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又臨
配合他滿頭的白髮、威嚴的面孔、一米九出頭的高個和粗壯的身軀，麻桿一樣的瘦小高中生，在他面前就只有瑟瑟發抖的份。
“walkthedog，遛狗。”
衛鳧溪心不在焉地讀著，再沒有比讀英語單詞更輕鬆的學習了。
眼睛、嘴巴雖然被禁錮在課本上，但思想卻是不被約束的，照樣可以遨遊天外、縱橫四海。
按某點的說法，重生過去、暢想未來、夢幻現實、再塑傳奇人生……等等之類的事情，都可以在“背”英語單詞的時候實現。
但是，他忽然覺得教室裡有點暗，抬頭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高大魁梧，猶如一座山峰的朱爾錦已經站到了他課桌前。
兩道冷冽的目光直射衛鳧溪，彷彿能貫穿皮膚，透過血管，看清楚他身體裡每一個紅細胞。
“朱…朱老師！”
衛鳧溪膽戰心驚，不用朱爾錦說什麼，就顫顫巍巍地主動站了起來。
“衛鳧溪，辛苦了！就這兩面紙、五十二個英語單詞，你背了整整四十分鐘！”
朱爾錦開口了，平靜的面容底下彷彿有一座火山在醞釀，而後，他猛地合上衛鳧溪手中的英語書，厲聲問道
“傑出的，怎麼讀，怎麼寫？”
“e-x-c-e-l-l-e-n-t，excellent，傑出的、妙極了。”
朱爾錦愣了愣，沒想到衛鳧溪竟然答出來了。
多半是瞎貓碰到死老鼠，他可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過偷懶的學生，於是繼續問道：
“英俊的！”
“h-a-n-d-s-o-m-e，handsome，英俊的、悅目的。”
“短處！”
“短處？”
衛鳧溪迷糊了一下，正準備說不會，某個畫面忽然閃電般劃過腦海，一個單詞跳了出來：
“s-h-o-r-t-c-o-m-i-n-g，shortcoming，短處、缺點。”
朱爾錦決定加大難度，他就不信了，他四十年的教書經驗，會看錯誰在真學，誰在裝樣子：
“下決心，片語！”
“makeuponesmind，下決心，決定。”
……
教室裡漸漸安靜下來，大家驚訝地發現，衛鳧溪竟然答上了朱爾錦的每一個問題，兩面紙五十二個單詞，他完整無誤地全部背了下來。
無論是讀、寫，還是多義，毫釐不差。
對於成績好的學生而言，這並不難，但這是衛鳧溪呀，有名的渣渣風，他竟然能做到，實在是太詭異了。
朱爾錦的面容卻更加嚴肅了：
“你沒有磨洋工，很好，但你為什麼不更專心一點呢，你完全可以更好的調配時間，多看一些其他單詞……”
如果說，朱爾錦之前是因為衛鳧溪糊弄老師而憤怒，現在卻是因為衛鳧溪糊弄自己而悲哀了：
“衛鳧溪，我注意你很久了，你不是笨孩子，但就是對學習不上心，為什麼呢？你的父母只是最最普通的農民，你的家庭……
你能和別人一樣，坐等父母幫助麼？！除了讀書外，你還有其他更好的選擇麼？！
你知不知道，你的父母一直期待你早日成長，好減輕他們的負擔，好鬆鬆被農活壓彎的腰板？
好好想想吧，努把力，還有兩個月，你還有創造奇蹟的機會！”
……
教室裡又恢復了嘈雜，類似的話朱爾錦說過很多次，對很多人說過，但需要他說這些話的人，基本上是不可能聽得進去的，衛鳧溪也一樣。
但這一次，衛鳧溪卻默然不語好久。
朱爾錦站在那的時候，衛鳧溪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心情，熱切、哀傷、期盼、痛心諸多情緒糅雜在一起，猶如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映照得他臉頰一陣發燙。
一節課又一節課過去了，衛鳧溪始終能感覺到那團火焰。
……
“嘿，想什麼呢？吃飯了！”
一個巴掌重重落在肩膀上，李豔陽喊他吃飯來了。
抬頭一看，天色已經昏黃，教室裡的日光燈都亮了起來。
他竟然認認真真學習了一天，沒有走神、沒有犯困，以前的他，只要一拿起書，眼皮就要打架的。
“你這是咋的了，看了一天的書！難不成，你真被老‘豬’頭說動了，準備搞個大專讀讀？”
用拇指和食指提溜起衛鳧溪手中的數學課本，不屑地抖了抖，李豔陽怪笑著說道：
“你不覺得，晚了點嗎？”
“滾，大專容得下我麼？最少也得本科起步，211才是我的目標！”
“我去，你怎麼不說985，或者乾脆青華邶大呢？”
……
說話間，衛鳧溪突然陷入了某種奇異的幻覺，一天的學習就像是一副長長的卷軸，快速而又清晰地在他腦海中掠過。
他看過的每一頁單詞，每一篇文言文，每一個方程式……都清晰無誤地倒映在腦海中。
他似乎變成了一架攝像機，將所有看到的東西都錄下，儲存了起來。
很多解題思路、定理運用他還是不明白，但只要他想，所有的一切就會清晰無誤地浮現在腦海中。
“你有沒有感覺，我有點不一樣了？”
沉默了一會，衛鳧溪突然問李豔陽。
某種奇異的感覺告訴衛鳧溪，他身上發生了某種變化，忽然變大的力氣、強悍的記憶力，無不昭示了這點。
當然，這都是他自己的感覺，要是有其他人的佐證，就更有說服力了。
“不一樣？”
李豔陽狐疑地看著他，上上下下看了好一會，他忽然一拍大腿，大叫一聲：
“別說，你和以前還真有點不一樣！”
“哪裡哪裡，怎麼個不一樣法？”
衛鳧溪激動了起來，終於有人發現哥的變化了。
“變瘦了呀！”
看著狐疑的衛鳧溪，李豔陽怪笑著解釋道：
“努力了一天，你不變瘦了麼！”
“狗**地，你這狗嘴裡就是吐不出象牙！”
衛鳧溪又氣又惱，一把勒住他脖子，扯著他往教室外走去。
走廊上，一個脖子特別長的男孩也在往外走。
“朱小華，一起吃飯去！”
衛鳧溪下意識地喊了聲。
回頭看了眼，朱小華有些懵，他和衛鳧溪還沒熟到，喊一聲就一起吃飯的地步。
“走了，又不搞基，你怕個球！”
不容他推脫，衛鳧溪就熟稔而又親密地摟住他肩膀，拖著他往前走去。
朱小華本來想拒絕的，但奇異的親切感從衛鳧溪身上傳來，他最終還是跟著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