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府城的天
風雲武會的場地，位於蒼林府城南城的廣場之上。
一大早上，這裡便是已經人滿為患了，擠的水洩不通，熱鬧非凡。
而在廣場的四周，除了有衙門的府兵把守、維持秩序之外，還有著一條小街道盡是些推著攤位的商販，賣的大多都是一些吃食。
在廣場的正中心，則是擺放了一個巨大的擂臺。
擂臺不遠處，還設有一高臺，高臺之上此刻擺放了一把又一把椅子，此刻椅子上已經零零散散坐了一些身影了，無一例外都是府城當中有頭有臉的人物。
陳易與吳振山坐著馬車，也是來到了廣場之上，跟著吳振山，一路走到了正中心的高臺邊。
“老吳，你可算是來了！”
“還以為你這次怕了我們，不打算來了呢！”
見到吳振山的到來，那高臺之上的幾道蒼老身影立刻站起身來，朝吳振山打著招呼。
而面對這幾名老對手半真半假的調侃，吳振山的臉上不減反增，哈哈一笑道：怕？我吳振山是那種人？往年不過是看你們幾家爭得面紅耳赤，老夫於心不忍，讓著你們罷了！今年嘛……我吳家可要動真格的了！這風雲武會的魁首之位，老夫看著也眼熱得很吶！”
“哈哈哈！老吳啊老吳，你這張嘴，真是越來越能說了！”
“就是，往年墊底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硬氣啊？”
“看來今年是真請到了高人，底氣足了？”
那幾位頭髮花白的各大府城頂級家族、勢力掌舵人鬨然大笑。
他們笑罷，隨後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吳振山身旁的陳易身上。
“想來這位便是近來名動府城的易雲武館館主，陳易陳館主吧？”
一位身著錦雲紋紫袍，面容富態、眼神卻極精明的老者率先開口，他是府城另一大世家文家的家主文震嶽。
“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英雄出少年！如此年輕便已是六品高手，更將武館經營得風生水起，連武館行會那群老傢伙都在你手下吃了癟，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他嘴裡雖然是這麼說著，但語氣裡聽不出多少真正的敬畏，幾乎都是客套。
另外一名身材高大，猶如鐵塔一般的中年漢子也開口說道，他乃是鐵拳門的門主趙鐵山：“陳館主的大名，趙某也是如雷灌耳！聽說你今日要替吳家出戰？哎喲，這可不是個好訊息！趙某門下那幾個不成器的小子，待會兒對上陳館主，怕是要腿軟咯！陳館主，看在咱們都是習武之人的份上，待會兒要是碰上了，可得手下留情，放放水啊！”
聽到這些話，陳易神色平靜，沒有半分的波瀾，微微拱手，沉穩的說道：“各位前輩謬讚了，折煞在下了。陳易不過一介後學末進，僥倖在武道上略有寸進，經營一間小小武館餬口罷了。府城藏龍臥虎，各位前輩家族門派底蘊深厚，高手如雲，才是真正的泰山北斗。陳易今日代表吳家出戰，只為以武會友，印證所學，還望各位前輩和各位同道，不吝賜教。”
面對這些話，眾掌舵人眼神中也是閃過一抹異色，隨後立即收斂。
“哈哈，陳館主太謙虛了！”
“年輕人懂得謙遜是好事，但過分的謙遜可就是驕傲咯！”
“待會兒擂臺上見真章便是！”
幾位掌舵人又笑著說了幾句，隨後便各自領著自家出戰的後輩回到了高臺的座位上。
吳振山也帶著陳易在屬於吳家的位置落座。
剛一坐下，吳振山便側過頭，壓低聲音對陳易說道，嘴角噙著一絲冷意：“陳老弟，都瞧見了？這幫老狐狸，一個個笑裡藏刀。平日裡在商場上被我吳家壓著，心裡憋著火呢。這風雲武會，是他們為數不多能在我面前揚眉吐氣、找回場子的機會。往年我吳家確實後繼乏力，讓他們笑話慣了。今年你替老夫出戰，他們心裡指不定怎麼窩火，就想看你出醜，好藉機狠狠踩我吳家一腳。他們方才那些話，聽著是捧你，實則意在激你，或者讓你放鬆警惕，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
陳易微微頷首，目光掃過對面不遠處正與自家天驕低聲交談的幾位掌舵人，平靜地道：“吳家主放心，我明白。他們的話，不會放進心裡的。”
他心中非常清楚，這些盤踞府城多年的頂級勢力，根深蒂固，豈會真心看重一個靠開武館起家的他？
更遑論他現在是吳家的打手，天然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面。
那看似熱情的恭維聲，不過都是一些試探罷了。
他若真信了，那才是愚蠢。
就在此刻，高臺另一邊，文家那位看起來三十歲上下的年輕天驕，正微微皺眉，低聲詢問文震嶽：“家主，那陳易……真有如此厲害？讓您幾位都這般重視？”
文震嶽端起茶盞，眼皮都沒抬一下，壓低聲音說道：
“重視？哼，不過是個走了狗屎運，踩了武館行會那群廢物上位的愣頭青罷了。你以為我們真把他當盤菜？不過是給吳振山那老東西添堵罷了。他吳家這些年仗著財雄勢大，在商場上處處壓我們一頭，這風雲武會是他吳家唯一的短板，不拿來踩他踩誰？區區一個六品小練，就算有點本事，又能翻起多大浪花？看看我們幾家派出的，哪個不是六品大練？根基紮實，武技精湛！那陳易，不過徒有虛名，譁眾取寵而已。待會兒你若是抽籤對上他，不必留手，給我狠狠地打！怎麼讓他難堪怎麼來！要讓他和吳振山在知府大人和司長大人面前，把臉丟盡！懂了嗎？”
那文家天驕聞言，立刻興奮的點頭：“家主放心，侄兒明白！定讓他顏面掃地！”
而除了文家之外，鐵拳門以及其他幾個頂尖勢力那邊，也同樣是大差不差的對話。
那些年輕天驕的目光，都若有若無的朝著陳易這邊瞥來。
陳易將這一切都盡收眼底，神情依舊平靜，彷彿什麼都沒見到，什麼都沒聽到一般。
吳振山忽然冷哼一聲，說道：陳老弟，看到沒？那幫豺狼虎豹都等著呢。不必有壓力，放手一搏便是。讓他們也見識見識，什麼叫真金不怕火煉！”
陳易微微頷首。
就在這時，廣場入口處忽然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和威嚴的呼喝：
“知府大人到——！”
“神捕司司長大人到——！”
聲音洪亮無比。
整個嘈雜的廣場瞬間為之一寂。
緊接著，只見擁擠的人潮被分開出一條寬敞的通道。
兩隊身著鮮明甲冑、手持長戟的府兵當先開道，隨後數名眼神銳利的捕快緊隨其後，拱衛著兩位核心人物。
當先一人，年紀五十多，有著三縷長鬚，頭戴烏紗，身著緋色官袍。
正是蒼林府的知府，鄭清源。
落後他半步的，則是一位身材魁梧、面容剛毅、眼神銳利的中年男子。
他身穿神捕司特有的玄黑色勁裝，腰間挎著一柄古樸的雁翎刀，行走間龍行虎步，有著一股煞氣瀰漫開來。
他便是神捕司司長，沈千重。
這二人的出現，整個廣場原本熱鬧的氣氛頓時肅穆了許多。
高臺上所有勢力的掌舵人，包括吳振山在內，此刻都齊刷刷地站起身來，紛紛快步走下高臺臺階，迎向通道。
這兩個人，便是整個蒼林府的天，他們即便家族做的太大，這層天，終究是壓在上面的。
“恭迎知府大人！恭迎沈司長！”
眾掌舵人齊齊行禮，無比的恭敬洪亮。
鄭清源溫和地抬了抬手：“諸位不必多禮，快快請起。今日風雲武會，乃我蒼林府武林盛事，本官與沈司長亦是來此觀禮，與民同樂，諸位隨意便是。”
沈千重只是微微頷首，鷹目掃過眾人，尤其是在幾位掌舵人帶來的年輕天驕身上略作停留，目光銳利如刀。
也正是因為這銳利的目光，讓那幾個原本還有些傲氣的年輕人瞬間感到一股寒意，下意識地挺直了腰背。
“謝大人！”
“大人請上座！”
眾人連忙應聲，簇擁著知府鄭清源和司長沈千重重新登上高臺，將他們引領主位落座。
吳振山、文震嶽、趙鐵山等頂尖勢力的掌舵人則也恭敬地分列兩旁陪坐。
待二人坐定，負責主持武會的一名身著禮部官服、氣度沉穩的中年官員快步走到擂臺中央，朗聲說道：“吉時已到！蒼林府甲辰年風雲武會，現在開始！”
“譁！！”
此話落下，頓時之間點燃了全場的氣氛，歡呼聲四起。
主持繼續說道：“本屆武會，共有八家勢力參與，每家推舉一位年齡在四十歲以下的武者出戰！比試規則，抽籤決定對手，單敗淘汰！直至決出最終魁首！擂臺之上，拳腳無眼，兵刃相向亦無不可，然點到為止，不得蓄意傷人性命！違者，嚴懲不貸！勝負判定，以一方認輸、失去戰力或跌下擂臺為準！”
“現在，請各勢力出戰代表，上前抽籤！”
隨著主持的聲音落下，陳易以及各大勢力的年輕高手紛紛起身，走到了擂臺中央，在籤箱當中抽著籤。
陳易伸手入箱，取出一枚刻著“乙七”的玉牌。
“第一輪，乙七籤位！”
主持高聲宣佈，“乙七籤，吳家代表，陳易！”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陳易身上。
吳振山亦是如此，眼中閃過一絲期待，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文震嶽、趙鐵山等人則嘴角微勾，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主持緊接著抽出另一枚玉牌：“對陣——甲七籤！天元幫代表，雷烈！”
“天元幫雷烈？！”
“嘶……是那個‘驚雷手’雷烈？據說他的驚雷手剛猛無比啊，同境界的六品大練，幾乎沒有多少人是他的對手！！”
“這下有好戲看了！吳家今年請來的這位陳館主，第一輪就撞上硬茬了！”
“六品大練啊，那陳易陳館主我聽說好像才只是六品小練吧？雖然可以輕鬆打敗同境，例如當初擊潰那些武館行會的天驕，但這雷烈可是六品大練啊，同境碾壓，不代表能越級而戰啊！”
……
隨著主持的聲音落下，整個廣場瞬間掀起一片譁然聲。
這雷烈在府城的年輕一輩當中當屬翹楚，兇名赫赫！
“雷烈？老吳啊，真是不湊巧啊，陳易第一輪就碰上了雷烈，能對付的過來嗎?”
文震嶽見狀，咧嘴笑道，目光看向吳振山。
“這個就不用你擔心了。”
吳振山沉聲說道。
但話雖是這麼說著，他的五指卻是無意之間攥緊。
第一輪若是就輸了，那代表成績便是墊底。
而雖然其他選手也都是六品大練，但這雷烈在這其中，卻是足以排進前幾的。
沒想到陳易運氣如此不佳，居然第一輪就碰上了。
這豈不是說，他們吳家又要第一輪被淘汰出局，成績墊底了？
“家主，這……”
一旁的吳庸也是頗為擔憂的開口。
“沒事，事已至此，相信陳易吧。”
吳振山開口說道。
“哈哈哈！你就是陳易？早就聽過你的名聲了！三招，希望你能在我的手中撐過三招！”
擂臺之上很快就只剩下兩個人，陳易，以及一名漢子。
那漢子便是雷烈，他朝著陳易大笑道。
陳易聞言，神情古井無波，沒有理會。
高臺之上，沈千重的目光也落在陳易身上，他微微側頭，向身旁的知府鄭清源低聲問道：“鄭大人，這位代表吳家出戰的年輕人，便是那易雲武館的陳易？不知大人對他可有了解？”
鄭清源捋了捋鬍鬚，神色平靜地點點頭，目光也落在陳易挺拔的身影上：“正是他。沈司長，此子確非池中之物。本府亦有所耳聞，他白手起家，一手創立易雲武館，短短半年光景，竟從無到有，將其經營得風生水起，弟子人數已逾一千七百之眾，聲勢之隆，直逼府城第一武館的名頭。單憑這份經營之才與聚集人望的手段，已屬罕見。”
他話鋒一轉，驚歎道：“只是未曾料到，吳家竟有如此能耐，能將他請動，代表吳家出戰這風雲武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