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您的萬蠱旗
車隊的引擎發出低沉的轟鳴，準備撕裂這片廢土的沉寂。
江城的倖存者們被遠遠地隔離開，他們將留在這座被夜無憂重新定義的城市裡。
陸白芷將成為他們新的庇護者，一個被強行推上神壇的聖母0.0。
而白硯丞、許輕爵，以及日月星三姐妹，則站在改裝過的重型卡車旁，他們是被選中的人，將追隨夜無憂，踏上前往龍虎山的未知旅途。
夜無憂沒有立刻上車。
他穿過人群，走向車隊中一輛看起來很普通的醫療車。
車門邊，一箇中年男人焦急地等待著，正是沈叔。
看到夜無憂走來，他佈滿皺紋的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無憂……”
夜無憂拍了拍他的肩膀，徑直掀開車簾走了進去。
車廂內，一股濃重的藥味混雜著血腥氣。
沈凌薇躺在簡陋的病床上，身上纏滿了繃帶，但依然有血跡滲出。
她睜著眼睛，意識是清醒的，但眼神渙散，嘴唇微微開合，卻只能發出無意義的音節。
全身多處粉碎性骨折，內臟破裂，能活到現在，全靠序列復仇者的體質硬撐。
“想活嗎？”
夜無憂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沈凌薇的眼珠艱難地動了動，聚焦在他的臉上，一絲求生的光芒在其中閃爍。
“想……活……”
她的發音斷斷續續，卻無比清晰。
“很好。”
夜無憂隨手一揮，幾樣東西出現在他手中。
一塊散發著虛空波動的甲殼，一簇燃燒著黑色火焰的火種，還有一管散發著生命氣息的綠色藥劑。
正是從天機子那裡繳獲的B級詭異材料，以及他自己提純的基因藥水。
許輕爵和白硯丞跟了進來，看到這一幕，都屏住了呼吸。
“用B級材料來治療一個普通序列者？”白硯丞覺得這簡直是暴殄天物。
夜無憂沒有解釋。
他伸出手指，五隻顏色各異的小蟲從指尖爬出，分別佔據了車廂的五個角落。
金、木、水、火、土。
五行蠱陣瞬間成型。
他將虛空蠕蟲的甲殼和九幽冥火的火種扔進陣法中央，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在蠱陣的調和下，開始被分解、提純。
隨後，他將那管基因藥水彈指射入沈凌薇的口中。
“啊——”
沈凌薇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她的身體開始劇烈抽搐，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咔咔”聲。
那是斷骨在強行重組。
沈叔在外面聽到女兒的慘叫，急得想衝進來，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在門外。
夜無憂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手指微動，控制著五行蠱陣，將提純後的能量一絲絲地注入沈凌薇體內。
修復內臟，重塑經脈，淬鍊骨骼。
整個過程不到三分鐘。
當一切平息下來，沈凌薇身上的繃帶已經完全被鮮血染紅，但她原本蒼白的臉頰，卻多了一絲紅潤。
她緩緩坐了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感受著體內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
身上的傷，全好了。
甚至，她的序列等階，也隱隱有了突破的跡象。
“我……”沈凌薇看著自己的雙手，滿臉的不敢置信。
“你的命是我的了。”
夜無憂收起蠱陣，轉身就走，彷彿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以後，你就跟著日月星三姐妹，你們四小隻一起行動。”
沈凌薇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直到車簾落下，才猛地回過神，跪倒在地。
“謝夜先生救命之恩！”
車隊即將出發。
就在此時，一個倩影從遠處跌跌撞撞地跑來。
是姬殤。
曾經的江城之主，此刻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威嚴。
她衝到夜無憂的車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所有人都愣住了。
“夜先生！”姬殤抬起頭，自嘲地笑了笑，“我夫人……跑了。”
“城主府沒了，我的權勢也沒了。”
“這個城市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他看著夜無憂，眼中帶著一絲祈求。
“我想跟您一起走，去看看外面的風景，看看這個世界到底變成了什麼樣。”
夜無憂沉默著，看著這個笑容有些尷尬的女人。
一個失去了時間，也失去了一切的男人。
片刻後，他忽然笑了。
“也罷。”
“反正這江城，也不一定能一直存在。”
“你的序列，我還不算討厭。”
他對著車上的許輕爵擺了擺手。
“給她找個位置。”
姬殤上了車。
最後的告別時刻來臨。
陸白芷站在車下，淚流滿面，看著車上的眾人，最終目光落在了夜無憂身上。
那份不捨，竟然是對這個改變了她許多、又給與她許多的男人最為濃烈。
夜無憂看著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眉頭微皺。
“蠢女人，別哭了。”
“拿出點城主的樣子來。”
“我可不想回來的時候，看到你被手下的人給彈劾了。”
陸白芷用力抹去眼淚，挺起胸膛。
“放心！我一定會把城市治理好的！”
站在她身旁的趙小北也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吧夜先生！我一定輔助白芷姐，把城市治理好！”
夜無憂瞥了他一眼。
“你說什麼廢話？”
“你，跟我們一起出發。”
“啊？”趙小北傻眼了，“我也一起？我……我不是要照顧張魁的遺孀嗎？”
陸白芷推了他一把。
“現在都在城裡了，有專門的人負責安置，哪裡還需要你一個大男人天天照顧？”
“你還是好好跟著車隊，給夜先生他們做飯吧，這才是你的本職！”
趙小北這才恍然大悟，撓了撓頭，屁顛屁顛地跑向了後勤車輛。
一切就緒。
夜無憂不再停留，車輛緩緩啟動，駛向洞開的城門。
陸白芷站在原地，揮著手，直到車隊消失在遠方的地平線上。
車廂內，氣氛有些沉悶。
許輕爵在整理資料，白硯丞在研究一塊詭異材料，日月星三姐妹和剛剛痊癒的沈凌薇坐在一起低聲交談。
姬殤則獨自坐在角落，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荒涼景象，一言不發。
夜無憂靠在座位上，閉著眼睛，似乎在假寐。
他忽然開口。
“姬殤。”
角落裡的絕世美女身體一震，立刻坐直。
“在。”
夜無憂沒有睜眼。
“你的序列，能看到未來，對嗎？”
姬殤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碎片，而且代價很大。”
“哦？”夜無憂的指尖在扶手上輕輕敲擊，“那你看看，我們這一路，會遇到什麼。”
姬殤的臉上露出一絲為難。
“夜先生，這個能力，我……”
“看。”
夜無憂只說了一個字。
姬殤不敢再違抗，他閉上眼睛，眼角開始滲出鮮血。
她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彷彿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幾秒鐘後，她猛地睜開眼，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我看到了……”
“血。”
“無窮無盡的血海。”
“還有一座山……一座由屍骨堆成的山。”
“山頂上，插著一面旗。”
姬殤抬起頭，用那雙流著血淚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夜無憂。
“您的萬蠱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