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恩怨(五)
“仙長,仙長,我必不讓仙長白跑一趟!”
在李家這麼多年,李管家也是見過世面的,知道想請動衛鳧溪這種仙長,只憑一張嘴是萬萬不可能的。
一邊牢牢拽著衛鳧溪的袖子,一邊寶貝無比地從背後取下一口木匣。
看他這幅模樣,衛鳧溪倒是有了幾分興致,想看看他能有什麼東西,竟然認為能靠這個請動自己。
匣蓋開啟,只是掃了裡面的事物一眼,衛鳧溪就臉色一沉,要不是李管家滿臉焦急,不像作偽,衛鳧溪都要以為他是來消遣自己了。
匣子裡不是什麼奇珍異寶,而是一把破破爛爛的灰撲撲長劍,兩邊劍刃上各有四五個豁口不說,最深的都要直通劍脊了。
不止於此,長劍似乎被巨錘反覆敲擊過,劍身彎彎扭扭,活像一條彎曲的蛇。
這等破銅爛鐵,如果不是被李管家慎重其事地裝在木匣中,扔在路邊都不會有人看一眼。
靜靜看著李管家,衛鳧溪倒想看看他對這把劍有什麼說法,對方想來不會認為就憑一把破銅爛鐵能請動自己。
“仙長息怒,小老兒絕不敢欺瞞縣長。”
見衛鳧溪沒有勃然大怒,李管家頓時鬆了一口氣,急急解釋道:
“不瞞仙長,我和主家本是同宗,只因為庶出,才從祖父那一代和主家分開,漸漸成為外人。
據祖父所言,先祖是有大智慧之人,這把劍是他分家的時候,悄悄從先祖書房瞞藏下來的,這把劍…這把劍…”
說到這裡,李管家有些焦急,光亮的腦門是滿是一滴滴的汗珠。
連李員外主家都丟了傳承,他一個庶出後裔,哪裡知道仙家奧妙,絞盡腦汁也不知道怎麼美化這把破劍。
他卻不知道,在他說出這把劍的來歷時,衛鳧溪已經有了幾分興趣。
李家先祖似乎頗有來歷,他留下的東西都不簡單,如果這把劍真是李家先祖的遺物,那就由不得衛鳧溪不重視了。
拿起長劍,輕輕注入法力,在長劍裡裡外外探尋了一番,衛鳧溪頓時有些失望。
法力流經長劍,沒有任何異樣發生,這把劍似乎不是法器。
和普通事物截然不同,法器中煉製了許多禁制,能產生種種普通兵器不可能有的奇效。
衛鳧溪的長劍就是一件法器,有著鋒銳和堅固兩種禁制,凡俗兵器,哪怕是粗笨的鐵棍、鐵錘都能一斬兩截。
不過,鋒銳、堅固只是最基礎的禁制,基本每件法器都會有,他的長劍也只是最低等的一階法器。
原本以為李家先祖的這把長劍會有些不同,現在看來卻是他高估對方了。
李管家幾代人都伺候李員外,察言觀色的本領是一等一的,雖然衛鳧溪沒說什麼,但只是看臉色他就知道,這把劍沒能打動對方。
與主家分家多年,即使他頗有些手段,維持了一個小康之家,但終究不能和主家相比。
如果這把劍打動不了衛鳧溪,那多半也打動不了其他人,那他們家的事情就麻煩大了。
死死盯著這把劍,在腦海中拼命回想這把劍的種種奇異之處,某一刻,一個畫面忽然閃過腦海,他大喜過望,指著劍身那處最大的裂縫大聲道:
“仙長,這把劍現在很是殘破,其實…其實當年殘破得更厲害,放了這麼多年似乎…似乎恢復了一些。
小老兒清楚地記得,當年這道裂縫貫穿了劍脊,只剩邊上一點連著,現在這個裂縫已經小了許多。”
頓了頓,他躬身道:
“我等凡夫俗子,沒有本事修復這把寶劍,仙長卻是有大神通在身之人,想必能讓這把寶劍重現風采!”
看他的樣子不像作偽,衛鳧溪不由有些猶豫,再次將細細地查探了一番長劍,依舊沒有半點收穫。
猶豫半晌,他忽然呵呵一笑,何必如此錙銖必較,不過跑一趟的事。
如果對方空口白牙地邀請,自然不行,但對方卻拿出了他自以為的寶貴事物,雖然這東西的真實價值未必就高到哪裡去了。
想到這裡,他收起長劍,呵呵一笑道:
“既然李管家如此誠心,那我就跑一趟吧!”
李管家和李員外兩家有些距離,距離望龍觀也更遠一些,帶著他這個累贅,衛鳧溪也走不快,一直到深夜才趕到。
才到村口,隔著老遠,就聽到連續不斷“嗚哇、嗚哇”聲音傳來,
尖利的怪聲尾音拖得老長,起音時很低,但越往後越高,到了某個高點,就在你以為它要降低時,卻又突然變得更加高亢。
漆黑的夜晚,四面環山的小山村裡,心臟都要隨著這個怪聲跳出來了。
“又來了,老子跟你拼了!”
聽到這個聲音,已經喘不過起來的李管家猛然怒吼一聲,揮舞著手中的慄木棍,朝著聲音的方向瘋狂衝去。
淒厲的貓叫聲猛然一頓,剎那後卻又更加高亢起來,間或還夾雜這李管家和其他人的怒吼和叫罵。
先繞著村子飛速轉了一圈,沒有什麼異樣,衛鳧溪才悄然往村中央而去。
原本漆黑的村子這時已經點起了十幾個火把,二三十個壯漢正手持棍棒、農具,追逐這一個不斷跳躍的黑影。
黑影不大,對這些精壯的漢子而言,完全是可以一腳踹死,但對方卻出奇的靈活,沿著牆角、樹梢、井口到處亂竄。
幾十個村民氣喘吁吁、大呼小叫,卻連對方一根毛都摸不到。
而黑影也是執著,任由大家如何驅趕,都圍著一幢房子轉個不停,就是不肯遠離。
身材高大的李管家雙目血紅、鬚髮具張,死死追在黑影后面,咬牙切齒地不斷咒罵,彷彿只要有機會,就能生吃了對方。
衛鳧溪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知道了也只能一聲冷笑,總不能因為別人嫉妒長的帥,就劃破自己臉吧!
對衛鳧溪身上發生的異狀,絕大多數人都茫然無知,就連王浪,也只以為他意志堅定而已。
又過了半個時辰,巨釜中的肉芝已經變得慘白無光,廣場上最後一絲肉芝靈香也被消耗一空,衛鳧溪忽然覺得全身火熱滾燙,彷彿下一刻就會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