們的好幫手。”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濃霧深處，眼神變得冰冷而銳利：“周啟明那個老狐狸，既然敢帶著人來找我麻煩，想必已經做好了全軍覆沒的覺悟了。”
透過那兩隻被【歸屬】的魚人在水下的秘密偵查和反饋（一種模糊的精神連結），陳一凡早已對周啟明大軍的動向瞭如指掌——包括他們被迫將木筏連線成巨大平臺的窘境。
“木筏連成一片？真是自作聰明，自尋死路！”陳一凡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冷笑，“正好，給我省事了！”
他深吸一口氣，透過【歸屬】技能的精神連結，向早已埋伏在預定水域下方的數千只哥布林大軍，以及那兩隻作為指揮節點的魚人，下達了總攻的命令！
下一刻！
咻咻咻咻——！！！
一陣極其密集、令人頭皮發麻的破空聲驟然從濃霧中響起！
只見無數支箭矢，如同從地獄中飛出的蝗蟲群，從四面八方、貼著水面的高度，朝著周啟明聯合船隊的方向猛烈射去！
這些箭矢並非普通的箭，它們的箭頭上都綁著浸透了油脂的破爛布條，此刻正燃燒著熊熊火焰！
火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