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辯論
雪皇一聲不吭的召喚出聖輝星雲的那一刻,在場最緊張的人並非鬼谷,而是冥王。
畢竟在正常思維邏輯裡,雪皇喚出星雲體肯定是衝他冥王來的,即便鬼谷身上的氣息很不正常,但畢竟是雪皇的人,難不成雪皇還會親自動手清理門戶不成?
來不及想那麼多,頂級強者之間的對決,一個呼吸間的不慎就足以決定雙方的勝負乃至生死,冥王不敢猶豫,當即便要喚出自己的玄冥星雲以備無患,卻不想雪皇喚出聖輝星雲後,連一個字都沒有多說便直接動了手。
毫無疑問,雪皇的突然出手多少有點不講武德,若這一擊的目標是冥王,即便冥王不會被一巴掌拍死,但最起碼也會受一些輕傷。
畢竟星雲體所能造成的破壞力實在是太強了,即便冥王目前自身所能爆發出來的異能量上限與雪皇持平,但想要用實原體硬抗星雲體還是太勉強了。
然而就在冥王已經做好了受傷準備的時候,卻突然發現雪皇的這一擊並不是衝著他來的,而是一巴掌拍在了狀態明顯不對的鬼谷身上。
但這還沒完。
一掌拍出之後,第二掌第三掌緊隨其後,即便鬼谷在挨完第二掌後已經有了清醒的跡象,但雪皇的第三掌卻依舊沒有絲毫留情的跡象,直接將鬼谷活生生的拍死在了當場。
一掌拍碎稱王夢,兩掌認錯喊胡塗,三掌直接送去見太奶...
即便現在的冥王已經比十萬年前強大很多,但卻還是不得不承認這女人的恐怖。
畢竟被封印在玄冥之棺裡面後,他可是心無旁騖的修煉了整整十萬年,而被他關在玄冥黑洞裡的雪皇卻只能保證自身的力量不會溢散,但絕對無法繼續修煉變強。
這等於說他冥王用了足足十萬年的修煉時間才讓自己的實力勉強追上了雪皇,若是放任這女人在與他同等的環境下一同修煉...
深吸了一口氣後,冥王就不再細想了。
因為想那麼多事情對於現在的局面沒有任何實際意義,他只需要知道,現在自己與雪皇是同一水平的強者,真認真起來誰也奈何不了誰就行了。
...
收拾完鬼谷之後,雪皇將聖輝星雲盡數收斂,隨後看向了冥王:
“抱歉,在你的地盤上處理了一件私事,你應該沒意見吧?”
嘴上說著抱歉,但態度上冥王卻沒有看出絲毫,不過他倒是真的不會計較就是了。
畢竟不管鬼谷是什麼情況,但終究還是雪皇那邊的人,也是他冥界的敵人,鬼谷死了,於他冥界而言只有好處,他又怎會有意見?
“無妨,既然事情處理完了,那你們是不是也該離開冥界了?”
聞言,雪皇並沒有直接回應,而是轉頭看了看鯨鯊王。
感受到雪皇的注視,鯨鯊王與其對視了一眼,很快便讀懂了雪皇眼神的含義:
聽你的。
老實說,讀懂雪皇眼中的意思後,鯨鯊王有那麼一會是有些不敢相信的。
但不過轉瞬的功夫過去,他的內心便湧現出了一些幸福感。
看來雪皇這是真的已經遵守承諾接受他了。
“事情都辦完了,那自然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龍瑩,你是跟我走,還是繼續留在冥界?”
雖然龍瑩從鯨鯊王出來之後便一直保持沉默,但內心卻一直期待著鯨鯊王注意到她。
此刻聽到哥哥的呼喚,因為猝不及防的喜悅顫了下身子後,龍瑩幾乎是不假思索的直接點頭同意。
見狀,獅王頓時便忍不住想說些什麼,但卻被冥王及時攔住:
“路怎麼走,是他們的自由,我們能做的,便只有祝福他們一路順暢。”
......
鯨鯊王跟著雪皇一行人離開了,除了帶上了龍瑩之外,還順便帶上了泰雷。
本來想讓泰雷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但既然事情已經跟他原本的計劃出現了偏差,那泰雷自然沒必要繼續留在火麟飛等人身邊了。
不過這幾人並沒有直接回第七平行宇宙,在鯨鯊王的提議下,眾人依靠雪皇的力量瞬間轉移到了第三平行宇宙。
來此的目的很簡單,完成鯨鯊王幾天前與元正立下的賭約。
感知到雪皇的氣息出現後,原本正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的元正身體突然抽搐了一下,隨後猛然起身,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雪皇與鯨鯊王的面前。
因為鯨鯊王事先並沒有和雪皇說過來前來第三平行宇宙的目的,以至於雪皇在看到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元正後先是一愣,緩了片刻後才有些不確定的開口詢問:
“你是,元正長老?”
不怪雪皇不敢相認,比起十萬年前,如今的元正要蒼老不少。
“雪皇,是我,你脫困了?”
儘管元正努力平復心境,但語氣中的顫抖卻難以掩藏。
本以為此生都沒有與雪皇再見的機會,如今重逢,心情波動有些大是在所難免的。
“好了好了,敘舊的話以後再說...”
打斷了雪皇與元正之間的交談後,鯨鯊王對著雪皇說道:
“雪皇,帶你來此的原因只有一個,那便是希望你能當著元正長老的面如實回答我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從本心出發,如實回答。”
雖然不知道鯨鯊王究竟要搞什麼名堂,但想來以兩人現在的關係,對方肯定不至於坑害自己...
想清楚了問題的關鍵,雪皇語氣平淡的應下:
“不知你想問什麼?”
“這問題並不複雜,我想問在雪皇你的內心裡,究竟是愛更重要,還是武力更重要?”
聽見這個問題,元正面部表情雖然沒有變化,但內心卻不由自主的緊張了起來,畢竟雪皇接下來的回答,關乎著他此生的信仰與他未來的人生軌跡。
鯨鯊王與元正長老在幾天之前有一場賭約,賭約內容是在雪皇面前提問,究竟是愛更重要,還是武力更重要,若雪皇回答愛更重要,那麼鯨鯊王將給予金象族自由,並保證在百年內不找他們的麻煩,反之若雪皇回答武力更重要,或她的回答表明武力與愛一樣重要,那麼元正就輸了,代價是要在往後的人生中效忠於鯨鯊王...
而雪皇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既然是鯨鯊王誠心發問,那她自然要如實回答:
“關於愛與武力,我始終覺得愛更重要。就好比10萬年前的第三平行宇宙,當時金象族勢頭正盛,鯨鯊族被壓迫為奴隸,即便後來鯨鯊族在你的帶領下發起了反抗,但最開始的你不是也沒有佔到什麼優勢?直到元正長老到此,才成功中止了你們兩族之間長久的紛爭...你難道不覺得,是他對你們兩族的包容之愛,才讓這場戰亂真正平息嗎?”
說完,她頓了頓,隨後繼續:
“我守著第七平行宇宙的聖域,見過太多靠武力打贏的戰爭,可贏了之後呢?族群間的仇恨還在,下次戰亂不過是時間問題。但愛不一樣,它能慢慢磨平仇恨的稜角。元正長老後來留在兩族之間調和,不就是用愛讓金象族放下優越感,讓鯨鯊族放下戒備嗎?這可比單純用武力壓制要長久得多。”
對於雪皇的這番理論,鯨鯊王不置可否,若非兩人現在的關係,他只怕都要忍不住爆粗口了。
不過畢竟兩人現在的關係特殊,有話還是好好說更好:
“雪皇,我懂你的意思,可你別忘了我才是當事人,道聽途說,遠沒有我親眼見證的更真...實話實說,當年若不是元正長老有絕對的實力作為依託,金象族怎會甘心停手對我鯨鯊族的迫害?”
他抬眼看向遠處起伏的沙丘,眼神裡似是帶著對過往的追憶,“自打我有記憶開始,鯨鯊族便是金象族的奴隸,有族人不堪忍受壓迫妄圖逃跑,可金象族計程車兵騎著閃馳追上去的同時,嘴裡喊的也是‘為了族群榮耀’,那時沒人跟我們講‘愛’。直到元正長老出現,以他自身的力量輕易擊退了我和當時金象族的首領之後,那些人才肯坐下來談...由此可見,連‘談愛’的機會,都是憑藉著武力才能掙取來的。”
雪皇聞言微怔,隨即輕輕搖頭:“可元正長老有絕對實力,卻從沒想過欺壓任何一方。他震退金象族,是為了制止殺戮,不是為了征服。這恰恰說明,武力只是工具,真正讓兩族願意和解的,還是他後來傳遞的愛啊。”她想起聖域的族人,語氣愈發輕柔,“就像我有著足夠強的實力,卻從不用它逼迫其他族群歸順,反倒是用它護住那些弱小的族群,讓他們有機會感受到‘愛’的存在。若只靠武力,聖域早就成了眾矢之的。”
“護住弱小,本身就需要武力做底氣。”鯨鯊王上前一步,指尖輕輕蹭過雪皇的手背,語氣裡沒有爭執,只有坦誠,“你說元正長老靠愛調和兩族,可若他後來沒有一直留在第三平行宇宙,沒有用實力震懾那些想重新挑起戰亂的人,兩族的和平能維持多久?金象族裡總有不甘心的激進派,鯨鯊族裡也有記恨過往的人,是元正長老的實力,讓兩族不敢輕易打破平衡——這份‘不敢’,才給了‘愛’生長的時間。”
雪皇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不遠處靜靜站立的元正身上。那位白虎族長老依舊挺拔,只是鬢邊的毛髮添了幾分霜白。她想起幾個時辰前在第五平行宇宙的場景,語氣不自覺地軟了下來:“我不是否認武力的作用,只是……”
“只是你總覺得愛該凌駕於一切之上,對嗎?”鯨鯊王輕輕打斷她,語氣帶著幾分瞭然,“可雪皇,你還記得第五平行宇宙的鬼谷嗎?當時他發瘋喚出星雲體之後,你的第一反應不是試著用愛喚醒他,而是直接召喚了聖輝星雲,三掌便了結了他。”
這句話像一片羽毛,輕輕落在雪皇心上,卻讓她瞬間清醒。她垂眸看著自己的雙手,彷彿還能感受到當時掌心凝聚的聖輝之力——那一刻,她沒有絲毫猶豫,只想著必須儘快除掉鬼谷,畢竟她已經忍了這個“鬼”十萬年了,早已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你口中的‘愛’,從來都需要武力來給你爭取施展的時間。就像這片沙漠,若元正長老當年沒有實力震退金象族,他連跟兩族談‘愛’的資格都沒有。”
聞言,雪皇頓時沉默了半晌,隨後才緩緩點頭,這時的她眼底中蘊藏的聖輝也變得柔和了起來:“看來是我之前的理念錯了,現在想來,愛能指引方向,卻需要武力為它鋪路;武力能保駕護航,卻需要愛為它守住本心...”
元正站在沙丘旁,自始至終沒有插話,只是靜靜聽著兩人的對話。當雪皇說出“愛和武力相輔相成”的概念時,他渾身猛地一震,白虎族特有的金色瞳孔驟然收縮,彷彿被一道驚雷劈中。
他畢生都堅信,實力是為了守護愛,卻從沒想過,愛竟需要靠實力“鋪路”。當年他憑絕對實力中止兩族紛爭,後來留在第三平行宇宙調和,一直都以為自己的“愛”能夠慢慢化解鯨鯊族與金象族的仇恨——可此刻聽著雪皇和鯨鯊王的話,他才猛然驚醒:若不是自己的實力震懾著兩族的激進派,若不是金象族因為忌憚他而不敢再欺壓鯨鯊族,他的“愛”又能傳遞到哪裡去?
“愛和武力……相輔相成?”元正低聲重複著這句話,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他抬手扶住身旁的沙棘,指尖因為用力而深深掐進粗糙的枝幹裡,指節泛白。
他堅守了數萬年的道心,那個“實力為護愛,愛能勝一切”的信仰,在這一刻悄然裂開了一道細縫。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道裂縫越來越大,伴隨著一陣尖銳的刺痛,他感覺自己畢生的堅持都在崩塌——原來他一直追求的“愛能凌駕於一切”,從來都只是一場自欺欺人的幻夢。
沙風適時吹過,捲起他鬢邊的白髮,他望著無邊無際的沙漠,第一次覺得眼前的景象如此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