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那年十八,餓如野狗
美濃尾張兩國邊界。
“好餓…”
藤吉郎勒緊了腰間的麻繩,嚥了咽少的可憐的口水,強忍著胃裡的灼燒感,癱坐在路邊休息。
他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和一群弟兄們喝酒,一覺醒來,自己就從一個現代人穿越成了小日子的歷史名人豐臣秀吉!
他之所以知道,主要是因為他的一個大學舍友喜歡玩一個叫太閣的遊戲,他那會便跟著玩一玩,還挺有趣的。
只是大學畢業之後,他到了社會上打拼,就很少玩遊戲了,這一跑業務,那自然是喝酒洗腳,沒得空閒。
現在穿越到了小日子的古代,既然成了事實,他也能接受,畢竟豐臣秀吉也是掌管小日子的天下人,比自己厲害。
可問題是,他現在是豐臣秀吉還沒有發跡的時候,連織田家都沒有混進去!
現在的他像是路邊的一條野狗,隨時會餓死,然後被野獸吃掉。
穿越之前,他可是喝著酒,吃著串,洗著腳,溫柔的妹妹哥長哥短,這穿越到小日子,就得餓死,這哪成啊!
藤吉郎,一個沒讀過什麼書的普通人都能幹到天下人,我好歹比他強多了,怎麼就得餓死?
不行!
藤吉郎立馬抬頭,小眼睛提溜直轉,看向了路邊的農田。
他看到最近的田裡種著蘿蔔葉,可見田土下是白蘿蔔,他在農村見過這東西。
他嚥了咽口水,也顧不得什麼,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務,禮義廉恥等他成了人上人再說吧。
他仔細的看了下四周,那些農民正在遠處的稻田裡幹活,再加上這蘿蔔葉比較茂密,以他這像猴子一樣瘦小的身形,他可以爬進去偷。
藤吉郎雖然已經十八歲,但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導致身高只有一米四,而且他還餓了許久,身子骨瘦如柴,眼睛和臉上的顴骨高高凸起,臉頰凹陷,再加上尖嘴,活脫脫的一個猴子。
這樣的身形給了他一點優勢,藤吉郎就地一滾,爬進了農田裡,周圍都沒人注意到。
他爬到一撮蘿蔔葉面前,就開始用手扒拉泥土,聞著泥土的腥香以及蘿蔔葉散發出來的味道,他的喉嚨不斷的滾動,眼睛更是熠熠發光。
不過幾分鐘,他就挖出了一顆比他手臂還粗一些的白蘿蔔。
看到白蘿蔔的第一眼,他就隨意用手擦了一下,也不顧乾淨不乾淨,張嘴就咬白蘿蔔一口。
甜蜜的汁水和清脆的果肉讓捱餓許久的藤吉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爽。
“卡擦卡擦…”
他就像一隻老鼠一樣,快速的啃咬手中的白蘿蔔,直到蘿蔔葉也被他生吃了才作罷。
可是一個白蘿蔔根本就不夠吃,他立馬動手就挖起了第二個。
只是,他在這待的太久了,有農民看到了自家田地裡的動靜,他以為是有兔子之類的野物進了田裡,便起身走過來檢視。
正在挖白蘿蔔的藤吉郎聽到了腳步聲,可他沒有停止手中的動作,反而更快了。
在聲音逐步靠近之際,他挖出了第二個白蘿蔔。
那老農也走到了田邊,看到了藤吉郎,以及兩個空了的坑洞!
老農瞬間就急了:“該死的,這可是我的蘿蔔!我要殺了你!”
那可是兩個白蘿蔔,足夠他家吃上幾天了,若是將其醃製,那可以吃上七八天,甚至更久,拿去賣也能賣十幾文錢,這老漢能不急嗎?
藤吉郎看著衝過來的老農,也沒有慌張,他抓起地上一把泥土,在老農衝過來之際,精準的撒向老農的眼睛。
老農連忙抬手遮擋,但還是有灰塵進了眼睛,他便胡亂的揮舞鐮刀,罵道:“你這該死的猴子,去死啊!”
藤吉郎抱著白蘿蔔,迅速閃身躲過,拔腿就跑。
周圍的人也是看到了這一幕,大喊:“抓小偷啊!”
藤吉郎抱著白蘿蔔,光著腳在大路上狂奔,他還在大喊道:“我以後富貴了,會還你們的!”
可是一群農民又怎麼會相信,這個像猴子一樣的人能還的了?肯定是騙人的,該死的小偷!
藤吉郎也是一刻都不敢停,咬著牙悶頭往前跑,他必須活下去。
別看他身形瘦小,可他體內的勁不小,藤吉郎可是十歲就離家出走,在戰國時代這樣危險的社會里活到現在,逃跑保命的功夫絕對是一流的。
農民們眼見追不上跑的飛快的藤吉郎,最終只能罵罵咧咧的作罷,停下來休息。
藤吉郎聽到罵聲越來越遠,他便回頭看了一眼,他看農民們不追了,便靠近些大喊道:“你們放心,我會十倍還給你們的!”
那群農民一聽,你小子還來,赤裸裸的嘲諷啊,原本放棄的農民再一次叫喊著追了上來。
他看到這一幕,“哎喲”的抱怨了一聲,然後撒腿就跑。
他是一路跑到木曾川邊的一處蘆葦蕩才停下,那群農民也不見了蹤影。
他便抱著白蘿蔔遊進蘆葦蕩內,看到不少無人的船隻,想都沒想直接爬上了船。
他只在這歇一會,吃完東西就走。
這一次,他用河水洗乾淨了白蘿蔔,然後慢悠悠的吃了起來。
不再那麼餓的他總算有點精力思考自己以後的路了。
《日本戰國志·豐臣世家·太閣少時篇》有載:
“太閣幼失怙,母攜子適竹阿彌。然性桀驁,恥事繼父,甫十歲,裹飯一升,夜遁中村籬牆而去。漂泊八載,初販針鬻線於東海道,跋涉駿遠三諸國,足繭三寸,懸鶉百結,猶笑謂市人:'此繡針自堺港來,淬火七次,可貫鐵甲。'
後為遠江頭陀寺城主松下嘉兵衛執掃除之役。嘉兵衛察其器量,常賜錢帛,然同儕憎其聰敏,屢構讒言。太閣恐禍及,遂辭去。
至弱冠前歲,方歸尾張國故里,然飢火煎腸,力竭而僕於野,飢腸轆轆如雷鼓。遂匍匐潛行入道旁圃,掘得蘆菔二本,齧之果腹。田主覺而叱之,持杖逐之數里。太閣遽遁,猶反顧呼曰:'今啖爾雙蘆菔,得志日當償十畦!'其雖竄伏如脫兔,其言錚錚有金石鳴,窘迫而不墮志。後領近江二十萬石,果遣人植白蘿蔔三十畝於故地,償以百倍。鄉老皆嘆:'昔狼狽少年,竟成棟樑。'“
論曰:寒門之子臨窘境而存大諾,雖行微盜之事,然觀其踐諾之誠,志量之宏,已顯龍虎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