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誰都不許再議
林書蘭覺得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祈禱丈夫平安歸來，不用想太多。
現在擔心得越多，反而會給丈夫添壓力。
想清楚這一點後，她臉上重新有了笑容，拿起筷子給周毅夾了一筷子青菜。
周毅看到這一幕，衝著她溫柔地笑了笑，三人便這樣默默吃著飯。
第二天上朝，金鑾殿內莊嚴肅穆，龍椅上的武帝面色沉凝，階下文武百官分列兩側，氣氛比往日凝重了數倍。
武帝一開口，便將昨天商議的邊疆之事宣之於眾。
滿朝文武大臣聽到這個訊息，頓時一片譁然。
武將們更是義憤填膺，紛紛拱手請命，“陛下！此等小國竟敢背叛大乾，臣請命討伐！”
唯獨那些文官站在一旁，低著頭沉默不語。
武帝看著武將們說得慷慨激昂，眉頭卻漸漸皺了起來。
這些文官的態度，著實讓他有些生氣。
見榮國公等人還在不停請戰，武帝抬手揮了揮，沉聲道：“都停下來。”
殿內瞬間安靜下來，武帝的目光掃過階下，最終落在沈晨峰身上，“沈晨峰，這件事你是怎麼想的？”
一直垂著頭沒說話的沈晨峰聞聲，沉著臉站了出來，拱手道：“陛下，臣認為出征不妥！”
這話一出，就像在平靜的池塘裡投下了一顆巨石，殿內頓時掀起滔天議論。
尤其是旁邊的武將，一個個怒目圓睜，幾個性子急躁的當即擼起袖子，指著沈晨峰的鼻子厲聲斥責，“人家都騎到咱們頭上了，你還說不出徵？無膽鼠輩！”
面對武將們的怒火，沈晨峰臉上沒有任何變化，連眼神都沒晃動一下。
這些武將不過是逞匹夫之勇，不足為慮，眼下最重要的是摸清武帝的態度。
他依舊保持著拱手的姿勢，語氣平穩地補充，“陛下，我大乾乃是天朝上國，向來講究以理服人，這件事情沒有調查清楚，若是貿然出兵，恐怕會引起周邊國家非議，徒增不必要的麻煩，臣覺得應當先派使者出使，查清具體情況後再做決斷。”
周毅站在文官佇列裡，冷冷地看著沈晨峰，眼神裡滿是蔑視。
人家都已經做到屠城的份上了，這些文官還想著談判，簡直是可笑至極！
榮國公這時直接站了出來，往前半步，拱手朗聲道：“陛下！高車國此舉根本沒把我大乾放在眼裡！對付這種背信棄義之輩，談判沒有任何必要，先把他們打服了，才是最要緊的！”
其他武將見榮國公開口，紛紛上前拱手，異口同聲道：“臣等附議！請陛下下令出兵！”
就在這時，所有人都忽然發現，一向在朝堂上常被武帝徵詢意見的周毅，此刻一句話都沒說，只是靜靜站在那裡。
大臣們都有些擔心地看向龍椅上的武帝，看這情形陛下接下來怕是要問周毅的意見了。
以往周毅的意見，基本就等同於武帝的心意。
讓眾人詫異的是，武帝聽完榮國公等人的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既不表態出兵，也不提及周毅。
階下頓時有些竊竊私語，有人悄悄用眼神交流，難道周毅失寵了？
大臣們大多不知道其中緣由，齊國公等幾位國公卻是心知肚明。
昨天周毅在御書房說的那些話，沒人比他們更清楚。
對方一開口就要滅國，這種話在朝堂之上斷然不能說出口，就算是武帝，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太過激進，容易引起朝野動盪，實在太危險了。
沉默了片刻，武帝終於再次開口，“派使者去交涉，是很有必要的。”
這句話讓沈晨峰等文官臉色一喜，連忙拱手，“陛下英明！”。
看樣子，武帝是接受了他們的意見。
旁邊的武將們全都皺起了眉頭，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武帝。
尤其是洪國公和榮國公，更是交換了個疑惑的眼神。
昨天在御書房，陛下的態度明明已經很明確了，就是要出兵，怎麼現在聽了沈晨峰的話，反而改變主意了？
金鑾殿內，空氣中瀰漫著肅穆的氣息。
周毅目光緊緊盯著自己的腳尖，一言不發。
昨天武帝就已暗中警告過他，今日在朝堂之上萬不可多言。
這般安排目的再簡單不過，便是為了護他周全。
此事關乎大乾的臉面，無論最終談與不談，這一戰都已不可避免。
關鍵是滅國這件事情，絕對不能當著滿朝文武說出來。
武帝隨後一句話，卻是讓沈晨峰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在此之前，必須打這一站，給高車一個教訓。”
在場的武將們聽到之後，臉上頓時湧現出激動的潮紅，紛紛向前半步拱手求戰。
對他們而言，戰功才是穩固自身地位的最佳途徑、
一年到頭無仗可打，武將在朝堂的話語權只會越來越低。
沈晨峰等人見狀，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連忙上前半步，雙手急拱道：“陛下不可！我大乾乃天朝上國，向來以仁治天下，怎可行此殘暴之事？”
這般說辭，換做其他皇帝或許會被文官們以仁政架住。
武帝身為開國皇帝，歷經沙場生死，豈會受此掣肘？
他直接大手一揮，袖袍帶起一陣風，沉聲道：“不必多言！此事就這麼定了，誰都不許再議！”
沈晨峰臉色愈發難看，他心中清楚，武帝既已下此決斷，此事便再無更改的可能。
這位皇帝的確雄才大略，在他看來，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陷，太過偏愛戰爭。
在他的認知裡，治國當以懷柔之術為先，而非訴諸暴力。
這一點，在武帝身上根本無法貫徹。
武帝身為開國皇帝，曾於屍山血海中殺出天下，歷經無數場戰爭，比誰都清楚，光靠仁義說教根本無濟於事。
如今高車國竟敢做出屠城這般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再派使者前去交涉，完全是多餘之舉。
若不能將對方徹底打服，即便派再多使者過去，都絕不會有任何好結果。
不顧沈晨峰等人鐵青的臉色，武帝將目光重新轉回到武將佇列，眼神銳利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