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題靈
眼瞅著回到講臺上的監考老師身影，李麒景只得狐疑的用手裡的橡皮擦，在答題卡上擦出刺耳的聲響。
李麒景用力擦拭著選擇題區域，血紅色紋路卻順著橡皮邊緣滲進紙張纖維，在“歷史第23題”的選項旁暈開一朵妖異的花朵……
“‘猩紅之月’事件的本質是？
A.太陽耀斑引發的通訊中斷
B.鱗翅族首次公開接觸人類
C.高考制度改革的秘密實驗
D.你昨天晚上吃掉的那隻眼睛”
望著眼前的這道題目，李麒景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只因為，他“突然”想起來，為了獲得“夜視”的能力，他確實生吞了寄生體的眼球……
“選B。”蘇清和突然用筆尖戳了戳他的手背。
女生的指甲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澤，指尖劃過之處，選擇題區域的血紋竟詭異地消退了。
“1983年7月15日，鱗翅族在第三考場副本首次顯露真身，這是官方記錄的第一次接觸事件！”這是蘇清和給予李麒景的解釋。
同一時間，監考老師已經滑到了鄰桌——那個戴著眼鏡的男生正埋頭演算著數學題，絲毫沒注意到自己的後頸正在剝落——皮膚像紙片一樣捲曲，露出下面金屬色的頸椎……
當監考老師的金屬手指搭上他的肩膀時，男生猛地抬起頭，嘴角裂開到耳根，露出兩排鋸齒狀的牙齒。
“發現異常寄生體。”監考老師的機械臂突然彈出三根骨刺，“執行清除程式。”
望著迸濺在雪白牆壁上的血光，李麒景瞳孔驟縮——在他的注視下，該名男生的頭顱，滾落到了過道上，但……脖頸斷口處湧出的卻不是鮮紅的血液，而是密密麻麻的黑色線蟲。
這些蟲子落地後迅速成蟲，展開半透明的翅膜飛向窗外，翅膀振動的頻率恰好與教學樓頂的黑影形成共振。
蘇清和突然抓住了李麒景的手腕。
女生的掌心滾燙，李麒景感覺有什麼東西順著皮膚鑽進了血管，像一條小蛇在手臂裡遊走。
“副本和現實正在重疊。”
蘇清和的聲音帶著細微的電流聲，她的右手正在發生可怕的變化——指甲變得如同黑曜石般鋒利，手背浮現出暗金色的鱗片。
“鱗翅族突破了時空壁壘，現在整個第三中學都是它們的孵化場。”
窗外傳來翅膀振動的嗡鳴聲。
李麒景抬頭望去，只見得數百隻鱗翅族生物正盤旋在教學樓的上空處，它們展開的翼展遮蔽了半個天空，陽光透過翅膜在地面投下斑駁的陰影，像極了生物課上見過的細胞分裂圖。
……
……
監考老師的金屬臂已經鎖定了李麒景的咽喉——不知為什麼，監考老師突然又來糾纏於，李麒景和准考證上容貌不同的問題來了！
就在骨刺即將刺入進皮膚的瞬間，蘇清和突然將那塊血紋橡皮按在了監考員的鏡片上！
“滋啦——”
紅光驟然熄滅，監考老師發出刺耳的慘叫，金屬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鏽蝕，關節處的電弧噼啪作響。
李麒景這才看清，橡皮接觸鏡片的地方正在融化，血紅色紋路化作液態滲入玻璃，在監考員的眼眶裡凝結成兩顆跳動的血珠。
“這是用鱗翅族幼蟲製成的顯形劑。”蘇清和扯下自己胸前的銘牌，高三（十）班的字樣在她掌心間燃起幽藍色的火焰，繼而露出了背面所鐫刻著的銀色蛇徽，“我們是‘守夜人’組織的，你父親是第三考場的負責人，對嗎？”
此刻，李麒景的大腦一片空白。
根據他現在這具身體的記憶，父親失蹤前確實是特殊考試管理局的探員，但三天前在副本里收到的最後一條訊息說，所有守夜人都已經犧牲了！
“咦？其實這個世界是有副本世界的嗎？”
李麒景的心中剛剛升起了這個念頭，不過很快的，他又將之給迅速的拋諸腦後了，就彷彿……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一般！
此刻，李麒景顫抖著摸向了自己的領口，那裡果然有一個被汗水浸溼的蛇徽印記——這是守夜人成員的皮下身份識別碼！
“你的記憶被篡改了！”蘇清和突然指向黑板，原本顯示考試倒計時的電子鐘此刻變成了跳動的血色數字——“0:23:59”。
教室後排突然傳來桌椅倒塌的巨響。
十幾個考生同時站了起來，他們的脖頸以180度扭轉，面孔融化成蠟質的模樣，露出下面覆蓋著鱗片的顱骨。
這些被寄生的考生張開嘴，吐出粘稠的絲線，將門窗牢牢封死。
與此同時，蘇清和的身影直接在李麒景的眼前變了個樣——她的背後展開著半透明的翅膜，左肩上有一道尚未癒合的爪痕……至於其它地方，變化倒不是太大！
“你是鱗翅族和人類的混血。”蘇清和的翅膜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澤，“你父親在第三考場找到了鱗翅族的母巢，它們需要你的血脈才能完成時空躍遷，那些血紋是寄生體的神經束，正在試圖控制你的大腦！”
在蘇清和說著這些的時候，講臺上的監考老師突然爆裂了開來。
只見得，黑色的線蟲如潮水般湧出，在地面匯聚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漩渦中央，那顆被顯形劑汙染的血珠正在膨脹，逐漸顯露出眼球的形狀——只見得，其瞳孔中所倒映出的景象，正是猩紅之月緩緩升起的景象……
……
……
黑色線蟲組成的漩渦已經逼近到課桌前。
李麒景將鋼筆對準答題卡上的血月圖案，卻在最後一刻停住了手——他看見母親正站在血月中央，穿著那件他最喜歡的米白色風衣，手裡還提著剛買的草莓蛋糕……
“小景，快回家吃蛋糕呀。”母親的聲音溫柔得像棉花糖，可她的嘴角卻裂到了耳根，露出和那些寄生者一樣的鋸齒狀牙齒。
“那是精神汙染！”蘇清和的翅膜被線蟲撕開一道口子，鮮血濺落在了李麒景的手背上，“想想你父親的最後一條訊息！”
父親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炸開——當月亮變成血色，用鋼筆刺穿第三題的答案……記住，蘇清和的眼睛是真的！
李麒景猛地轉首看向了蘇清和。
此時，女生的右眼正在流淚，透明的淚珠在滾落出眼球的第一時間，直接化為了細小的冰晶。
那是人類獨有的情感反應，鱗翅族永遠無法模仿。
破妄鋼筆刺穿血月圖案的瞬間，整個教室開始扭曲。
黑色線蟲發出淒厲的尖叫，在墨色法陣中化為灰燼。
蘇清和的翅膜突然發出強光，李麒景則在這耀眼的白光中看見了無數的記憶碎片——父親抱著年幼的他在考場外揮手，蘇清和在副本里用身體擋住射向他的鐳射，鱗翅族母巢在第三考場的地底緩緩睜開眼睛……
當光芒散去，李麒景發現自己正趴在“猩紅考場”的副本終端機前。
螢幕上顯示的任務完成度是100%，除此之外，蘇清和的頭像正在通訊列表裡閃爍著熒光。
此刻，窗外的朝陽正在冉冉升起，教學樓的樓頂掠過了幾隻普通的鴿子，翅膀上沒有任何的鱗片。
他低頭看向了自己的手心，發現那塊沾著血紋的橡皮正靜靜地躺在自己的手心之間。
橡皮側面，蘇清和用指甲刻下的小字在晨光中清晰可見：“7月15日，記得請我吃草莓蛋糕。”
“滴滴滴……”
驀地，也就在此時，終端機上突然彈出了新的任務提示，並且，象徵著緊急任務的紅色字型，正在螢幕上劇烈的跳動著——緊急副本“高考迷局”已啟用，守夜人蘇清和請求組隊！
李麒景笑了笑，按下了“確認鍵”。
……
……
晨光透過終端機的螢幕，在李麒景的手背上投下了斑駁的光影。
李麒景摩挲著橡皮上的刻痕，指尖處傳來了輕微的刺痛感——那是蘇清和用鱗翅族特有的鋒利指甲刻下的字跡，筆畫間還殘留著淡淡的銀藍色磷粉。
“7月15日……”
李麒景輕聲念出日期，突然想起之前在猩紅考場裡看到的幻象——母親站在血月中央的模樣仍歷歷在目，米白色風衣上沾著的草莓蛋糕奶油，在詭異的紅光中像是凝固的血漿……
“嗡嗡嗡……”
終端機突然在此時發出了刺耳的蜂鳴聲，通訊列表裡的蘇清和頭像，更加急促的閃爍了起來。
“守夜人蘇清和請求語音通話！”機械女聲話音剛落，耳機裡就傳來了略顯熟悉的聲音。
李麒景注意到對方背景音裡混雜著紙張翻動的沙沙聲，還有金屬物品落地的脆響。
“你在哪？”他按下接聽鍵的瞬間，終端螢幕突然裂開了蛛網般的裂縫。
無數試卷從裂縫中湧出，泛黃的紙頁上用紅墨水寫滿了同一個問題：“你準備好面對真正的高考了嗎？”
蘇清和的聲音帶著電流的雜音徐徐傳出：“市立圖書館，三樓文史區……”
話音突然中斷，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牙酸的骨骼錯位聲。
李麒景抓起終端機衝向走廊，破妄鋼筆在口袋裡劇烈震動，彷彿要掙脫布料的束縛。
教學樓的大理石地面不知何時滲出了黑色的墨汁，腳印踩上去會留下熒光綠的數字。
李麒景數著自己的步數，突然發現樓梯轉角處的安全出口標誌正在融化——原本綠色的箭頭逐漸扭曲成阿拉伯數字“7”，而應急燈的紅光裡則漂浮著無數細小的准考證縮略版……
【*07*年普通高等學校招生全國統一考試准考證】——這一次，出現在證件上的李麒景照片，是一個十六歲的自己，穿著初中校服，嘴角還帶著未曾癒合的傷口……
李麒景突然想起那天在猩紅考場撕碎的答題卡，那些用鮮血寫成的答案此刻正順著牆壁緩緩流淌，在地面匯聚成了微型的血月圖案。
……
……
蘇清和蜷縮在閱覽區的中央，背後巨大的翅膜已經完全展開，銀藍色的鱗片在應急燈下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
她周圍三米範圍內的書架全部傾倒，散落的書籍自動翻開到了特定的頁碼。
“它們在篡改現實。”蘇清和的右眼滲出冰晶，在地面凝結成細小的冰花，“這裡的每道題都是陷阱，剛才有個考生在做數學卷時，手指被根號符號割傷了……”
她指向角落裡的課桌，暗紅的血跡在草稿紙上蜿蜒成函式影象，那個開口向下的拋物線頂端，正不斷滴落著墨汁。
李麒景注意到，蘇清和的翅膜上插著三支削尖的2B鉛筆，銀白色的血液順著筆桿緩緩流淌，在地面匯聚成微型的星圖。
破妄鋼筆突然從口袋裡飛出，筆尖自動對準了女孩背後的陰影——那裡站著十幾個穿著藍白校服的“考生”，他們的“臉”，都是模糊的灰色，另外，他們手裡還捧著印了血月圖案的試卷……
“這些是‘題靈’。”蘇清和突然按住李麒景的手腕，翅膜上的鱗片豎起如刀鋒，“它們會根據你的知識盲區變化形態。”
蘇清和的指甲劃過空氣，留下銀藍色的光痕：“父親的訊息裡提到過‘高考迷局’？”
李麒景突然想起之前在猩紅考場撕碎的歷史答題卡，最後一道論述題的答案區裡，父親用血跡畫了個簡易的八卦圖。
當時他以為那是精神汙染的幻象，現在才發現卦象的排列順序，正好對應著圖書館裡傾倒的書架方位。
“乾三連，坤六斷……”李麒景蹲下身子，在墨汁中畫卦，突然發現地面的血跡開始順著卦象流動，在中央形成旋轉的漩渦。
蘇清和的翅膜發出了警告性的震顫，而後，那些“考生”手裡的試卷突然無風自動，選擇題的選項全部變成了跳動的眼球。
……
……
破妄鋼筆在紙上劃出金色的軌跡，那些立體幾何圖形被剖開時，裡面湧出的不是輔助線，而是無數細小的准考證。
蘇清和背靠著自動合攏的書架，翅膜上的傷口正在緩慢癒合，銀藍色血液滴落在《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的封面上，融化出詭異的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