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壞訊息(23)
“雨水”神韻,其物潤潤,其形“油油”。
“神韻”之間,盡顯溫和之手段,它和“驚蟄”完全不同,其溫潤的幾乎沒有甚麼殺傷力。
全然都是溫吞的溫養手段,甚至於帶著一種“啟”的感覺,“驚蟄”是叫醒,“雨水”就是叫這死物轉醒的過程之中,儲存元氣得活。
其“神韻大咒”甚至功夫不在外,而在內!
這是一門溫養自身的功夫,一呼一吸之間,盡得“生氣”之拔擢,“神韻”遍通之下,吳峰就感覺到了“青帝廟”之間,散發出了瑩瑩之光,遍佈上下。
“馳道”之上,氣血回春。
更明顯的體現,便是在“壽命”之上,由百二十之壽,變化為呼吸之間,俱有增長,這般場景,已經不是“呼吸回血”了,而是“呼吸增壽”。
交感天地之間,可惜不能神遊萬里之外。
不過往好裡說,事情是這樣。
往壞處說,那就是“壞了,我成人形大藥了!”
吳峰陡然醒悟過來,旋即睜開了眼睛!
不過他並非是被嚇醒的。
他實際上是因為“神韻”之上,“霧氣微微”。
“師祖”那一張儺面的遺澤,到了現在,算是燃盡了,故而吳峰選擇了醒來,睜開眼睛,吳峰看到了天光從窗子之中傳了出來,對映了些灰塵。
吳峰走了過去,開啟了窗子。
窗子後頭就是齊家莊老店的後院,後院之中,有一棵樹。
這一棵樹靈性全然不如“蟒巫山”上的大樹,但是就算是如此,吳峰伸手,此樹都低垂下來了樹枝。
表達出來了臣服之意,其內生機湧動,吳峰想要拾取,不過俯首之間。
“第三步的青帝廟,還是比較適合陣地戰。”
吳峰關上了窗子,若有所思。
他回頭去看,房舍之中,師父不見蹤影,唯獨兩個師弟還在他身後,累的直打呼嚕,就算是睡了一個晚上,也沒緩過疲乏的勁頭。
吳峰看了看他們的樣子,決定試試剛才得手的“雨水神咒”。
“雨水·暖”。
“生靈萌萌,冬暖回春。
膏土起軟,萬物復甦。
暖!”
“青色神韻”之下,吳峰的“神咒”如同“天街小雨”一般,潤入了兩位師弟的身體之中。
這兩位師弟,昨天一天都是在“水牛王”上度過。
要不是他們年輕,氣血活絡,旁人這樣下去,四肢僵硬,甚至於會得血栓之症都說不準,一般而言,這種時候是需要有人為他們行氣開血,不過吳峰的“咒語”下去,他們的“呼嚕”聲音,立刻消失。
就和吳峰曾經看電視劇之中,孫悟空吹了一口氣,那人就醒來一樣,豬兒和狗兒也睜開了眼睛,兩個小娃子清醒過來,一臉茫然。
他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醒了,睜大了眼睛看著大師兄,大師兄也看著他們,旋即吐出來了比冬天的風還要肅殺的話語。
“起來,練功了。”
聽聞這話,就算是豬兒,嘴角都往下垮了。他哭喪著臉,說道:“大師兄,我渾身疼——”
吳峰重複問道:“哪裡疼?”
豬兒張嘴,結果掀開被子,他忽而一愣。
咦?胳膊呢?胳膊不疼了。
隨後又嘗試了一下雙腿。
咦?雙腿怎麼也不疼了?
豬兒不敢說話了,他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納悶的厲害。
他不是想要欺瞞大師兄,他渾身是真的疼,但是怎麼現在就不疼了哩?
不止不疼,還不累了。
渾身上下充滿精神。
至於狗兒。
狗兒沒試,他下意識指著自己的胳膊說道:“大師兄,胳膊撕巴的疼,叫我們休息一天罷!”
說罷,他還小心翼翼的挪動了一下胳膊,隨後,狗兒也愣住了。
看到大師兄看著自己,他立馬就苦著臉,說道:“大師兄,我沒騙人,剛才翻身我都被疼醒了——”
吳峰摸了摸他們腦袋說道:“我知道你們都是不說謊的好孩子。
起床,師兄請你們吃好喝好,今天可以休息一天,明天回到了縣城,就要練功了,知道不?”
“知道了。”
豬兒狗兒立刻將“自己怎麼不疼了”的事情拋在腦後。
吳峰出門,從院子裡面那棵樹上借了一根樹枝,回來之後,用“生”咒在他們身上拍了拍,去了去晦氣和可能的邪風。
告訴他們洗漱完了,去大堂找他。
則是趁著他們洗漱的時間,吳峰來到大堂,就見到大堂之中,今天人數不少。師父坐在了大堂角落,吳峰走了過去,和他坐在了一起。
看到大弟子過來,吳金剛保給他倒了一杯酒。
吳峰對於這濁酒沒有興趣。
吳金剛保也不喝早酒,他不喝酒。
這些酒,都是昨天他等吳峰的時候買的。
那麼晚一個晚上,吳金剛保不喝酒,也不吃東西,坐在那裡太過於扎眼。
所以當時他不停叫酒。
現在不喝,掌櫃的給他存了,早上他來了,吳金剛保就將酒給弟子,見到大弟子不喝酒,吳金剛保對著吳峰說道:“好小子,我剛才聽到了些訊息,對我們有些不利。
朝廷又對著西南地方填土了,忠平縣,應該也會有人遷了過來,恐怕雜差又要開始了。”
吳峰有些奇怪:“師父,什麼叫做填土?
甚麼又是雜差?”
吳金剛保對於大弟子的“少見”,並沒有一絲絲的不耐煩。
他解釋說道:“填土就是皇帝老爺將某一個地方的人選出來,派兵遣將的將這些人千里迢迢送到另外地方,這就叫做填土。
這一次的填土,規模很大,皇帝將中原地方的一大部分人,填土送到西南山中,交給西南的王爺處置。
途中經過了川蜀,也就將一部分人留在了川蜀之中,我聽說,行省之中的大官要放一千個人,來忠平縣城。
至於雜差。
傻小子,我們不是正好雜差回來麼?雜差就是老爺家裡要做工,所以你要自己帶著工具和糧食,去老爺家裡做活的事情。
沉稅如狼,雜差更是猛於虎。
多少人就因為這重徭苦役,家破人亡。”
說到了這裡,吳金剛保神色亦是有些暗淡。
吳峰聽到這話,開口說道:“師父——填土的事情,朝廷經常做麼?”
就算是朝廷有特殊的手段,但像是這樣的人口遷移,還是有些不可思議。
就算是朝廷,若是經常如此,也要“傷筋動骨”。
吳金剛保說道:“並不經常,這般事情怎麼可能經常做?
但是遇見了就是遇見了,這些填土之人來到了忠平,是禍非福啊!
忠平已經許多年沒有遭災了,熟地之上人頭攢動,所以這些人一來,他們就要去生地!我們這裡的生地,就集中在了青龍寶山底下!青龍寶山雖然沒有蟒巫山驚險,但是也神秘非常。”
吳峰現在聽到“蟒”啊“龍”啊的,就渾身不舒服。
吳峰說道:“師父的意思是,我們儺戲班子一定會被選了去青龍寶山下頭?”
吳金剛保說道:“也不一定,去和不去,還是要看堂官的意思。
我們的名字,都在堂官的冊子之上。
堂尊沒有確定之前,一切都有商量的可能。
但是堂村要是大筆一揮,那一切就都塵埃落定,不可更改。
忠平縣之中,並非只有我們一家驅鬼班子。
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三家驅鬼班子。
雖然並非都是儺戲班子,但是各有千秋。
其中勢力最大的,道行最高的,是湯道人。
他說自己是家傳法脈,但是不得度牒,終究也就是野道士,歸於下九流之列,但是他在忠平開壇,有三十五弟子,也算是一個人物。
更要緊的是,他和縣裡的胥吏相熟。
有些可去可不去的事情,他就可不去,有些去了就有好處的事情,他就一定來。
除此之外,其餘的兩家,都和我們差不多。”
吳峰認真的傾聽著,在自己的腦海之中,建立起來了“忠平縣”的地圖。這熙熙攘攘的縣城,從某一種方面來說,和山裡也差不多。
也都是“規則怪談”。
想要在其中如魚得水,要麼成為了“制定規則怪談”的人,要麼就不要違反規則。
吳金剛保將手點進了酒水碗裡,在桌子上畫了一個地圖,邊說邊寫,他說道:“除了湯道人,其餘兩家,一家修持的是去煞法,是一對夫妻。還有一家,也是家傳的手藝,用的是驅鬼的手段。
不過依我所見,這三家,均不可相信,這三者都十分兇險。”
說罷這個,吳峰和吳金剛保都沉默了下來。
吳峰對吳金剛保說道:“師父,我這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商量商量,填土事情,雖然重要,但是還有一件事情,也不輕鬆。
師父,想必你也看到了這一次我們在山中所得的山貨。
我是想著,師父你有沒有門路,將我們的儺戲班子,從這下九流之中拔擢出來?
將這冰冷的財貨,變成火熱的身份?”
吳金剛保看著大弟子,說道:“有,應該是有。”
吳峰說道:“那需要多少金?或者說,我將財貨都交給師父?”
吳金剛保說道:“不成,我已經將錢袋子給了你,你就是班主。
這樣,你先給我二十兩銀子,我先去試試。”
吳峰立刻點頭,將一個新縫製的錢袋子放在了師父手上,這裡面,滿滿的都是“金葉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