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隱教秘密山谷。
血屠尊者聽著手下關於李家坳“收穫”的彙報，臉上卻沒有多少喜色。
“只有這些？遠遠不夠！”
他煩躁地揮揮手，“加快速度！”
“附近像李家坳這樣的村子還有幾個，全都給我掃乾淨！”
“尊者，連續行動，會不會引起靠山鎮和官府的強烈反彈？”一名手下小心翼翼地問道。
“反彈？”血屠尊者獰笑一聲：“他們現在自顧不暇。”
“王程是個草包，周正也要守著那個破鎮子。”
“等他們反應過來，我們早就收集夠血精，完成儀式了。”
“血梟大人那邊......”另一人遲疑道。
提到血梟，血屠尊者的臉色陰沉了幾分。
血梟已經失聯超過十二個時辰了。
這很不正常。
以血梟的實力，追殺一個脫凡三層的小子和幾隻妖獸，根本用不了這麼久。
難道真出了什麼意外？
不，不可能。
血屠尊者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
一定是被什麼事情耽擱了，或者那陸長青特別能逃。
“不必管他。按原計劃進行。”血屠尊者壓下心中的一絲不安，冷聲道：
“‘葬帝’甦醒需要海量的血魄魂力，我們沒有時間浪費在一個小子身上。”
......
夜色如期降臨，濃重的黑暗籠罩了黑山山脈。
陸長青如同融化的陰影，從藏身處悄然滑出，向著小鷹指示的那個隱蔽洞穴摸去。
他行動極為小心，避開了所有可能被暗哨觀察到的路線，利用地形和植被完美地隱藏著自己的身形。
半個時辰後，他來到了祭壇所在山坳的後方。
這裡地勢陡峭，佈滿了滑膩的苔蘚和尖銳的碎石。
小鷹所說的那個洞穴，就在一處崖壁的底部，被茂密的荊棘和藤蔓層層覆蓋，若非提前知曉，絕難發現。
陸長青仔細觀察四周，確認沒有埋伏和警戒陣法後，才小心翼翼地撥開荊棘，露出了僅容一人匍伏透過的洞口。
一股陰冷潮溼、帶著淡淡黴味和一絲若有若無血腥氣的風從洞內吹出。
他深吸一口氣，沒有猶豫，身形一矮，如同靈蛇般鑽了進去。
洞穴內部比想象中要深，而且向下傾斜。
裡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陸長青運轉靈力於雙目，勉強能看清身前數尺的範圍。
洞壁溼滑，腳下崎嶇不平。
他不敢大意，將神識緩緩向前延伸，感知著前方的動靜和可能存在的危險。
洞穴蜿蜒向下，似乎通往山坳的深處。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前方隱約傳來了微弱的光亮和人語聲。
陸長青立刻停下腳步，將氣息收斂到極致，貼著洞壁，緩緩向前靠近。
光亮是從一個拐角後傳來的。
他悄悄探出頭，向光源處望去。
眼前是一個較為開闊的地下空間，似乎是由天然洞窟改造而成。
空間的中央，正是那座古老的石質祭壇。
祭壇呈圓形，由一種暗青色的巨石壘成，上面刻滿了密密麻麻、扭曲詭異的符文，許多符文凹槽裡還殘留著暗紅色的汙跡。
此刻，祭壇周圍點燃著幾支慘綠色的火把，跳躍的火光將祭壇映照得如同鬼域。
兩名隱教徒正站在祭壇旁，低聲交談著。
他們的腳邊，放著幾個開啟的箱子，裡面赫然是一塊塊凝固的暗紅色血塊，以及一些閃爍著幽光的、彷彿被剝離出來的靈魂碎片。
濃烈的血腥氣和怨念充斥了整個空間。
“快點把這些‘血魄石’和‘殘魂晶’擺放好，使者大人馬上就要來啟動陣法了。”
一個隱教徒催促道。
“催什麼，這活兒又髒又累。”
另一個抱怨道，“不過這次李家坳的收穫不錯，品質比前幾個村子好多了。”
“聽說靠山鎮那邊最近不太平，血梟大人去追殺那個叫陸長青的，到現在還沒訊息。”
“管他呢，血梟大人神通廣大，捏死那隻小蟲子還不是隨手的事。我們幹好自己的活兒就行。”
兩人一邊閒聊，一邊將箱子裡的血塊和魂晶按照特定的方位，擺放在祭壇上的符文凹槽中。
陸長青屏住呼吸，心中冰冷。
李家坳......血魄石......殘魂晶......
這些詞彙組合在一起，揭示了隱教血腥殘忍的行徑和那所謂“葬帝計劃”的冰山一角。
他們是在用無數生靈的血肉和靈魂，餵養或者喚醒某個恐怖的存在。
而這座祭壇，就是進行儀式的關鍵場所。
他必須阻止他們，至少，要弄清楚這個儀式的具體內容和時間。
他仔細觀察著祭壇的構造和那兩名隱教徒的動作，大腦飛速運轉，思考著對策。
硬闖肯定不行。
祭壇有陣法保護，而且一旦驚動敵人，他孤身一人，陷入重圍，絕無生還可能。
他需要等待更好的時機，或者......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兩名隱教徒身上。
或許，可以想辦法混進去？
但這個想法很快被否定。他對隱教的內部口令、行為習慣一無所知，冒充的風險太大。
就在他思索之際，一陣腳步聲從洞穴的另一端傳來。
“使者大人來了！”那兩名隱教徒立刻停下手中的活，恭敬地垂首站立。
陸長青心中一凜，將身形隱藏得更深。
只見一名穿著深紫色長袍、臉上帶著一張沒有任何花紋的純白麵具的人，緩緩走進了這個地下空間。
此人氣息陰冷深沉，雖然不如血梟那般暴戾外露，卻給人一種更加危險的感覺。
顯然，他就是負責此地儀式的“使者”。
“材料都準備好了嗎。”使者的聲音透過面具傳出，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質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回使者，都按照您的吩咐擺放好了。”一名隱教徒連忙回答。
使者走到祭壇前，仔細檢查了一下那些血魄石和殘魂晶的擺放位置，微微頷首。
“嗯，不錯。”
“再過三個時辰，等到‘玄陰時刻’，便可啟動‘小聚靈陣’，將這些血魄魂力初步提純，送往總壇。”
小聚靈陣......玄陰時刻......總壇......
陸長青默默記下這些關鍵詞。
“使者大人，靠山鎮那邊......會不會派人來干擾？”另一個隱教徒小心翼翼地問道。
“哼。”使者冷哼一聲，“他們現在自顧不暇。王程是個廢物，周正也要守著鎮子。等他們反應過來，我們早就完成初步提純，轉移陣地了。”
“血梟大人他......”
“血梟？”使者打斷了他，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諷，“他太過自負，被一個小子牽著鼻子走，耽誤了正事。總壇已經對他有所不滿了。”
“做好我們自己的事，不必管他。”
“是，是。”兩名隱教徒不敢再多言。
使者又交代了幾句關於陣法維護和警戒的事情，便轉身離開了。
那兩名隱教徒則繼續守在祭壇旁，不敢有絲毫懈怠。
陸長青知道，自己必須儘快行動了。
距離所謂的“玄陰時刻”只有三個時辰。
他必須在儀式開始前，想辦法破壞它，或者獲取更多情報後安全撤離。
他的目光再次掃過整個地下空間，最終落在了那幾條連線著祭壇符文、埋設在地下的能量導管上。
這些導管似乎是用來引導和傳輸能量的關鍵。
如果能破壞這些導管......
一個計劃在他心中慢慢成形。
他需要製造一個短暫的、能夠吸引那兩名隱教徒注意力的機會。
然後，以最快的速度，破壞掉至少一條主要能量導管。
這同樣風險極大，但似乎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辦法。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緩緩調動體內恢復不多的靈力，同時從儲物袋中，摸出了幾枚用來佈置簡單警示陣法的小旗子。
他準備用這些陣旗，在洞穴的另一個方向，製造出一點“動靜”。
..
....
靠山鎮，鎮魔司臨時駐地。
王程終於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他的臉色依舊難看，但眼神中卻多了一種破釜沉舟的瘋狂。
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
巡查使即將到來，李家坳被屠，他若再無所作為，等待他的將是罷官奪職，甚至更嚴重的後果。
他必須賭一把。
“傳我命令！”王程對集結起來的親信和部分守軍將領說道，“即刻起，全鎮戒嚴，許進不許出！”
“召集所有能調動的兵力，明日拂曉，隨我出鎮，清剿隱教妖人！”
他決定主動出擊，目標直指距離李家坳最近的一處疑似隱教活動的區域。
他要賭，賭自己能找到並摧毀一個隱教據點，用功勞來抵消之前的過失。
這個決定大膽而冒險，充滿了不確定性。
但王程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自救的方法。
...
...
陸長青屏息凝神，指尖夾著那幾枚小巧的陣旗。
他需要將這幾枚陣旗精準地投擲到洞穴另一端的某個角落，啟用一個微弱的警示陣法，製造出類似石塊滾落或小型妖獸觸動的聲響。
這需要極其精妙的力道控制和時機把握。
他默默計算著距離和角度，體內不多的靈力緩緩流轉，調整著身體狀態。
那兩名隱教徒依舊守在祭壇旁，顯得有些百無聊賴，偶爾低聲交談兩句，目光時不時掃過入口方向，顯然對即將到來的儀式既期待又有些緊張。
就是現在。
陸長青手腕輕輕一抖，幾枚陣旗如同被無形的手託著，悄無聲息地劃過黑暗，精準地落在了預定的位置。
他心中默唸法訣，隔空引動了陣旗內微薄的靈力。
“咔噠。”
一聲輕微的、彷彿石子碰撞的脆響，在寂靜的洞穴另一端響起。
聲音不大，但在這種環境下卻顯得格外清晰。
“什麼聲音？”一名隱教徒立刻警覺起來，扭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好像是那邊傳來的？”另一名隱教徒也皺起了眉頭，手按在了腰間的兵器上。
“過去看看？別是有什麼東西溜進來了。”
“小心點，一起去。”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謹慎。他們不敢大意，畢竟這裡存放著重要的“材料”，萬一出了岔子，使者怪罪下來，他們可擔待不起。
兩人各自抽出兵刃，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摸去。
機會。
陸長青眼中精光一閃，沒有絲毫猶豫，身形如同離弦之箭般從藏身處射出，目標直指祭壇下方那幾條裸露在外的、暗紅色的能量導管。
他的動作快如鬼魅，落地無聲，將自身速度發揮到了極致。
幾乎在兩名隱教徒轉身探查的瞬間，他已經衝到了祭壇邊緣。
三尖兩刃刀出現在手中，刀尖凝聚著一點寒芒，對準其中一條最粗的主導管，狠狠刺下！
“嗤！”
一聲輕響，刀尖毫無阻礙地刺入了那暗紅色的導管。
導管表面堅韌，但在陸長青蓄力一擊之下，依舊被破開了一個口子。
一股濃郁得化不開、充滿了怨念和血腥氣息的暗紅色能量，如同找到了宣洩口一般，猛地從破口處噴湧而出！
與此同時，被破壞的導管周圍，那些燒錄在祭壇基座上的符文猛地閃爍了幾下，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整個祭壇隱隱震動了一下，那原本就微弱的陣法靈光，瞬間變得明滅不定。
“不好！”
“祭壇出問題了！”
正走向洞穴深處的兩名隱教徒立刻察覺到了身後的異常，臉色大變，猛地轉身。
正好看到陸長青收刀後撤的身影，以及那條正在不斷噴湧著血魄能量的破損導管。
“敵襲！”
“有人破壞祭壇！”
兩人又驚又怒，嘶聲大吼，同時不顧一切地朝著陸長青撲來。
陸長青一擊得手，毫不戀戰，身形一晃，便朝著來時的洞穴方向疾退。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破壞了能量導管，至少可以延遲甚至中斷那個“小聚靈陣”的啟動。
現在最重要的是儘快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攔住他！”
“別讓他跑了！”
兩名隱教徒瘋狂追來，手中兵器揮舞，帶起道道勁風。
其中一人更是掏出了一個骨哨，放在嘴邊，就要吹響示警。
陸長青眼神一冷，反手一揮，一道凌厲的刀氣後發先至，精準地斬向那持哨之人。
那人沒想到陸長青在奔逃中還能發出如此精準的反擊，倉促間只得放棄吹哨，揮刀格擋。
“鐺！”
刀氣被擋下，但那人的動作也被阻了一瞬。
就這麼一瞬的耽擱，陸長青已經衝入了來時的狹窄洞穴入口。
“追！”
“他跑不了！外面都是我們的人！”
兩名隱教徒又急又怒，緊跟著鑽入了洞穴。
洞穴內狹窄崎嶇，極大地限制了速度的發揮。
陸長青憑藉著進來時記下的路線和對地形的熟悉，速度不減。
而後面的兩名隱教徒，雖然對這裡也熟悉，但心急之下，反而幾次磕碰到巖壁，速度受到影響。
雙方在黑暗的洞穴中展開了一場緊張的追逐。
陸長青知道，必須儘快擺脫他們。
一旦被纏住，等外面的暗哨和那個使者聞訊趕來，他就真的插翅難飛了。
他一邊奔逃，一邊透過契約聯絡小鷹。
“小鷹，我被發現了，正在從後山洞穴撤離。”
“準備接應，製造混亂，吸引入口處暗哨的注意力。”
“明白，主人。”小鷹的回應簡短而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