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7章 血染之於鐵幕（一百三十七）
第4196章血染之於鐵幕（一百三十八）
惡魔堡，一如其名，是座如地獄般壓抑的堡壘。
它三面緊臨陡峭的懸崖，崖壁光滑得連藤蔓都難以附著，只有正面一條僅容一輛車子通行的山道能進出。不管是想強攻還是越獄，這天險都是一道難越的坎。
與此相對，弱站在堡壘高聳的崖邊往下望，人們能看到遠處盆地裡綠草如茵、溪流蜿蜒的美景。那如天堂般的景緻，和這陰森壓抑的地獄堡壘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座惡魔堡專門關押窮兇極惡之徒。
獄中犯人裡，六成是揹負多條人命的殺人犯，三成是被政.府打壓的重大政.治犯，剩下一成則是搞垮過無數家庭的重大金融詐騙犯。
但看著諾威這腐敗透頂的體制、以及它如同兒戲的司法系統，伊萊恩心裡滿是懷疑：這些被貼上【窮兇極惡】標籤的犯人裡，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壞蛋，又有多少是被冤枉的倒黴蛋？
總之，當務之急是瓦解【惡魔堡】的安保力量，其他的事之後再談。
伊萊恩抬手展開【千里眼魔術】——說白了它就是用冰系魔術創造的透鏡。他操控著多組透鏡浮在半空，製成臨時的望遠鏡。
他這次還特地把鏡片做得比往常大好幾倍，讓身邊的同伴也能一起看清遠處的情況。
＂不僅有獄卒巡邏，居然還有正規軍駐紮在這裡。＂鹿人德魯伊眯著眼睛望向遠方，咂嘴。
＂畢、畢竟這裡曾被反抗軍襲擊過，諾威正規軍肯定會派兵駐紮，強化防守的。＂伊萊恩解釋道，＂雖、雖然這樣做便宜了反抗軍，但我還是得把這裡的正規軍全解決掉。＂
＂要大開殺戒嗎？＂洛裡安皺著眉，臉上露出不情願的神色。
＂不、不會殺他們，只是把他們全都打癱。＂伊萊恩一邊說，一邊取出那柄咋看就像普通木工錘的雷神之錘。
雷神之錘作為聖劍，本身有自我意識。它甚至是個高等人工智慧。要它無緣無故大開殺戒，它肯定不會配合。
白獅人少年凝神望去，視野裡瞬間鎖定了所有能看到的敵人：巡邏的獄卒、站崗的軍人，還有城牆上架設的炮塔。
幸好現在監獄已經進入宵禁，囚犯們都被關在牢房裡，只有軍隊在廣場上佈防。這樣一來，他的攻擊應該不會波及無辜的囚犯。
他高舉雷神之錘，釋放其能量。緊接著，一道耀眼的電光束從錘頂射出，直衝天際。
沒人會想到，這柄看似普通的木工錘，居然是擁有滅星之力的神器。但它這低調平凡的外表，會在發射電光束的瞬間，短暫展現出符合其神器身份的，金光閃閃的真容。
那道巨大的電光束在高空中猛地分裂，變成數千道細小的電光束，接著如同有生命般拐著彎墜向地面，化作一場密集的雷電暴雨。
每一道電光束都是經過計算的偏導光束，它們劃出複雜的弧度，精準落在監獄廣場、外牆、屋頂的目標身上，每一擊都狠狠命中這些人的脊椎。
被擊中計程車兵和獄卒，不管身上穿的是多堅固的盔甲，都擋不住這強力電擊，瞬間躺倒在地，身體不停抽搐，連武器都握不住了。
這種偏導電光束能直接擊潰脊椎神經系統。要是沒人治療，這些士兵和獄卒會終身癱瘓。但伊萊恩對此毫不關心，反正他本來就討厭諾威的正規軍。
至於那些炮塔——城牆上十六門有人操作的大炮、守衛大門的八門自動光炮、廣場和城牆內側角落裡七十二個小型炮臺——它們在同一時間炸開，上演了一場華麗又骯髒的煙火秀。
伊萊恩目之所及的敵人全都倒下或被摧毀，僅花了幾秒鐘。其後兩秒，監獄的警報才尖銳地響起。在吵鬧聲中，大群手持槍械計程車兵從城堡內湧出，朝著廣場集結。
這正合伊萊恩的意。他立刻鎖定湧出來的敵人，發動了第二波攻擊。於是，雷電光束再度從天空傾瀉而下，瞬間又擊潰了數百人。
至此，監獄裡絕大部分的抵抗力量已被瓦解。
還有一些獄卒和士兵藏在建築物內部，得手動清理。白獅人少年立刻用念動力驅動自身飛馳而出，穩穩降落在監獄廣場上。
落地的瞬間，他展開了【相對領域—思覺同調】。以他自身為中心，一個白色球形空間迅速擴散開來。他透過領域掃描整座監獄，把內部的人員分佈摸得一清二楚。
他精準鎖定建築物內每一個手持武器的人，再次舉起雷神之錘，發射出電光束。
數千道偏導光束如同靈活的金蛇，從視窗、門縫、通風孔鑽進室內，精準找到被鎖定的敵人，將他們逐一擊潰。
幾秒之後，監獄裡再也沒有能抵抗的安保人員了。獄卒和士兵們有的已經暈厥，有的躺在地上不時抽搐，還有的只能無力地動著不受控制的身體，在原地瑟瑟發抖。
是不是做得有點太過了？伊萊恩自問。但轉念一想，要是不一次性解決，敵人抵抗得越激烈，最後只會有更多人犧牲。要是真把伊萊恩惹急了，他可就無法手下留情了。屆時必將血流成河吧。
等之後把這些敵人俘虜起來逐個審訊，要是裡面還有好人，再讓洛裡安或者瑟蘭迪爾用治癒術幫他們解除癱瘓就好。
伊萊恩剛想好後續的計劃，軍團、洛裡安等人就趕了過來。
＂監獄裡的人形敵人已經全解決了，但說不定還有隱藏的自動防禦炮塔未被摧毀。＂伊萊恩轉頭對軍團吩咐道，＂軍團，你能接入監獄的安保系統，把自動防禦系統關掉嗎？＂
＂確定。已定位內部接入點，本系統將立即關停安保系統。＂軍團說著便走向大門旁的安保室，從身體裡伸出一根入侵用的資料線，插進控制檯的介面裡。
＂只關停炮塔之類的自動防禦系統就好。你可別搞錯了，連牢房的大門都開啟了哦。＂伊萊恩又吩咐道。
＂確定。本系統將保持所有牢房大門緊閉，不會讓任何一名囚犯逃脫。＂
＂洛、洛裡安，你拿著【映世寶珠】吧。＂伊萊恩從納物口袋中取出寶珠，交到鹿人德魯伊手上，＂你、你還記得用法嗎？＂
＂靠近對方之後，寶珠發紅光就是壞人，發藍光就是好人？＂鹿人青年答道。
＂正、正確。我這邊會用讀心術測謊，用不到【映世寶珠】。我、我們分頭行動，這樣效率更高。你、你遇到好人就把他們從牢裡救出，壞人就繼續關著。＂
＂好，我會辦妥的。＂
＂軍團也跟著洛裡安去吧，就算寶珠檢測是好人，也得對照囚犯檔案，避免疏漏。＂
善良的人也可能做錯事，以愛之名行惡的人並不少見。因此還是需要軍團的情報兜底。
＂遵命。本系統會用通訊器和閣下保持聯絡，閣下報出犯人編號，本系統也會幫忙速查檔案。＂軍團說著，就跟上了洛裡安的腳步，與之組隊。
石像鬼駭伯龍好像覺得伊萊恩這邊更有意思，便跟了過來；
同樣粘著伊萊恩不放的，還有米蘭達和她的兩名保鏢。
＂你、你們怎麼都跟過來了？＂白獅人少年皺著眉，一臉納悶。
＂我當然要跟著你，防止你胡作非為。＂米蘭達推了推眼鏡框，眼神裡滿是警惕。
＂為、為什麼要以我胡作非為為前提啊？＂伊萊恩沒好氣地反駁道。
＂總之出發吧，別浪費時間了，嘿嘿嘿。＂駭伯龍壞笑著，眼神閃爍，顯然在打什麼鬼主意。
於是，鬱悶的伊萊恩轉身朝惡魔堡內部走去。
走廊上橫七豎八躺著獄卒和士兵們的屍體……不對，沒有死人，他們只是癱瘓了。雖說沒有犧牲者，但現場還是慘烈至極。
＂那個電光束根本不是魔術吧？＂精通電系魔術的天魔史雷德，趁這間隙問伊萊恩。
＂不、不是，是別的東西。但我沒義務告訴你詳情。＂伊萊恩冷淡地回應。
就算把聖劍雷神之錘的特性告訴對方，也沒什麼損失，但伊萊恩就是不想讓自己的底牌隨便被人看到。
＂那個看起來不起眼的錘子，該不會是某種神器吧？＂鷹身女妖松加德接著問道，眼神裡滿是好奇。
＂也、也許是。＂白獅人少年模稜兩可地回應，努力維持著撲克臉。
就算讓人知道雷神之錘是聖劍，也沒損失。沒人能從伊萊恩手裡偷走它，遠離他的聖劍會自動飛回。幾乎所有聖劍都具備【自動返航】機能，根本偷不走、搞不丟。
即便如此，讓外人知道伊萊恩手上有這麼厲害的神器，還是不太好。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機率，雷神之錘被人盯上，也會讓伊萊恩不安。
所以他收起雷神之錘，轉而拔出月神鋼彎刀，接下來就用這個戰鬥——要是還有戰鬥的話。
＂哦，不用那個錘子了？＂史雷德壞笑著問，語氣裡帶著調侃。
＂那、那個是用來清理雜兵的，現在沒雜兵了。＂伊萊恩不置可否地回應。
他故意用潛臺詞誤導對方，把雷神之錘說得很弱，暗示它＂只能清理雜兵＂。
＂我、我也有個問題想問，＂伊萊恩故意岔開話題，＂據、據說天魔是特別擅長雷系魔術的魔族？你、你能把雷電操縱到什麼程度？＂
＂反正我再怎麼厲害，也比不上你手上那個能發射雷電的錘子。電流總是從電勢高的地方流向電勢低的地方，這是自然法則，無法輕易變改。所以電系魔術的侷限性其實很大。像你那樣直接發射電光束，還能讓光束拐彎打人，簡直顛覆了電系魔術的基本原理。＂
因為雷神之錘發射的並非單純的電流，而是一種＂負載電流的流體＂。
那種流體恐怕不是這個低維度宇宙的物質。它也許來自高維度宇宙，所以具備正常物質沒有的特性。
一言以蔽之，這是深淵（高維度世界）對現實（低維度世界）的＂降維打擊＂。它超越常理，反而是理所當然。
＂那、那你平時怎麼用電系魔術打中遠處的敵人？＂伊萊恩又問。
＂方法有好幾種，比如先發射一個導電飛鏢，插在敵人身上或者放地上，再讓電流沿著光子細線流過去。光子細線能當電線用，挺方便的。＂
這個有點像伊萊恩的念動力。念動力也是用看不見的光子細線操縱物體的。並非用線去拉扯，而是把【魔力】和【訊號】透過線傳達過去，在物體上產生特定方向的力作用。
＂還有一種方法，是在大氣裡造一條能讓電流透過的低電阻【空氣隧道】，讓電流從隧道里直線透過，這樣就能做出直線射出的電流柱。但這種魔術很難控制——要維持空氣隧道，得造出環形磁場，對隧道外壁進行磁約束。＂
救命，他說的伊萊恩全聽不懂。電系魔術也太難了吧？難道只有精通科學才能用好它？
伊萊恩記得艾斯利爾哥哥說過，象牙塔裡的魔術師大多是精通物理學的學霸。
不是說不懂數理化就用不好魔術，但魔術師對物理常識瞭解得越深，發動魔術的指令就越精確。
指令越精確，就越能快速有效地提交給星靈泰拉，讓泰拉處理。
星靈泰拉也是一種人工智慧，能輔助發動魔術。哪怕給的指令含糊，泰拉也能自動補完指令裡含糊或錯誤的部分，讓魔術順利發動。
可泰拉修補的指令越多，魔術的威力就會被削弱得越厲害，發動得也越慢。
因此，就算是沒什麼理化常識的文盲也能發動魔術，但文盲的魔術，永遠無法和學霸們的魔術相提並論。
＂知識就是力量＂，這個真理在法師圈子裡體現得特別明顯。
＂最後還有一種方法，是用結界把高強度電流包成球，直接把球發射出去打擊敵人。也就是所謂的【雷電球】。但用這種法術會拋棄電系魔術高射速優勢。原本接近光速的電擊法術，反而會變得和普通槍彈一樣慢。＂
這還不如直接發射光彈打敵人，伊萊恩心想。但帶電的攻擊，還是有它獨有的優點。
＂不過我最常用的還是直接接觸的法術——給劍刃附電流，或者用鋼絲打中敵人後上電擊。這在實戰裡比較好操作，普通人挨一發電擊就會完全失去抵抗力。＂
畢竟，神經系統是靠電流傳導訊號的，所有有脊椎生物都怕電。有脊椎生物被強電流擊中，必然會暫時全身癱瘓。
除非專門穿絕緣性高的防具防電流，否則電擊幾乎是所有脊椎生物的剋星。
伊萊恩的雷神之錘，威力甚至能擊穿地球上大部分絕緣裝備，把敵人電癱。只有特別強力的結界或護盾，才能擋住它的電擊。
＂受、受教了，沒想到電系魔術還有這麼多用法。＂伊萊恩道謝道。
他自己沒打算練或用電系魔術。他有雷神之錘就夠了。再說，雷神之錘的攻擊也不算魔術，更像一種……科技？
——法師大人們，時代變了！是雷神科技的時代，小子！
眾人來到了集中關囚犯的A區。這是個三層高的大房間，兩側有無數獨立單間，每個牢房都關著一名囚犯。
剛才的戰鬥早驚動了這裡的囚犯。他們有的隔著牢籠往外看，有的叫囂著＂快放我出去＂，只有少數囚犯很冷靜，好像外界的事跟他們完全無關。
伊萊恩發動了【相對領域—思覺同調】，靠領域探查每個囚犯的微表情，藉此初步篩選出好人與壞人。
＂覺、覺得自己無辜的人，走到牢房門口舉起手！＂伊萊恩用念動力放大聲音，讓宣告在整個A區清晰傳開。
有數十名囚犯照做了，但伊萊恩瞬間就察覺到他們洩露的邪念，知道這些人在撒謊。
＂真、真是沒救了……＂他用念動力打出空氣彈，隔著牢籠把撒謊的人震飛。
囚犯們被擊飛並撞在後方牆上，直接昏了過去，享受到了嬰兒般的睡眠。
整個A區瞬間安靜了。
＂我、我有讀心能力，別想騙我！＂伊萊恩再次大聲宣佈，＂這、這一次，覺得自己有罪的人，自覺退到後面，離牢門遠點！不聽話的孩子要挨~揍~哦~！＂
沒錯。暴力，正是【惡魔堡】唯一的通用語。展示過絕對力量的伊萊恩會被敬畏，也是理所當然。
不想捱揍的囚犯們立刻慫了，紛紛默默地往後退，離牢門遠遠的。但牢房前仍有六個身影靜立不動，他們脊背挺得筆直，彷彿在用沉默宣示自己的無辜。
伊萊恩原本要逐個排查幾百個牢房，那將是是個費時費力的大工程。沒想到這一下就把範圍縮小到六人，倒是省了不少事。
＂你、你覺得自己是無辜的嗎？＂伊萊恩走到最靠近的一個牢房前，開口問道。
＂人生最大的幻覺，就是無辜。＂那名中年男人瘦得只剩皮包骨，眼窩深陷，彷彿連靈魂都被監獄抽乾。他聲音沙啞地回道，語氣裡帶著無盡的麻木。
白獅人少年的臉一下拉長，＂我、我沒空跟你扯哲學。你、你他.媽到底有沒有犯法，有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直接回答就行。＂
＂傷天害理的事，我沒做過。＂對方頓了頓，語氣依舊平靜，＂但如果反對不合理的法律也算犯法，那答案就是【有】。＂
＂軍團，調取囚犯編號X-119721的檔案。＂伊萊恩懶得再跟對方繞圈子，直接對著通訊器說道，語氣裡帶著一絲不耐煩。
伊萊恩耳邊的通訊器立刻傳來軍團的機械音：＂囚犯編號X-119721，重大政.治犯，因公開反對法案T-18228XC被關押進惡魔堡。該法案又稱【大宏偉法案】，由當年一名貪腐議員提出，涉及多項社會福利調整。其核心為削減貧困人員的經濟補助，同時提高富豪階層的徵稅上限，是典型的【劫貧濟富】法案，當時遭到大量民眾反對。＂
＂反對法案不是很正常的事嗎？就因為反對一個法案被關監獄，這也太離譜了。＂伊萊恩皺著眉。
＂因為該囚犯曾是一名調查記者，他寫了多篇通俗易懂的文章，向民眾揭露【大宏偉法案】的危害，導致反對法案的民眾越來越多。議會覺得他礙事，影響了法案推行，就羅織罪名把他送進了監獄。＂
礙事？哪裡礙事了？無非是妨礙了那群官員光明正大地劫貧濟富吧。
伊萊恩捂臉嘆了口氣，揮刀就砍開牢門：＂外、外面的獄卒和士兵都被無力化了，你出去吧，在廣場等我們，我會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對方沒有道謝，只是低著頭，嘴裡低聲呢喃著一些伊萊恩聽不懂的零碎話語，腳步虛浮地緩緩往外走，宛如沒有靈魂的木偶。
＂請閣下不要介意，X-119721在入獄後曾遭受過獄卒的殘酷折磨，精神狀態早已出現問題，有些神志不清。＂軍團的機械音適時響起，補充說明道。
是啊，這傢伙已經半瘋了。伊萊恩心裡犯嘀咕，擔心放跑一個精神失常的人會出問題。但他轉念一想，至少那人是無辜的，總比繼續關著的好。
他接著走到下一個牢房前，重複同樣的問題：＂你、你覺得自己是無辜的嗎？＂
＂我確實殺了人，但我殺的是勾結邪.教的混蛋。＂回答的是一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臉上還帶著幾分青澀，看起來剛被關進來沒多久，眼神卻異常堅定，＂邪.教毀了我的家，我一點都不後悔殺了他。＂
＂軍團，X-119793是什麼來頭？＂
＂X-119793，重大殺人犯，因用自制電磁散彈槍擊殺政要聞名。＂軍團回應道，＂正如他所說，他殺害的是諾威議會前任議長阿貝羅公爵——該公爵與邪教團夥【歸一教】淵源極深，長期收受教會賄賂，為其充當保護傘。【歸一教】是性質惡劣的詐騙組織，常用洗腦、傳銷手段騙取信徒錢財。＂
＂歸、歸一教是怎麼毀掉你家的？＂伊萊恩測量著年輕人眼中的恨意，追問了一句。
＂我牢媽曾是那個教派的忠實信徒，被他們洗.腦洗傻了，把家中所有存款都捐給了教會。＂年輕人的聲音開始顫抖，眼眶發紅，＂我們傾家蕩產，差點流落街頭。老媽最後被逼瘋，上吊自.殺了。我絕不會放過他們！殺阿貝羅只是復仇的第一步，以後我還要找到歸一教的其他頭目，給他們每人一槍！＂
……這傢伙就是個隨時會爆發的危險分子。伊萊恩額角冒出汗珠，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他。放了怕他再去殺人，關著又覺得他本質不算壞。
＂你不能放他走！＂米蘭達快步走過來，語氣急切地勸止，＂他是個對殺人毫無愧疚的瘋子，放他出去肯定還會害人！＂
＂他、他害人，邪.教就不害人？＂白獅人少年反問。
＂首先你得證明【歸一教】真的是邪教吧？＂米蘭達依舊不鬆口，＂信徒自願捐錢傾家蕩產，這不能當證據，捐錢是信徒自己的選擇。＂
服了。都已經到這份上了，她還在扯這種歪理，簡直不可理喻。伊萊恩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軍團，把【歸一教】的全部黑料調出來，跟米蘭達小姐解釋清楚。＂伊萊恩掏出通訊器，直接塞到米蘭達手裡，懶得跟她爭辯。
讓人工智慧跟她辯去吧，伊萊恩懶得再費唇舌。
論理據，沒人能辯過軍團。它隨時連結著網際網路，查資料的速度遠超人類。用不了多久，米蘭達就會被海量的資料淹沒。
＂至、至於你，＂伊萊恩轉頭看向年輕人，語氣嚴肅起來，＂我、我不會讓你自己去殺歸一教的人，你一個人去就是送死。但、但如果【歸一教】為害真的這麼大，我會想辦法毀掉它，把它連根拔起。＂
＂……我可以相信你嗎？＂
＂你、你只能相信我，不然我就把你繼續關在這裡，至少能避免你去送死。＂伊萊恩用強硬的語氣回道。
年輕人雖然不服氣，但還是點了點頭。伊萊恩這才揮刀砍開了牢門。
＂等等！你怎麼能放他走！＂那邊正拿著通訊器，被軍團的資料懟得啞口無言的米蘭達，看到伊萊恩放了人，立刻生氣地抗議。
＂下、下一個！＂伊萊恩依舊沒理會米蘭達的抗議，轉身走向下一個牢房，準備繼續甄別。
半小時後。
＂累…累死人了……＂白獅人少年吐著舌頭喘息。
繼監獄A區之後，他們又馬不停蹄地查完了B區和C區，逐間牢房核對、詢問，最終釋放了五十七名確實含冤入獄的囚犯。
其中有幾個人的＂冤情＂還存在爭議，但伊萊恩最終還是遵循＂測謊後認為無罪\u0026軍團檔案佐證無罪＂的標準，把他們全部放了出來。
負責D到F區的洛裡安那邊，進度和伊萊恩差不多，也釋放了近六十名無辜囚犯。
這麼算下來，這個該死的【惡魔堡】裡，居然總共關了一百多名無辜者。可它總共也就關押了兩千多名囚犯。這意味著冤獄比例高達5%，平均每二十個囚犯裡就有一個是被冤枉的，簡直離譜到家了……
諾威公國會落到如今頹然崩塌的地步，和這種離譜的司法腐敗脫不了干係。
＂累了嗎？休息一下吧。＂洛裡安為伊萊恩遞過來一壺水，語氣裡滿是關切。
＂謝、謝謝。＂白獅人少年接過水壺，擰開蓋子就直接往頭上澆——冰涼的水流順著發熱的頭皮往下淌，瞬間驅散了大半疲憊，那叫一個舒爽！
鹿人德魯伊愣了一下，隨即露出尷尬的表情：＂呃…我本來是想讓你喝的……你這樣用冷水澆頭，就不怕感冒嗎？＂
＂抱、抱歉……＂伊萊恩摸了摸溼漉漉的頭髮，不好意思地苦笑。但他是真的熱——明明監獄外是冰天雪地，他卻忙得渾身發熱。
＂沒事。＂鹿人青年從揹包裡掏出一條幹淨的毛巾，輕輕幫伊萊恩擦拭著頭上的水珠，＂我們總算按【緋紅死神】的要求，把能救的冤案受害者都救出來了。不過接下來該怎麼做？＂
＂總、總之先聯絡反抗軍，讓他們來處理這些癱瘓的獄卒和士兵，把他們當俘虜看管起來。＂
＂真的要這樣嗎？把整個【惡魔堡】拱手讓給反抗軍？＂駭伯龍快步湊過來，語氣裡帶著幾分意外。
伊萊恩聳肩：＂這裡離斯塔萬格和貝爾根城太遠了，我們的城市根本沒法派兵過來接管。雖然有點便宜反抗軍，但眼下也只能先這樣。＂
他之所以放棄得這麼幹脆，其實是因為攻打這裡本就沒費多少力氣——就算以後和反抗軍徹底撕破臉，他要重新奪回這座監獄，也一樣輕鬆。
更何況，讓【斯塔萬格—貝爾根同盟】派人來管理這座監獄，還得負責看管裡面的重刑犯，簡直是吃力不討好。伊萊恩才不想給同盟添麻煩，這種麻煩事扔給反抗軍處理就好。
他轉頭看向米蘭達，語氣嚴肅起來：＂麻、麻煩你聯絡反抗軍的人。但、但是要遵守之前的約定。如果獄卒或士兵裡有無辜的人，你們不能虐待俘虜，必須把他們放走。＂
＂我不敢保證什麼，但我會試著和反抗軍的人溝通，儘量給這些俘虜爭取基本人權。＂米蘭達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掏出通訊器，快速撥出了號碼。
＂呼呼～＂鷹身女妖松加德突然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壞笑：＂士兵那邊的情況我不清楚，但我敢肯定，這監獄裡的獄卒沒一個是好東西。＂
＂為、為什麼這麼肯定？＂
＂拜託，這種訊息在暗網上早就不是秘密了。＂松加德攤了攤手，＂【惡魔堡】專門關重刑犯，能進來的基本都是無期徒刑的狠角色。可犯人再狠也逃不出去，獄卒們自然敢對他們肆無忌憚——毆打、侵.犯、精神恐嚇都是常事。獄卒還會從犯人或他們家屬那裡榨取保護費。交不起錢的犯人，日子可就慘了。＂
＂難、難道所有獄卒都這麼壞？＂
＂你讓軍團查一下就知道了，肯定能找到證據。＂
＂軍團，調取【惡魔堡】獄卒的操守記錄和被投訴的記錄。＂
＂確定。已檢索完【惡魔堡】總計7719份獄卒紀律檔案，以及21048份匿名投訴信。操行存在問題的獄卒佔比……100%。這裡每一名獄卒，都至少有過十次違紀或被投訴的記錄。＂
該死的，獄卒居然比軍隊還腐敗。這群混蛋大概覺得犯人逃不出監獄，自己就算為所欲為也沒人管，才這麼囂張吧。
＂明白了。那這群獄卒就不用管了，回頭只審問那些士兵就行。＂
＂事情都辦妥了，你不就地召喚一下那個緋紅死神嗎？＂駭伯龍湊到伊萊恩身邊，尾巴尖掃過地面，語氣裡滿是看熱鬧的催促。
＂又要砍手指拔牙嗎……＂伊萊恩下意識縮了縮手指，語氣裡滿是不情願。
＂啊，你在流鼻血！＂洛裡安突然指著伊萊恩的鼻子驚呼，慌忙從揹包裡掏出乾淨紙巾遞過去。
伊萊恩納悶地按住鼻子擦了擦，低頭一看，粉紅色的獅子鼻頭早已被鮮血染成了刺眼的緋紅。
緋紅……？
一滴鼻血砸在冰冷的石地上，瞬間暈開成妖冶的紅痕。下一秒，那個鮮血凝聚的人形便在伊萊恩眼前驟然現身。
＂出、出現了！鬼啊！＂伊萊恩嚇得渾身一哆嗦，猛地躥到洛裡安身後，只敢露出半隻眼睛偷看。
＂那不是鬼，是緋紅死神。＂洛裡安這次倒是沒被驚動，語氣平靜地提醒道。
＂你在幹什麼？是你把我召喚出來的，為什麼要怕？＂鮮血人形的聲音像帶著血沫的風，透著明顯的納悶。雖然看不清它的輪廓，但伊萊恩總覺得它正用看傻子的眼神盯著自己。
＂總、總之，我把監獄攻陷了，把無辜的人都救出來了！＂伊萊恩從洛裡安身後探出頭，指著遠處廣場上等候的五十七人。
＂可也。我親自去找人。＂鮮血人形沒再多問，化作一道血影自顧朝廣場走去。
眾人哪肯錯過這年度大戲，一個個眼神發亮，急切地跟了上去。
＂你、你到底想從他們那要什麼？＂伊萊恩快步跟上，心裡莫名發慌，＂該、該不會是幫人復仇，再收走對方的性命吧？＂
＂那個可以先擱置。＂鮮血人形語氣毫無波瀾，彷彿在說無關緊要的小事，＂你們知道【洗罪券】嗎？＂
＂洗罪…券？＂米蘭達立刻皺起眉頭，推了推眼鏡框，瞬間提起十二分警惕，＂是宗教用來騙錢的把戲？＂
＂差不多。但不一定和宗教有關。＂鮮血人形緩緩解釋，＂有個組織在做【洗罪】的生意——富人花錢買【洗罪券】，不管犯多大的罪，都能靠這個豁免。＂
＂扯談，一張破紙還能騎到法律頭上？＂駭伯龍嗤笑一聲，尾巴不屑地甩了甩。
＂單一張券當然不能。但那組織手眼通天，光諾威就有大批執法人員當他們的爪牙。【洗罪券】說白了，就是買通這些人的憑證。＂
＂啊！＂伊萊恩猛地拍了下腦袋，恍然大悟，＂那、那組織買通了警察，讓【神探】斯迪.伊居爾那種腐敗刑警找人頂罪？！＂
＂正是。＂鮮血人形輕哼一聲，＂斯迪.伊居爾不過是下線。司法系統裡多的是這樣的人。屈打成招的【神探】，無視證據的法官，他們其實全在幫富人們【洗罪】。＂
好傢伙。富人花錢洗罪，把罪名甩給別人，這也行？整個司法系統里居然有這麼多幫兇！
這麼說來，邏輯總算閉環了。怪不得會有那麼多的冤案，怪不得會有神探捏造證據、屈打成招，也會有閉著眼亂判案的法官和陪審團。
【神探】斯迪・伊居爾一輩子破了兩百多起案子，那光鮮的＂功績＂底下，全是草菅人命的黑幕。
除了這個顯眼的＂神探＂，系統裡還有多少刑警用這法子幫富人＂洗罪＂？
這群混蛋根本不是人！
＂我替幾十個冤案受害者報過仇，殺了幾十個斯迪.伊居爾那樣的貨色。＂鮮血人形的聲音裡多了絲冷意，＂但我殺的都是底層的爪牙。真正管【洗罪】的高層，我一個都沒找到，連名字都不知道。＂
＂你、你這傢伙也是個大偵探嗎？居、居然在背地裡調查犯罪……不對，【洗罪】組織？＂伊萊恩吐槽道，＂那你可真是擅長打擊洗罪哦。＂
＂非常幽默。＂鮮血人形語氣平淡，聽不出是嘲諷還是認同。
眾人剛走到監獄廣場，就見被解救的受害者正圍著地上的獄卒拳打腳踢，下手毫不留情。
＂喂、喂！給我住手！！＂伊萊恩見有個獄卒被打得口鼻流血，眼看要不行了，急忙大喊。幸好受害者手裡沒武器，不然真要出人命。
＂憑什麼聽你的？＂一名大漢雙目赤紅，對著伊萊恩怒吼，＂你知道他們曾經幹過什麼嗎？你知道我的上訴書被他們撕了多少次嗎？我明明是清白的，卻被這群人渣關在這裡虐待了幾十年！他們死一千次都不夠，打一頓算便宜他們了！＂
道理確實是這個道理，可——
＂他、他們當獄卒時打毫無還手之力的囚犯，你現在打毫無還手之力的他們，你們有區別嗎？＂伊萊恩皺著眉反駁，＂欺、欺負弱者很痛快嗎？他們終會受到他們應得的懲罰。但、但你現在動手洩憤，就和他們成一路人了！＂
大漢氣得胸膛起伏，本想再罵，可想到是伊萊恩救了自己，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狠狠攥著拳頭，指節捏得咯咯響，終究還是停了手。
＂這、這些獄卒的脊椎都被我打斷了，治不好就是終身癱瘓。這已經是他們應得的懲罰。＂伊萊恩放緩語氣，＂要、要是還不解氣，回頭找反抗軍商量處決他們。但、但別在這欺負沒抵抗力的人，太難看了。＂
人群裡響起幾聲悶哼，眾人臉上都露出了羞愧的神色。
＂你們說完了？該我問了。＂鮮血人形顯然沒了耐心，徑直走到一名受害者面前，＂孟德爾先生，你知道【洗罪券】嗎？＂
這人正是伊萊恩第一個救出來的政.治犯X-119721——因反對【大宏偉法案】遭迫害，被扔進惡魔堡的那位前記者。
這人在牢裡被折磨得神志不清，眼神渙散，伊萊恩剛才還在琢磨要不要送他去精神病院。
＂洗罪……組織……＂孟德爾眼神空洞地呢喃著，突然喃喃出聲，＂是歸一教吧。＂
欸？
怎麼又扯到歸一教了？偏偏在這種時候？？？
＂歸一教裡管【洗罪】的幹部們，他們叫什麼？快說！＂鮮血人形立刻追問，聲音裡多了絲急切。
＂好像有個洗罪部……＂孟德爾皺著眉回憶，＂我當記者時查過……但他們藏得很深，只見他們認可的富豪。……我什麼都沒查到。＂
＂我能讀你的記憶嗎？＂鮮血人形伸出由鮮血構成的可怖血手，眼看就要按到孟德爾頭上。
＂等、等等！你要幹什麼！＂伊萊恩慌忙衝過去攔住它。
＂我不會傷他，只是讀記憶。說不定他的記憶裡藏著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線索。＂
＂我、我也能靠讀心術讀取記憶，這事我來幹，你這個可疑的傢伙離他遠點兒！＂伊萊恩於是說。
鮮血人形沒爭辯，很乾脆地往後退了半步，給伊萊恩讓開位置。
＂可、可以嗎？＂白獅人少年走到那名瘦削的前犯人面前，用盡量溫和的語氣問道，＂你儘量回憶歸一教的事，細節我來找。＂
＂可以。如果這樣能幫上忙，你儘管動手。＂孟德爾先生似乎做好了覺悟。
伊萊恩把手伸出，按在對方頭頂，發動了讀心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