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江東鼠輩
“咻咻咻——咻咻咻——!”
致命的箭雨呼嘯而出!那箭矢密集如蝗,帶著淒厲的破空聲,鋪天蓋地般向著城內飛射而去,一時間城內慘叫聲連連。
“舉盾!”箭雨過後,劉諶瞳孔一縮,厲聲高喝,聲音在狹小的甕城內迴盪,瞬間壓過了箭矢的呼嘯!
訓練有素的天策軍立刻將隨身盾牌高舉過頭,組成一片並不算十分嚴密但反應極快的盾牆。“奪奪奪奪……”果然,對面也射出了利箭,箭簇釘入盾牌和地面的聲響如同暴雨擊打荷葉,不絕於耳。
仍有不少箭矢從縫隙中鑽入,帶來沉悶的入肉聲和士兵的悶哼,瞬間便有十餘人倒下。
“哈哈哈!劉諶!你已中我家將軍妙計!還不速速下馬受縛!”
城樓之上,一個洪亮而充滿得意與嘲諷的聲音響起。眾人抬頭望去,只見一名東吳將領按劍而立,正是日間前來“詐降”的張政!
他此刻臉上哪還有半分驚惶與恭順,唯有計謀得逞的獰笑和刻骨的殺意。他身邊簇擁著大批弓箭手和刀斧手,顯然已等候多時。
“鼠輩安敢欺我!今日必取你狗頭!”劉諶勃然大怒,長槊指向張政。
“鄂渾!搶佔城門甬道!絕不能讓他們把門徹底關上!”劉諶的聲音冷靜得可怕,瞬間下達了最正確的指令。只要控制住城門通道,後續部隊就能源源不斷地湧入,否則衝進來的這點人馬就是甕中之鱉。
“諾!”悍將鄂渾咆哮一聲,如同猛虎出柙,帶著一隊死士,不顧頭頂落下的箭雨,瘋狂撲向正在努力推動城門最後關闔的東吳士兵。
雙方立刻在門洞內展開了慘烈的白刃戰,刀光劍影,血肉橫飛,每一聲慘叫都意味著一條生命的逝去。
城上的張政見狀,臉色微變,顯然沒料到蜀軍在遭遇如此猛烈伏擊後,反應竟如此迅速果決。
他急令弓弩手集中射擊門洞區域,同時大聲呼喝。
“放滾木!擂石!砸死他們!”
沉重的滾木礌石帶著毀滅性的氣勢從城頭砸落,給正在奮力爭奪城門的蜀軍造成了巨大的威脅和傷亡。
就在這時,劉諶忽然放聲大笑,笑聲穿金裂石,竟一時壓過了戰場上的廝殺聲和慘叫聲。
“哈哈哈哈!張政!爾等江東鼠輩,也就只會這等鬼蜮伎倆了嗎?”他的笑聲充滿了輕蔑與嘲諷。
“陸抗一世英名,怎會用出如此拙劣的詐死之計?莫非他真當天下人皆是三歲孩童,可任爾等欺瞞否?”
他這話運足了中氣,清晰地傳遍了整個西門區域,不僅城上的吳軍聽得見,城內正在趕來的吳軍援兵,乃至城外正在焦急等待和奮力攻門的蜀軍都能隱約聽到。
張政臉色一變,厲聲道:“劉諶!死到臨頭,還敢口出狂言!將軍妙計,豈是你能揣度!”
“妙計?”劉諶嗤笑一聲,長槊揮動,將一支射向面門的冷箭磕飛,動作瀟灑流暢,彷彿不是在生死戰場,而是在自家庭院演練武藝。
“哼,分明是東吳皇帝孫休已死,陸抗想借機賺本王,真是笑話。”
“孫休已死”這四個字,如同一聲驚雷,猛然炸響在每一個聽到的吳軍將士耳邊!
城頭之上,張政的笑容瞬間僵住,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脫口而出:“你……你怎會……”
話一出口,他立刻意識到失言,猛地住口,但那瞬間的反應和驚恐的表情,已經徹底印證了劉諶的推斷!
不僅是他,周圍許多聽到這句話的吳軍士兵,動作都明顯遲滯了一下,臉上浮現出茫然、震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國君駕崩,對於任何時代任何國家的軍隊來說,都是足以動搖根基的大事!
“看來被本王說中了!”劉諶豈會放過這天賜良機,聲音愈發高昂,帶著洞悉一切的瞭然和煽動人心的力量。
此刻,東吳軍心,動搖了!
原本嚴整的箭矢節奏出現了混亂,士兵們的眼神開始遊移,相互之間甚至出現了低聲的驚疑和詢問。張政在城頭上氣急敗壞地怒吼。
“休要聽他胡言!亂我軍心!放箭!快放箭!殺了他!”
但他的聲音,已經帶上了一絲色厲內荏的顫抖。
“陸抗,快出來見本王。”
劉諶哈哈大笑,手執長槊,朝城內殺去。
在長笑聲中,人馬合一,如一道赤色閃電劈入吳軍陣中。長槊翻飛,寒芒點點,所過之處血浪翻湧。吳軍士卒雖拼死抵擋,卻無人能擋他一合之擊。
“攔住他!”張政在城樓上聲嘶力竭,額角青筋暴起。
又一隊吳軍挺槍來刺,劉諶卻不閃不避,長槊橫掃如蛟龍擺尾,竟將七八杆長槍齊齊折斷。反手一挑,槊尖穿透鐵甲,將一名吳軍校尉挑飛半空!
“江東鼠輩,就這點本事麼?”
劉諶朗聲長笑,槊鋒迴轉,又將兩名撲來的刀盾手連人帶盾劈為兩段。熱血濺在他玄甲之上,更添幾分猙獰。
鄂渾在城門處死戰不退,身上已中三箭,卻仍咆哮如雷:“殿下,末將願意為先鋒。”
巨斧揮動間,又將一名吳軍偏將斬於馬下。
正在此時,忽聞城內號角長鳴。原本混亂的吳軍聞聲如得號令,竟迅速後撤重組,在長街兩側架起盾陣長槍。箭雨暫歇,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的肅殺。
“終於肯現身了麼?”劉諶勒馬橫槊,玄甲下的目光銳如鷹隼。
只見長街盡頭,數十親兵簇擁著一匹戰馬走了出來。戰馬之上,陸抗白袍銀甲,目光如電,格外的有精神。
“秦王好眼力。”陸抗聲音不高,卻清晰傳遍街巷,他略顯得意的問道:“既知是計,何必來投?”
劉諶大笑:“若非將計就計,怎逼得將軍現身?”
他長槊遙指,不屑的說道:“詐死欺世,非名將所為!到底是江東鼠輩!”
陸抗淡然一笑:“兵者詭道。今日甕城雖破,殿下可知已入第二重羅網?”
長劍輕揮,兩側屋簷突然現出無數長槍手,寒光映日生輝。
劉諶一聲冷哼,突然猛夾馬腹!赤騅馬長嘶躍起,竟踏著兩側牆壁疾馳三丈,長槊如銀蛇吐信,瞬間刺穿面前的長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