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戰事再起，武家的女人們
七月，夏日炎炎，藤吉郎正與小一郎商議消暑事宜：“這酷暑練兵，再強健的體魄也吃不消。你去採買幾石綠豆，待我向信長大人討些硝石，好做些冰鎮綠豆粥解暑。“
小一郎聞言立即點頭，熟練地從懷中掏出賬本，將毛筆在舌尖潤了潤，工整地記下此事。
這行雲流水的動作讓藤吉郎看得一愣——權力的魔力果然不容小覷。
短短兩月間，昔日那個青澀少年已脫胎換骨。如今的小一郎眉宇間透著沉穩，目光如炬，舉手投足間已初具上位者的氣度。
這般變化，正合藤吉郎的心意。有了小一郎坐鎮後方，他便可安心在外開疆拓土。
“對了，“藤吉郎繼續交代，“戰事在即，城中軍備可夠我領二十五人出征？“
小一郎嫻熟地翻到倉庫記錄頁，如數家珍地彙報道：“品野城現有鐵甲三具、皮包鐵甲十具、皮甲三十具；打刀五十把、長槍百杆；弓三十張，簡裝箭八百支，破甲箭百支。另有戰馬四匹，馱馬八匹。“
藤吉郎滿意地點頭：“這幾日你先把出征物資清點妥當，包括乾糧軍械。記住，出庫多少就要補充多少，待凱旋時剩餘裝備也要重新登記入庫。“
“明白，我這就去辦。“小一郎利落地領命而去。
望著弟弟雷厲風行的背影，藤吉郎臉上浮現欣慰的笑容。得此得力助手，這城主之位，坐得真是舒心愜意。
藤吉郎剛吩咐小一郎備好軍械不過兩日，清洲城的信使便快馬加鞭趕到品野城。
信使風塵僕僕地單膝跪地，雙手奉上軍令：“木下大人，家主有令，命您率部於十一日傍晚前務必抵達清洲城集結。“
藤吉郎接過軍令，沉聲道：“遵命。“
待信使退下，他立即派治五郎傳令。約莫一個時辰後，蜂須賀茂勝、伊藤久右衛門等家臣已全副武裝，前來廣間。
他們身著甲冑，腰間佩刀，神情肅穆地等候主命。
廣間主位上，藤吉郎身著赤繩編織的腹卷，右手環抱著飾有木之丸前立的兜帽，正閉目養神。
聽到甲冑碰撞的鏗鏘聲與整齊的腳步聲，他緩緩睜開雙眼。
“拜見家主大人！“眾家臣齊刷刷跪坐行禮。
藤吉郎左手虛抬：“免禮。“隨即直入主題，“諸位稍作休整，即刻啟程前往清洲城。“
蜂須賀茂勝忍不住問道：“敢問家主，此番討伐何人？“
“織田信賢。“藤吉郎言簡意賅。
此言一出，廣間內緊繃的氣氛頓時輕鬆了幾分。眾家臣相視而笑——織田信賢這個手下敗將，此戰想必手到擒來。
十一日下午，藤吉郎率領麾下二十餘名精銳，會同駐守品野城的荒川隊，浩浩蕩蕩地開赴清洲城。
品野城防務則交由小一郎全權負責，由十餘名足輕及臨時招募的數十名雜兵駐守。
清洲城內，各城城主與豪族率領的部隊已陸續集結完畢，總兵力達兩千餘人。
夜幕降臨，居館廣間內燈火通明，信長端坐主位，兩側依次列坐著家老、老中及奉行眾。
“此戰務必要重創織田信賢，“信長目光如炬，聲音鏗鏘有力，“最好能一舉殲滅！“
佐久間信盛聞言一驚，連忙進言：“家主大人，我軍僅兩千之眾，恐怕難以殲滅織田信賢吧？”
“無需多慮，“信長打斷道，“犬山城已答應出兵相助。“
此言一出，在座眾人緊繃的神情頓時舒展，廣間內凝重的氣氛也為之一鬆。
夜半時分，清洲城內一片寂靜。信長、藤吉郎等武將早已安歇，而各武家的女眷們卻已悄然起身。她們利落地用細繩將寬大的衣袖束起，神色凝重地齊聚居館。
身著緋紅小袖的歸蝶夫人緩步而出，聲音清亮而堅定：“諸位姐妹，天一亮，我們的父兄夫君就要出征。
我們雖不能上陣殺敵，但也要盡一份心力。請務必在卯時前，備好兩千將士一日所需的飯糰！“
幾位年長的婦人立即領命，指揮眾女眷分頭忙碌。
寧寧身著素雅的花色吳服，在侍女長的指揮下淘米生火。灶火映照著她專注的面容，額角已滲出細密的汗珠。
隨著一鍋鍋米飯蒸熟，女眷們不顧燙手，迅速將米飯倒入木盆，沾著涼水揉捏成團。
當最後一盆米飯化作整齊的飯糰時，庭院內外的女子們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寧寧剛抹去額頭的汗水，村井夫人便提醒道：“寧寧，快將飯糰回籠蒸熱，雞鳴在即了！“
“嗨！“寧寧幾人連忙起身忙碌。
晨光微熹，雞鳴聲劃破清洲城的寂靜。
各家武士紛紛披甲執銳，趕往內曲輪校場集結。
奮戰整夜的武家女子們捧著熱氣騰騰的飯糰，為即將出徵的將士們送上熱騰騰的飯糰。
寧寧端著木盤在校場張望，遠遠看見木之丸的旗幟在晨風中獵獵作響。她眼前一亮，快步奔向旗下。
“木下大人！“她清脆地喚道，將木盤高高舉起。
藤吉郎聞聲轉身，臉上綻放出欣喜的笑容，連忙接過飯糰分與眾人。
這時，淺野長勝踱步而來，故作哀怨道：“寧寧啊，為父站在這兒許久，你眼裡卻只有夫君？“
寧寧聞言頓時羞紅了臉，低頭輕聲道：“父親請用。“
藤吉郎哈哈一笑：“岳父此次隨我出征，你放心，我定當護他周全。“
緊隨而來的淺野夫人聞言，連連感謝。
藤吉郎謙遜地擺了擺手：“此乃分內之事。“
這會將士們匆匆用完飯糰，女眷們依依不捨地退下。
寧寧站在藤吉郎面前，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卻強撐著露出明媚的笑容：“木下大人，願您武運昌隆，平安歸來。“
藤吉郎伸手輕撫她的髮梢，眼中滿是自信：“區區織田信賢，不足為慮。你且安心等我凱旋。“
待女眷們退下，信長身披金甲，英姿勃發地登上高臺。
他目光如炬，掃視校場，聲若洪鐘：“織田家的勇士們！巖倉城的織田信賢不過是個無能鼠輩！兩月前就被我軍殺得丟盔棄甲，倉皇逃竄！“
他振臂高呼：“今日有犬山城精兵相助，我軍與敵旗鼓相當！此戰定要打得那廝屁滾尿流，跪地求饒！“
“喔！！！“校場上頓時爆發出震天動地的吶喊，刀槍林立，士氣如虹。
信長拔出佩刀，直指蒼穹：“出陣！“
這一聲令下，戰鼓擂動，號角齊鳴。
兩千精銳如潮水般湧出內曲輪，女眷們目送親人遠去，眼中既有擔憂，又充滿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