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搬空關中
然而陸抗不知，他面對的不僅是鄧艾，更是整個蜀漢情報網路。三日前，一名商賈打扮的密探已潛入吳營，將吳軍動向傳回蜀中。
白帝城中，張翼接到密報，冷笑道：“陸抗欲襲我後方，豈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當即命副將守城，自引一軍趁夜出城，埋伏於步協必經之路上。
第三日黃昏，步協軍行至一處山谷，忽聽鼓聲大作，張翼率軍從兩側殺出。吳軍長途跋涉，人困馬乏，頓時潰不成軍。步協死戰得脫，身中兩箭，狼狽逃回吳營。
陸抗見步協敗歸，長嘆一聲：“天不助我！”
當即急令全軍後撤三十里，以防蜀軍乘勝追擊。
當晚，陸抗修書一封，遣快馬送往建業，上奏孫休：“蜀備森嚴，天時地利皆不在我，強攻徒損將士。乞陛下準臣暫退，以待時機。”
成都城內，捷報頻傳。劉諶大悅，下旨犒賞三軍。
隨著對東吳的勝利，劉諶的聲望再次上漲，這是自劉備之後，炎漢對東吳戰爭的勝利。加上劉諶擊敗鍾會，原本弱小的炎漢似乎又變的強大起來。
但只有劉諶自己知道，此刻的炎漢還是很弱小，在三家之中，炎漢的實力還是很弱的。
“派人去見鍾會，詢問一下他還需要什麼？”劉諶召見郤正。
這個時候，他希望鍾會支撐的時間更長一些，讓他有足夠的時間準備，否則，下一步，就有可能面對司馬昭的大軍。
“王上，老臣認為鍾會這個時候最需要的恐怕是錢糧。”郤正輕笑道：“他需要糧食穩定軍心，需要錢財收買軍心。”
“調蜀錦過去，讓他以銅、鐵來換，軍糧用百姓來換。”劉諶哈哈大笑道：“讓諸葛瞻開放陳倉邊境，各地官員做好迎接關中百姓的準備。讓繡衣使者前往關中，鼓動百姓遷徙。”
“王上聖明。”郤正正容道：“臣相信，關中的百姓肯定希望南遷蜀中。”
郤正領命而出，劉諶的計策迅速化作一道道政令，透過嚴密的蜀漢行政與情報網路，發往邊境。
漢中與關中的交界處，原本因戰亂而略顯冷清的關隘，驟然間繁忙起來。遵照劉諶的旨意，諸葛瞻下令開放數處通道，並派遣官吏設定接待點，準備粥棚、臨時住所，迎接即將湧入的人流。
與此同時，活躍在關中的繡衣使者們如同無形的網，將“蜀中沃土，安居樂業，漢主仁德，來者不拒”的訊息悄然散播開來。
訊息在飽受戰亂和賦稅之苦的關中百姓中迅速發酵，尤其是在那些對鍾會倉促建立的政權毫無信心的小世家和普通農戶中，引發了巨大的波瀾。
鍾會雖據有關中，但根基淺薄，外有司馬昭大軍壓境的威脅，內部則軍心不穩，財政拮据。為了維持龐大的軍隊開銷，他不得不加重賦稅，強徵糧草，這更使得民心離散。
秋意漸濃的關中平原上，幾支並不顯赫的車隊正悄然向西行進。隴西張氏、扶風馬氏、京兆杜氏旁支——這些在亂世中艱難求存的中小世家，終於做出了舉族南遷的決定。
“阿父，我們真要捨棄祖宅田產嗎？”少年張珣最後一次回望漸行漸遠的莊園，眼圈微微發紅。
族長張垣輕撫兒子的肩頭，目光卻始終望著前方蜿蜒的道路，苦笑道：“鍾會苛政如虎，司馬大軍又虎視眈眈。蜀主既開邊境納民，正是我等重振家業的良機。聽說秦王仁厚，且以蜀錦換人口，可見重視我等關中子弟。”
車隊行至陳倉附近，果然見到炎漢大軍設立的接待營寨。繡衣使者早已將訊息傳遞各處，關隘處竟有蜀中官吏相迎。
“扶風馬氏攜戶籍七十三口，田契十卷，願歸漢土。”馬氏族老鄭重呈上文書。
接待的蜀官仔細勘驗後，含笑還禮：“漢王有令，凡攜田契者，可按畝數在漢中兌換良田；攜工匠者，免三年賦稅。”
杜氏的女眷們驚喜地發現，蜀地竟連織機都允許攜帶過關。
“這織錦手藝在關中無用武之地，到了成都說不定能成傳家之寶呢。”年輕的杜夫人悄悄對妯娌們說。
最讓世家們動容的是，蜀官對他們攜帶的書籍格外重視。當張氏取出珍藏的《周髀算經》抄本時，接待官立即肅然起敬：“秦王有旨，獻書者賞蜀錦十匹，願授課者授博士銜。”
夕陽西下時，這幾支世家車隊順利通關。回首望去，關中大地已暮色蒼茫，而前方的漢中平原上，炊煙裊裊，燈火初明。
少年張珣忽然輕聲道：“阿父，我好像明白為何蜀漢能屢挫強敵了。”
張垣望著蜀中官吏正在為後續百姓分發粥食的身影，緩緩點頭道：“得民心者得天下。漢王此舉，既得人口，又得人心啊。”
夜色中，這些中小世家的遷徙隊伍匯入南遷的人流，如同百川歸海，悄然改變著三國勢力的天平。
而在成都秦王內，劉諶接到每天入關人數的奏報，嘴角終於泛起一絲笑意：“種子已經播下，只待來日開花結果了。”
而在人口遷徙的同時，劉諶期待的以物易物也開始了。一車車色彩絢爛、工藝精美的蜀錦被運往關中，換回的是炎漢軍中急需用於鑄造兵甲的銅鐵等物資。
更讓鍾會難以拒絕的是，劉諶提出了用軍糧換取“人口”，實際上是為南遷提供官方通道。
焦頭爛額的鐘會為了獲得寶貴的糧食以穩定軍心，不得不默許甚至一定程度上配合了這種交易。
然而，百姓和世家的持續南遷，如同緩慢的放血，進一步削弱了鍾會的統治基礎。關中地區顯得愈發蕭條，人心更加浮動。
“王上，計劃順利進行。關中人力、物力正不斷流入我大漢。”郤正說道。
劉諶望向北方，目光深邃，幽幽的說道：“還不夠。鍾會支撐的時間，取決於司馬昭的耐心和我們給他‘輸血’的速度。要繼續讓繡衣使者在關中鼓動，要讓鍾會覺得，唯有依賴我們，他才能多苟延殘喘一日。同時，漢中安置工作必須做好，這些百姓，將來都是我炎漢復興的根基。”
“臣，明白！”郤正躬身領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