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丈夫當如是
蜂須賀小六趕忙迎上前與武士交談，售賣帶來的貨物。
藤吉郎在後面看著，兩人聊了幾句後，小六的神色有些凝重，看起來應該是兩家的生意出了情況。
沒一會，蜂須賀小六回到船上，吩咐前野長康跟著武士離開，他來到了藤吉郎面前：“木下大人，織田家的內亂爆發了，再過幾日，織田信行就要出兵討伐織田信長了。”
“什麼？這麼快。”藤吉郎也有些驚訝，他原本還想著展示自己的本領，謀取蜂須賀的信任，然後勸說蜂須賀在織田家內戰開始前投奔信長。
現在要打仗了，他的計劃可就夭折了。
“蜂須賀大人，現在可沒有時間給你選擇了，跟我去信長那，怎麼樣？”他必須得改變計劃，現在就忽悠蜂須賀小六跟他去織田家了。
“我可跟你說，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如今織田內戰，信長肯定需要兵力，如果你帶著川並眾投奔，必然能得到重用。”
小六聞言，低頭思慮，一時間沒有回話。
藤吉郎已然明白他的意思：“蜂須賀大人，去不去給句痛快話。”
小六抬頭看向藤吉郎：“為何不是投奔齋藤家？”
藤吉郎也沒廢話，指著外面正在搬運貨物的川並眾：“投奔齋藤家，那你還能和織田家做生意？我可不信這話。
再說了，現在的齋藤義龍只能掌控西美濃，東美濃遠藤家已經不聽齋藤家調遣，遠山家更是倒向武田家，他的情況可不比信長好到哪去。”
蜂須賀小六輕微點頭，沒有反駁。
藤吉郎看著，心中有些焦急，只是他自己去投奔信長，肯定不會被重視，他一個百姓出身，肯定只能做奴僕，到時候可就只能學猴子去給信長暖臭鞋才能上位了。
“蜂須賀大人，你本就是尾張的豪族出身，與織田家是鄉黨，如今又在美濃混跡，對木曾川一帶頗為熟悉，若日後信長攻略美濃，你必然會受重用！”他再次出言相勸。
可小六沒有輕易鬆口：“等織田殿攻略美濃，那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去了，木下大人，還請讓我再思考思考。”
還要想？
藤吉郎有些惱了，這要是想下去，就錯過機會了。
他想著最後再勸一次：“蜂須賀大人，你怎麼如此優柔寡斷，這樣如何做的了大事！”
蜂須賀小六瞪眼看向藤吉郎：“木下大人，我的背後可是川並眾幾千人的性命，怎能不慎重行事？”
藤吉郎一聽，心想他說的也對，背後可是相處許久的鄉親，他不敢冒險也是對的。
“蜂須賀大人，剛剛我看大橋家武士走過來時，周邊民眾都得低頭行禮，如此風光，大丈夫當如是。
我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我要去信長那，博個機會。”
藤吉郎這話讓蜂須賀小六大為震驚，他沒想到如此瘦小的一人，心氣如此之高，遠在自己之上。
他很是佩服：“木下大人的膽略，在下敬佩，在下可派人送您去清洲城。”
藤吉郎搖搖頭：“不必了，免得牽累你，不過你得借我一筆錢，我要買甲具武器。”
蜂須賀小六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藤吉郎居然找他借錢，而且這話說的還如此理直氣壯。
“別擔心，我不會死的，等我去了織田家，日後一定還你。”藤吉郎好似說著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樣，“說不定你以後投靠了織田家，還得到我手下做事。”
“木下大人，您真不是一般人，若是我要投靠織田家，必定先來找您。”小六也是被藤吉郎這一往無前的氣勢感染，當即叫人拿錢，交給藤吉郎：“木下大人，其實你可以留在在下這裡的，在下一定不會虧待你。”
藤吉郎搖了搖頭：“蜂須賀大人，您那又能安穩多久呢？在這樣的亂世，不往上拼，又怎麼護得住一片淨土？
只有天下一統，世道再無戰亂，鄉親們才能安穩度日，蜂須賀大人，你想想，沒有戰爭的日子。”
“沒有戰爭…”蜂須賀小六已經麻了，這木下大人總是語出驚人，而且他還真的有些嚮往沒有戰爭的生活，“木下大人，這不太可能吧…”
藤吉郎卻是一臉自信：“看著吧，我去了織田家後，一定可以的！”
“這…”蜂須賀小六從沒有想過，一個瘦小如猴的人居然能說出頂天立地大丈夫才能說出的話。
他心中開始欽佩藤吉郎，甚至有種要跟隨他的衝動。
可他身後是川並眾，他強忍著這份悸動，將一袋金子遞給了藤吉郎，然後迅速轉身離開，他害怕自己再待一會會忍不住。
藤吉郎拿了錢，就直接上了碼頭。
蜂須賀小六聽到聲音，立馬回頭看著藤吉郎那堅定的背影，竟然想伸手攔住。
“唉…”可他最終只是嘆了口氣，心中五味雜陳。
而走上碼頭的藤吉郎也有些心慌，他來到這個世界沒幾天，之前是在野外，沒什麼感覺。
可這進了城，看著周邊來往的人，再看自己衣不蔽體，骨瘦如柴的模樣，心裡就有些慌。
可他臉上波瀾不驚，手裡緊緊抱著錢袋子，一路尋找武器店。
在這樣的亂世，最熱門的商店除了糧食店就是武器店了。
他沒走多遠就看到了一家掛著甲具白帆的店鋪。
藤吉郎立馬走上前，門口夥計也沒嫌棄藤吉郎的模樣，就大聲招呼他走了進去。
他一走進店內，番頭就熱情招待：“客人，我們店內應有盡有，您想買些什麼？”
藤吉郎一眼看去，店內商品分為好幾個區域，最顯眼的擺了一套胴丸甲，左右兩邊掛著長槍，以及打刀，太刀這些，另外還有弓箭等等。
他拿出了錢袋子，裡面是幾枚金子：“這是多少貫？”
番頭連忙拿出小秤：“客人，這得稱一下才行。”
藤吉郎直接遞了過去，番頭拿來一秤：“客人，這一共是十五兩金，可換二十二貫五百文永樂錢，若是地方惡錢，至少九十貫。”
番頭說的話讓他眼前一亮，這筆錢可不少了，蜂須賀小六還真是大方。
只是這筆錢只夠他買一套便宜裝備。
一副中下級很普通的胴丸甲就要了他十五貫永樂錢，至於簡易的鍬形兜帽花了兩貫，普通打刀兩貫，武士長槍兩貫，脅差一貫。
買完這些，他就剩兩貫五百文，這點錢他還得給自己買件衣服，一雙草鞋，外加一面靠旗，最後他就剩一百多文永樂錢。
不過，有了這套裝備，他可以嘗試在戰場上渾水摸魚，割一個武士首級，混入織田家，又或者被別人割了腦袋。
在這樣的時代，他也只能賭一把了。
只是他死了，以後可能就沒有豐臣秀吉這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