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許二狗的擔憂
什麼？
打戎金蠻子的草谷？
許二狗與方衛相互對視一眼，都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一種震驚。
這對於他們來說確實太過不可思議了。
自大周建國以來，唯有在太祖皇帝時期，方才殺入草原鎮壓戎金數十年，而後續之君則大多采取守成之策。
畢竟草原又不能種地，殺入草原也不過是勞民傷財，早就定為了不爭之地。
後世皇帝便延續這一策略，直至今日……戎金人經過數百年時間的發展，統御了大半草原，形成了尾大不掉之勢！
如今再想將戎金除去，只怕舉全國之力，都無法做到……反而讓戎金人開始叫囂著，要南下擒龍！
而今天……他們居然從楊承的口中聽到，要打入草原？這如何不讓他們感覺震驚與不可思議？
“統領……您是認真的麼？”
許二狗言語間有些小心翼翼道。
骨子裡，對於肆虐邊疆長達上百年時間的戎金人，他內心中還是有所畏懼的。
雖然楊承帶他們打了諸多的勝仗，可那也是建立在佔據了地理優勢的情況下。
而進入草原的話，情況便會大不相同。
遼闊的草原，戎金人的戰力定會大大加強，加之他們對於草原的情況並不熟悉，區區兩百人貿然進去，只怕是有去無回啊！
與許二狗的擔憂相反，方衛則是隱隱透露出一種興奮的情緒，雖然震驚於楊承的決定，但他本就是一個莽夫，加之對於楊承的崇拜，相信只要跟著他，就一定能夠打勝仗，就能夠多殺戎金蠻子！
楊承看出二人截然不同的反應，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許二狗腦子靈光一些，知道進入草原的不利情況，加之對於戎金人根深蒂固的畏懼情緒，有這樣的表現合乎情理，而方衛就更不用想了，只要能打仗，他鐵定響應。
“二狗，可是怕了？”
楊承微微一笑道。
許二狗頓時面色一凝，他可沒有看到楊承的笑容就放鬆下來，反而是更加緊張，感覺對方身上散發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趕忙開口道：“統領，我並未害怕……只是與草原作戰於我軍是極大的不利，貿然出擊只怕會損傷嚴重。”
這是他發自內心的想法。
方衛沒有說話，讓他殺人可以，但是他對於這些一竅不通，倒不如選擇閉嘴什麼都不說，免得鬧出笑話來。
楊承笑容淡了幾分，道：“那你說說，不利在於何處？”
許二狗看著楊承的臉色似乎有所變化，頓時心驚肉跳，不過還是硬著頭皮開口，“我軍對於戎金蠻子說到底還是有種怯戰情緒，此為其一。戎金蠻子自小便生於馬背之上，其馬術遠高於我軍，此為其二。邊境戰亂不休，我軍將士對於作戰的情緒並不高昂反而有些厭惡，此為其三。我軍對於草原情況並不熟悉，擅自進入草原容易迷失方向，以至於全軍覆沒，此為其四……”
他還能夠舉列出非常多不利的因素。
但光是眼下的這些，在他看來便能夠打消楊承打入草原的決心。
不過，他還是錯估了楊承的堅決程度。
“我軍士卒對於戎金的懼怕是因為先前面對那些蠻子時，往往都是潰敗，而且也聽到過太多這樣的戰績，而想要改變這樣的狀況，唯有一種情況，那就是……打！”
“只有將戎金人徹底打服了，殺出血性來，便能夠將這種深入骨髓的情緒徹底消弭！我們大周軍民並不遜色於草原的蠻子，我等要做的便是打破這種刻板印象，殺出屬於咱們大周人的血性，讓他們戎金蠻子反過來畏懼我等！”
“從我們營開始，我便是要告訴世人、告訴大周邊軍，從今往後的攻守易型了，他們戎金蠻子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他們的馬術固然很好，但是我們如今擁有了馬蹄鐵、馬鐙、馬鞍，在騎術上已經能夠彌補差距，即使還遜色幾分，卻也差距不大，加之我們大周能鑄鐵，他們戎金軍卒大多身穿皮甲，我軍軍備儼然是要強於戎金蠻子。”
“除馬蹄鐵外，這幾日時間內，我讓張鐵匠等人重新研製了一種箭矢，不僅破甲能力有所增長，而且射程比之以往箭矢至少提高了一成，面對戎金蠻子賴以生存的騎射，也有了一種制衡。”
“這種情況之下，我軍將士唯一的劣勢便在於對於草原的情況不夠熟悉……可沒有殺入草原之中，我等又如何能夠洞悉草原是什麼樣的情況呢？”
箭矢的研究並不難，如今大周箭矢多為雙翼帶倒刺型別的，而讓張鐵匠研究的則是三稜箭矢，這種箭矢的破甲能力儼然可以再上一個層次，不僅穿透力增強，就連穩定性也大大提升，而且對於傷口的破壞性更大，止血難度大大增強，雖說只是較小的一種改變，卻帶來了巨大的提升！
唯一的不足就是……三稜箭矢用料、造價會略高於雙翼倒鉤箭矢。
楊承的一番話，讓許二狗頓時啞口無言了起來。
他剛剛所表達的意思儼然是被全部駁了回去，如今楊承麾下的大周軍卒似乎確實不遜色於戎金蠻子。
裝備都是鐵甲，戎金蠻子幾乎很難破防，而且箭矢也有所提升可以剋制戎金人的騎射。
就連他們最引以為傲的馬術，在馬鐙、高橋馬鞍的幫助下，也僅是略低於對方……在這樣的情況下，似乎正有能夠與戎金人一較高下的希望。
況且……如今率領他們的可是楊承啊！
許二狗思來想去，最後還是點點頭，“既然統領準備如此充分，我認為或可以戰。”
現在最大的不足，可能就是在於將士們的厭戰情緒，以及對於戎金蠻子那發自骨子裡的畏懼。
但……楊承也說了，若是一直不去面對，這種情緒便會一直存在，只有正面擊潰戎金蠻子，這種情緒才能徹底瓦解，同時極大地鼓舞北境邊軍！
楊承或許真能夠帶領他們在草原上，將戎金人擊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