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這是我太太
“我結婚了。”
“......”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久好久，袁紓甚至都能感受到黎娟心理上變化。
“什麼時候的事？”黎娟的聲音打破了這份沉寂，雖略顯剋制，卻難掩其下的波瀾。
“半個月前。”
“深思熟慮的？”
“嗯，認真考慮的。”
“對方什麼人？”
“他叫顧辰安，比我大兩歲，我和他是在南城認識的，他現在在上海航天研究院工作......”
“你不會因為他才跟何山林分手的吧？”
“不是，分手之後才認識的。”
“做人得有道德底線，對待感情要真誠、忠誠且專一。”
“你女兒我不是那樣的人。”袁紓抿了抿唇，小心翼翼道：“媽，對不起，沒有跟你們商量，擅自決定了人生大事。”
黎娟輕嘆了一聲：“你也會說是你的人生大事，那麼你自己決定也沒什麼問題，只是別後悔就行。事已至此，多說也無益，帶回家來吧。”
“媽，這段時間不行，他工作比較忙......”
“再忙，這麼輕易拐了我閨女，不得回來解釋一下？三天之內，你和他如果沒出現在我面前，我和你爸就親自去上海一趟！”
“......”
由不得袁紓反駁半分，黎娟自顧自說完就掛了電話。
聽筒裡只剩盲音——
袁紓看著暗下來的手機螢幕，欲哭無淚......
這該如何是好啊！
三天內帶他回家，這要怎麼開口跟顧辰安說。
一餐飯下來，袁紓都心不在焉的，顧辰安誤以為是飯菜不合她胃口。
飯後兩人來到花園裡散步，是袁紓提議的，她在找尋機會，一路心不在焉。腳下一塊不起眼的石塊，差點絆倒了她。
幸好顧辰安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顧辰安終於也忍不住開口詢問：“紓紓，你怎麼了？吃飯的時候就心不在焉的，遇到什麼事了嗎？”
袁紓猶豫了半天，支支吾吾道：“顧辰安，你能不能跟我回趟家？我媽知道我們的事了......”
顧辰安眉頭微松，“就這事？”
袁紓“嗯”了一聲，點了點頭，一臉委屈巴巴的模樣。
顧辰安長舒一口氣，然後牽起她的手，正色道：“明天我回單位處理完一些事情後，下午就陪你回去。”
“真的嗎？”
“嗯，我本來也打算在假期前，跟你商量一下這個事情。畢竟婚姻不是兒戲，何況我想與你共度餘生，倉促領證這件事，叔叔阿姨那裡一定會留下不好印象，所以我更應該親自去跟你父母解釋清楚。”
“顧辰安，你著急回來也是因為想見我的父母嗎？”
“是，當然這也得徵得你的同意。”
袁紓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顧辰安伸出手，摸摸她頭，輕聲問:“所以剛剛吃飯的時候心不在焉，就為了這事？”
袁紓點了點頭，隨即道：“我把我們的事坦白了，媽媽下死命令，要我三天內帶你回家。可是，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
“這事怪我，是我的決定太倉促了，讓你為難了。交給我，我親自去說清楚，讓爸爸媽媽可以放心把你交給我。”
“好～”
袁紓還未從這溫情的餘溫中抽身，就聽到遠遠地有人在喊顧辰安。
遠遠走來位中年大叔，頗有興致上下打量著袁紓，好奇問道：“小顧啊，這位是？”
院裡誰不知這些年來，顧辰安一心撲在國防事業上，無暇兒女私情。儘管有追求者，但都被拒之門外，是出了名的高嶺之花。
所以當顧辰安身邊出現親近的女子，自然好奇是何許人也。
“程院士，這是我太太袁紓。”顧辰安眉眼柔情，也給袁紓介紹道：“紓紓，這是程院士。”
袁紓淺淺一笑，禮貌喊了一聲：“程院士好。”
聞言，對方連連點頭，臉上全是長輩才有的慈愛笑容。
程院士眉飛色舞，音調不自主地抬高几分：“小顧啊，你什麼時候結婚的？怎麼都沒聽說？怎麼都沒告訴我！”
“程老，這件事比較倉促，我還沒對外說。”
“婚禮呢？辦了沒？”
“還沒。”
“什麼時候辦？記得通知我。”
“好，一定。”
“記住啊！可別忘了！”
“好！”
送走了程院士，兩人手牽著手繼續散步。可剛走出去沒幾步，又碰上了熟人。
接下來，顧辰安就開始不停在重複著“這是我太太”，樂此不疲。
袁紓沒有想到，只是簡單散個步，會遇到那麼多厲害的人物。
不過仔細一想，這小區不對外租售。只要是同個單位的，都相互都認識。
每個人都聊上幾句，耽誤了不少時間。明明十五分鐘可以走完的花園，愣是走出了四十五分鐘。
多得顧辰安逢人就介紹，不用多久，大半個單位都知道了“顧太太”的存在。
袁紓愈發懷疑顧辰安就是故意的！
當天夜裡，袁紓睡得不太安穩。起身見身邊空無一人，她掀開被子來到房間外，見書房的門縫裡有燈光透出。
來到書房外，袁紓透過兩指寬的門縫，看見顧辰安坐在書桌前，正盯著什麼東西看得入迷。
她想看清楚是什麼，奈何離得太遠看不清，只知道是一幅畫。
如此作罷。
袁紓獨自回到房裡，躺回去後思緒萬千。她好奇那是一幅什麼畫，竟讓他看得如此入迷。
還有不到兩個小時就要天亮了，她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再睡會兒。
沒多久，袁紓迷迷糊糊地感覺自己身旁有些動靜。她翻了個身，腰間一沉，是顧辰安摟著她的動作。
等到袁紓再次醒來，顧辰安已經回研究院。她看看時間，才八點不到，也太早了吧！
她把自己摔回床上，賴了一會兒才爬起來。
洗漱後，袁紓來到客廳，看見餐桌上是提前準備的早餐。她端起那碗豆漿喝了一口，甜甜的，還溫熱著。
雖然南城甜鹹豆漿都有，但從小到大，她還是更加偏愛甜豆漿一些。
她倏地起身，回房裡拿來手機，又重新回到餐桌前坐下，手指在螢幕前點了點，給某人撥去電話。
“紓紓，早餐吃了嗎？”
電話剛接起來，就傳來了顧辰安的聲音。
袁紓在鏡頭前晃了晃半截油條，“你一早準備的？”
“出去晨跑，路過早餐店買的。”
袁紓扯了扯嘴角，這傢伙，修仙呢！
她撕下一小塊油條塞嘴裡，詢問道：“我們今天幾點出發？”
顧辰安看了看手錶，“我這裡大概還需要兩個小時，等會兒我讓莫叔去接你。”
“好~”
南城，某別墅群住宅區。
袁紓家，是上下五層的中式園林別墅，前後兩幢相連，帶前後花園、泳池、露臺和地下室。
另外在後花園裡還有一套小獨棟，兩層樓高，上下被打通了做畫室以及展覽室。
後院裡。
得知孫女要回家，還帶回來了孫女婿，袁家老爺子袁淵，別提多高興了。
袁老爺子給自己泡了一杯信陽毛尖，在院子裡看著報紙，靜靜等待。
反觀袁紓的父親袁士林，就沒有這麼鎮定了。知道自己女兒偷偷領證，急得在老爺子面前來回晃悠。
袁老爺子眉頭一蹙，慍怒道：“臭小子！你在我這晃悠夠沒有？”
袁士林雙手背在身後，除了乾著急外，也只能乾著急。他攤了攤手：“爸，您怎麼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你知道和小紓領證的是什麼人嗎？這萬一要是給人家騙了呢？”
袁老爺子拿起茶杯，吹散熱氣後抿了一口，不緊不慢地說：“小紓從小到大是什麼樣的人，你們做父母的還不清楚嗎？小紓一向有主見，我相信她做任何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她還太小了，這剛跟那個何山林分手，就和另外一個陌生男人領證，你不覺得很蹊蹺嗎？我怕她是賭氣，讓人給騙了。”
“小紓不是隨便做決定的人，那個何山林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嗎？合適才會衝動想結婚，不合適也不可能走到這一步。”
“爸！”
“好了，與其在這自貽伊戚，那就等等，親眼見一見不就知道了。”
“......”
“要相信一切皆有命數~老天自有安排~”
“......”
溝通不來，袁士林只好回到屋裡找老婆去。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
臨近下午三點，一輛低調奢華的黑色轎車緩緩停在袁家大門口。
顧辰安牽著袁紓下車，兩個人穿過花園，來到門口。
這明明是回自己家，袁紓卻在門口做起心理建設。
顧辰安見她這模樣，不由一笑，不帶半分猶豫地按下門鈴。
門鈴聲響起，袁紓雙眼瞪得老大，似乎在說著你手為何如此之快。
......算了，死就死！
她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按下指紋解鎖，推開門就喊道：“爸爸～媽媽～爺爺～我回來了～”
聽到袁紓的呼喊，袁士林夫婦臉色一沉，一併起了身。
“是小紓回來了嗎？”先傳來了袁老爺子的聲音，他老人家剛好從後院繞過來。
袁紓喊了一聲：“爺爺，我回來了！”
袁老爺子揹著手，慢悠悠地從後院走來。
袁紓趕緊上前扶了扶，撒嬌似的口吻：“爺爺，您最近還好嗎？有沒有想我呀～”
“想，快來讓爺爺好好看看。”
袁老爺子見到寶貝孫女，樂開花了。
袁紓扶著袁老爺子來到大家面前，顧辰安正準備打招呼。
就見袁老爺子踉蹌幾步，臉上笑容不再，此刻滿是驚恐之色。
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得袁士林黎娟夫婦下意識伸出手想去扶。
而本就攙扶著的袁紓，看著袁老爺子差點倒地，也嚇得夠嗆。
袁老爺子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仨沒事。自己則走到顧辰安面前，驚恐之色未平復，倉促詢問：“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顧辰安雖不解但也沒有顯露出來，謙卑道：“爺爺您好，我叫顧辰安。”
袁老爺子瞪大眼睛，聲音微微發顫：“顧...辰...安...辰安？！”
顧辰安也注意到老爺子的表情變化，就連身為兒子的袁士林也從未見過如此失態的父親。
當大家都不理解袁老爺子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時，袁老爺子垂下背在身後的手，竟露出幾分恭敬，朝顧辰安說了句：“請隨我來一下。”
袁紓不解，攔在顧辰安面前，問道：“爺爺，您要做什麼？在這說不行嗎？”
在一旁的袁士林黎娟夫婦，就更加無法理解了，只得面面相覷。
袁老爺子淡淡道：“沒事，我和他單獨聊聊。”
見袁紓還想阻攔，顧辰安握了握她的手，搖搖頭示意她沒事的。隨後便跟著老爺子的步伐，搭乘電梯去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