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緊閉的門
方思思脫下早已被汗水浸透、幾乎能擰出水的防護服。範瑛遞來洗臉巾，臉上帶著一絲慶幸：“薄荷白醋驅蟲劑真的有效！昨晚那麼多老鼠，家裡居然沒發現跳蚤。”
方思思擦了把臉，抬頭望向滿目瘡痍的房屋，深深嘆了口氣：“今天還得抓緊把房子補好。”
方華榮湊過來提議：“今晚鼠群說不定還會來，要不先別修了，等過段時間再說？”
方思思搖頭：“萬一有比老鼠更可怕、還不怕火的東西鑽進來呢？而且房子不補，冰塊一會兒就化了，溫度這麼高，誰也受不了。”
方建國點頭支援：“就聽思思的。現在白天時間長，吃完早飯，把家裡的老鼠屎尿清理乾淨，我們就趕緊開工。”
“好。”
範瑛煮了一鍋熱氣騰騰的餃子，每人分到一個煎雞蛋、一根火腿腸，另配三碟小菜。
他們一家人有滋有味地吃飽喝足，而村裡其他人卻連一粒填肚子的糧食都難尋。
昨晚的鼠群險些將他們生吞活剝，哪還會留下什麼食物。
想去河裡抓魚？乾涸的龍泉河早已被一種黏糊糊的蟲卵覆蓋。
就算僥倖找到幾條魚，它們的肚子裡、嘴裡、身上也全是這種令人作嘔的黏液，看著就噁心，更別說吃了。
森林自然保護區偷獵的人那麼多，足以說明裡面野生動物不少。
可一旦進去，迷了路、找不到水，又無法在天黑前找到藏身之所，那更是死路一條。
有膽子進去的人，寥寥無幾。
至於打劫別人？更是想都別想。
方思思家裡有槍，上門等於送命。
徐韻讓兒子、丈夫和公婆每人都死死綁好足夠吃一個月的糧食。
熬過昨晚，他們原本慶幸總算暫時保住了性命。
誰料一轉頭，就遭人搶劫，還差點送了命。
徐韻倒在吳曉天懷裡，失聲痛哭：“我們以後可怎麼活啊！”
吳大鵬擦掉她臉上的淚水，目光投向方思思家的方向，咬牙說道：“我去求方華榮，請他們分我們一個月的糧食。”
徐韻卻搖頭：“方思思心腸硬得很，絕不會讓方華榮給我們吃的。聽說他們家還搞到了槍，萬一你被她殺了，我們就真的一點指望都沒了。”
吳曉天急得直跺腳：“媽，不去找他們，難道我們就留在這兒等死嗎？”
他一整晚沒吃東西，剛才還捱了一刀，流了不少血。再不補充點兒營養，恐怕撐不過三天就會餓死。
徐韻的目光無意間掃過昨晚燒死的老鼠，心頭一緊。在吳曉天焦灼的催促聲中，她終於下定決心，開口說道：“我們不會死，絕對不會！”
吳曉天面露喜色：“媽，你有辦法了？”
徐韻站起身，拎起一隻老鼠說：“往森林東南方向走三十里，就是景區的鹽井池。我們把鹽弄回來，把這些老鼠剝皮、用鹽醃起來，就不愁沒吃的了。”
昨晚死去的老鼠，足夠他們一家五口吃上一輩子。
窮苦年代的人，走投無路了才會吃老鼠。
可現在，他們又有什麼選擇？
吳曉天盯著徐韻手中燒得焦黑、卻隱隱飄出肉香的老鼠，糾結地嚥了咽口水。
吳大鵬皺起眉頭：“這些老鼠太怪異了，說不定帶病，最好別吃。我還是去求方華榮吧！”
徐韻看著他，不屑地冷笑一聲，指著方思思家的方向說：“他們就算施捨一點吃的，夠我們吃一天、一週、甚至一個月，那之後呢？你覺得他們還會繼續給嗎？”
吳曉天一提起方思思就來氣：“能討到一天是一天！”
吳大鵬望著地上的死老鼠，仍然猶豫不決。
“你若不死心，現在就去試試。我倒要看看你能帶多少糧食回來。”
要是能有正常的糧食，誰又真的願意吃這些死老鼠？
吳大鵬既不願低頭去求方華榮，更不想讓家人靠吃鼠肉維生。他重重地嘆了口氣：“好吧，我先去試試。實在不行……再按你說的做。”
吳大鵬還沒走到方思思家門口，就在半坡上聽見付強帶著全家聲嘶力竭地大喊：
“付秀芝！我是你哥啊！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傳家他們也都是你看著長大的，逢年過節都上門喊你奶奶，你真要見死不救嗎！”
“付秀芝，開門！”
“我叫你開門！”
“你連一點兒親情都不顧，和畜生有什麼區別！方建國——！！！是不是你不讓她開門！你這麼絕情，是要斷子絕孫吶——！！！開門啊！！！我們就要被曬死了！就算是陌生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別這麼自私！”
高鳳嬌則抱著兒子跪在地上哭喊：“範瑛，範瑛你開開門啊！給我兒子一點兒吃的吧，你是他姨啊！範瑛我給你磕頭了，求求你了——！！！”
付強嗓子都快喊啞了，高鳳嬌頭都磕破了，方思思家的院門卻依舊紋絲不動。
還有不少人藏在暗處，伺機而動。
在這種情況下，方思思一家是絕不可能開門的。
吳大鵬知道沒有希望了，只能灰溜溜地回去。徐韻忍不住刺他一句：“我早就知道方華榮不過是表面裝得像個人，真到用他的時候，屁用都沒有！”
吳曉天再也忍不住，撿起烤焦的老鼠，砍掉腦袋、扒掉外皮，用樹枝串起來，撒上點鹽，放在火上烤。
沒一會兒，外焦裡嫩的老鼠肉就散發出極其誘人的香味。
吳曉天根本不需要克服什麼心理陰影，迫不及待抓起鼠肉咬下一口。
還別說，這老鼠肉嚼勁十足，味道居然不錯。
看他吃得這麼香，張家其他人也不再猶豫，紛紛抓起鼠肉吃起來。
香味一直飄到院子外，引得不少人扒牆窺探。
看到他們吃老鼠肉，非但沒人覺得噁心，反而一個個口水直流，紛紛四處尋找昨晚被打死的老鼠。
方思思拿起望遠鏡觀察村裡的情況，看到許多人餓得撿鼠肉吃，心裡頓時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吃老鼠最容易感染鼠疫。
一旦村裡鼠疫傳播開來，就算他們閉門不出，也仍處於呼吸道傳染的高危區域，極其危險。
方思思皺緊眉頭，用意識檢視空間中儲備的醫用防護裝備和鼠疫預防藥物。見數量還充足，才稍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