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在等她
“我結婚了”四個字猶如炸彈一般，在眾人心中炸開了花。
“辰安，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顧老爺子蹙眉追問道。
一直未作聲的大伯顧錦輝也是震驚，正色道：“辰安，這種事不能開玩笑。”
顧辰安放下手中的筷子，側身看向顧老爺子和顧錦輝，勾唇悠悠道：“事情比較倉促，也就這兩天的事。今天我回來得急，沒來得及告訴她，也怕嚇到她，還請長輩們見諒。”
顧老爺子向來不干涉兒女的婚姻大事，但是也不是完全放任不管。
幾年沒回家的顧辰安，這一趟帶回來的，竟然是已經結婚了。這無疑是今晚顧家上上下下討論的話題，沒有之一。
顧老爺子又沉聲問道：“哪家的娃娃？跟顧氏有合作嗎？”
顧辰安搖頭，緩緩道：“她是南城人，家中世代書香。結婚是我的意思，而非她提的，是我要與她在一起。”
“哎呀，我相信咱們辰安的眼光，他喜歡的女孩子一定不會差的。”伯母師瑾愉悅道。
顧錦輝聞言眉頭一蹙：“辰安，你這件事辦的太草率了！結婚這麼大的事不能兒戲，儘管你們年輕人再怎麼衝動，你再怎麼隨意，該有的禮數不能少！人家女娃也是家中的寶貝，就這樣隨便，以後人家該怎麼想咱們家，你也太不負責任了！”
顧辰安自覺是倉促隨意了些，也不反駁，點頭應是：“大伯教訓的是，是我沒處理好。”
“......”
顧老爺子自然也不會反對，但也想了解清楚對方女娃娃是何許人也。另外還有他這寶貝孫子，總是自己決定了所有事情。對這個孫子，老爺子心裡總是有愧疚。
突然——
“我不同意！”邱燕玲情緒一激動，聲音更加尖銳刺耳：“我相信你父親在天之靈，也不會同意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嫁進顧家的！”
來路不明......
顧辰安眸色一沉，甚至都不願意回頭看她一眼，聲音依舊平緩：“你沒有資格評判她。”
邱燕玲猛一拍桌子，絲毫不顧長幼尊卑禮義廉恥，赤紅著雙眼，氣急敗壞道：“顧辰安，我好歹也是你父親明媒正娶進顧家的，我是你母親，你憑什麼不尊重我！”
她指著顧辰安的樣子，頗有潑婦罵街的氣勢。一點該有的教養都沒有，可她不在乎。
空氣中彷彿瀰漫著火藥味。
現在只需要一根火柴。
一觸即發。
這時，一道蒼勁有力且憤怒的聲音響起：“你現在是當我死了嗎！”
接著，顧錦輝的聲音隨之響起，平緩卻頗有壓制力：“邱燕玲，這裡是顧家，不是你家菜市場，像什麼樣子，給我坐下！”
“......”
邱燕玲牙根都要咬爛了，大氣卻不敢出，只能悻悻坐下。看著她吃癟，有人歡喜有人愁。
“邱姨。”
顧辰安的聲音緩緩響起，薄涼無比。
因為剛剛的事情，本就安靜詭異的餐廳裡，此刻都感覺到一絲涼意。
曾幾何時，顧辰安還會喚她一聲“邱姨”。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切就變了。
如今一聲“邱姨”，邱燕玲沒有感覺溫馨，只覺渾身輕飄發涼，坐立難安。
顧辰安的眸色早已變得陰冷狠戾，不帶任何一絲情感，那低沉陰冷的聲音緩緩響起：“您能安穩無憂在顧家生活這麼多年，還不夠尊重嗎？”
“......”
聲音不大不小，恰好傳到各個角落，傳入每個人的耳朵裡。
那語氣、那口吻，彷彿像對著一個“死人”一般，與生俱來的冷血。
邱燕玲像被定在座位上一般，動彈不得，喉嚨彷彿被扼住，發不出任何聲音，臉色尤為難看。
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感覺後脊骨發涼。
......
月上樹梢，灑下清冷的光輝。
顧家老宅燈火通明，晚上用餐時發生的插曲對大家似乎沒有太大影響。
顧老爺子和顧錦輝在湖邊亭子閒談，師瑾在一旁陪同。
顧辰安準備起程回上海了，來做道別。
無論顧老爺子、顧錦輝師瑾夫婦如何挽留，顧辰安都不願意住下，哪怕是一個晚上。
臨行前，長輩們好說歹說，顧辰安才答應國慶帶袁紓回家。
前提是，得袁紓自己同意才行。
老宅外，還是來時那幾個傢伙給顧辰安送行。
難得一見，萬分不捨。
“大哥，你就不能住一晚嗎？我不想讓你走！”顧魏洺拽著顧辰安的手臂，多少有幾分耍無賴，他想用這種方式留下他。
“哥，要不你就在家裡住一晚吧，咱們難得聚齊......”顧靈靈也試圖說服。
自從顧辰安離開了顧家，他們兄弟姐妹之間見面的次數是少之又少。
別說顧魏洺想留他，就是顧靈靈也希望他能多點時間回家。
只見顧辰安搖了搖頭：“研究院還有事，我就不留了，你們在家要好好陪爺爺。”
“研究院研究院，又是這個藉口。”顧魏洺撅著嘴甩開顧辰安的手臂，到底還是孩子，開心與不開心全寫在臉上，一目瞭然。
顧魏洺從小就喜歡圍在顧辰安身邊轉，無論做人還是做事，一直視顧辰安為榜樣。
後來顧辰安離開家去北方上學，他們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少。
哥倆兒一開始還常常打電話，後來連電話也打得少了。但是這一點兒也不影響顧辰安在他心中的地位。
屬於哥哥的腦殘粉了。
顧辰安笑了笑，伸手拍拍顧魏洺的小腦袋，安撫道：“別不開心了，我答應你們，國慶回家。”
“真的嗎？！哥，你國慶真的會回來嗎？”顧魏洺變臉的速度極快，剛剛的不開心早已煙消雲散，只剩滿臉期待。
顧辰安點點頭。
顧靈靈聞言，眨著明亮的眼睛，“哥，會帶嫂子回來嗎？”
這麼一問，連顧綿綿也期待了。
“......”
這些傢伙。
顧辰安垂眸淺笑，沒有明確告知，只是說：“我回去問問。”
“哥，你一定得把嫂子帶回來。”顧靈靈真的是萬分期待，這嫂子到底是什麼人物，可以把她哥這塊千年老冰都給化了。
顧辰安嘆了一聲，很是無奈，但是也掩蓋不住臉上的笑意：“小傢伙們，那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國慶一定要回來！”
“哥，我要見嫂子！”
“哥，路上注意安全。”
......
回到上海，已經是凌晨。
顧辰安沒有直接回研究院，而是讓莫叔把車開到袁紓家小區門口。
一天緊繃著的神經，直到這一刻才悄悄放鬆下來。
“要不上去坐會兒？”莫叔的手搭在方向盤上，看著車內後視鏡裡的人。
顧辰安搖搖頭拒絕：“太晚了，下次吧。”
“你說你喊我一聲叔，我也算看著你長大。這些年出現在你身邊的女孩不多不少，但你是一個也入不了眼。為什麼偏偏是這一個呢？她是有什麼特別嗎？”
顧辰安看了一眼莫叔，淡淡一笑，又把視線挪到窗外，思緒一下飄遠了。
許久之後，他才緩緩開口：“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
這話勾起了莫叔的興趣，好奇道：“你們之前就認識？”
顧辰安點點頭：“嗯，認識。”
莫叔又問：“在哪認識的？”
顧辰安看似平靜淡定的一張臉下，內心各種情緒早已氾濫不止。
見他沉默半天，莫叔也不急著催促，靜等著下文。
片刻。
顧辰安眉眼含笑，嘴唇輕啟：“在南城綠竹寺外一個亭子。那天，她去綠竹寺祈福，被雨困在那個亭子。我路過躲雨，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南城？綠竹寺？”莫叔聽得雲裡霧裡，回身看他，“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顧辰安淡淡一笑，順手關上了車窗，“走吧，莫叔，回研究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