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修仙為哪般
李照青和衛鳧溪交手了小半個時辰，最後也不過依仗著法器、境界才稍占上風。
但衛鳧溪一身層出不窮的法術和精純無比的法力，也讓他壓力極大。
真的性命相搏，鹿死誰手還真不一定。
要不是對方境界不高，手上連一件像樣的法器、符籙都沒有，他都要以為對方是某個名門大派出來歷練的弟子了。
“當然，我只是恰好路過赤龍城，並沒有久居的意思！”
看著對方緊張的眼睛，衛鳧溪攤開了雙手。
幾分鐘後，李照青滿意地離開了。
望著對方遠去的背影，衛鳧溪卻又有些怔怔出神。
這幾天，他橫跨數千公里，穿行了三個小國，見到了許許多多與前世截然不同的風土人情。
總體上，這個世界類似於前世的封建王朝時代，有不少國家，由不同的王朝統治，這些王朝又聽命於受各大修仙勢力。
但與古中國不同的是，由於有修煉者這種超然物外的存在，各王朝之間很少發生大規模的戰爭，普通人的生活算得上安寧。
而且，這個世界的人都知道修煉者，對他們有著發自內心的崇拜和畏懼。
一路上，衛鳧溪只是稍稍展示法術，就有各種金銀財寶、美味佳餚送上，熱情的，甚至會把女兒、侍妾往他懷裡推。
但同樣的，修煉者之間的競爭也極為激烈。
昨天，他來到了赤龍城，推辭不過郡守的盛情，準備在郡守府住上一天，當晚，李照青就找上門來討教了。
說是討教，但李照青的意思衛鳧溪明白得很。
小小的赤龍城郡守，根本負擔不起兩位修仙者供奉，李照青生怕衛鳧溪有意這個位置，這是特意來下馬威來了。
想到這裡，衛鳧溪不由得有些感慨。
李照青是散修，和前身一樣，最差的五靈根資質，他還算有些機緣，硬生生熬到了煉氣九層。
也因此，他才能一直安穩地享受著赤龍城郡守的供奉。
但他這個年紀，早已經沒有了更進一步的可能，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建立自己的修仙家族，代紀傳承，好讓子孫後代不至於淪落成凡人。
所以他特別重視赤龍城供奉之位，對他這樣的散修而言，這已經是他能找到的安身立命之所。
想到李照青沾沾自喜的那手幻劍術，衛鳧溪不由得呵呵一笑，攤開左手，幾枚圓滾滾的石彈正在他手中不斷旋轉。
這是他一路上，撿一些比較堅硬的岩石隨手煉製的，雖然只是不入流的法器，跟稍微堅固一點的東西碰一次就會粉碎，但用來對付那些幻化的劍光卻足夠了。
不過，對方只是想讓他知難而退，並沒有惡意，衛鳧溪也就給對方留了幾分臉面。
望著夜色中李照青有些花白的頭髮，衛鳧溪不由得感慨萬分：
一大把年紀，還在凡塵俗世裡打滾，為了區區幾塊的靈石，一些不入流的資源而殫精竭慮不說，每一個修煉者的路過，都讓他心驚膽戰、患得患失。
既希望對方有點實力，好互相討教、互通有無，又怕對方太強，奪去自己的供奉之位。
真是惠子相梁、鴟嚇鵷鶵，這種怪異、糾結的心態，衛鳧溪都替他感到難受。
一個本該高居人上，餐霞飲露的煉氣士，卻淪落到了這種地步——
他這是修的什麼仙，求的又是什麼道？
這般辛苦謙卑，就算多活個幾十年，甚至長生不老，又有什麼意思呢？
望著天幕上不盡的繁星，衛鳧溪正思索著，幽暗的天空猛然光華大作：
嘹亮的長嘯聲中，八條赤色長虹橫空出世，往四面八方撲去。
剎那間，星辰隱沒、地動山搖，整個蒼穹都被割裂成了八塊，世界彷彿都要在這一擊中粉身碎骨。
“哎！”
一聲嘆息在天地間迴盪，聲音很輕，卻清晰無比，每個人聽到這個聲音的人，都能察覺出這個聲音中的無奈和不捨：
“為什麼如此執迷不悟呢？”
下一刻，一個巨大的銀色圓環出猛然出現在天空中，圓環彷彿是從四極八荒深處而來，瞬間包裹了整個天空，也困住了八條長虹的去路。
憤怒的吼叫聲通天徹地，火焰、岩漿，抓咬拍擊，無數攻擊落到圓環之上，卻連一點痕跡都沒能留下。
“叱！”
一聲厲喝響起，圓環快速收縮，八條毀天滅地的長虹頓時被逼的連連後退，越來越小，瞬間就被逼到一起。
這時衛鳧溪才發現，每一道長虹都是一隻赤龍所化，眉眼宛然，猶如活物。
“定！”
又是一聲叱呵，八條長龍瞬間動彈不得，即使已經成型的法術也都停留在口中、爪上，再也發不出去。
光芒一閃，一個高冠峨服的老者出現在天空中。
他身上沒有半點強者的氣息，但在他現身以後，世界都褪去了光澤，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到他的身上。
“你選了一條死路，但只要你能幡然悔悟，我可以替你求情……”
看著竭力抵抗法術，皮開肉綻、骨骼和內臟都逐漸暴露在外的八條赤龍，老者一直古井不波的臉上，竟然也出現了幾絲哀傷。
“長生不逍遙，何如不長生！”
一個年輕的聲音響起，聲音中有種無法言喻的決絕和尖銳，彷彿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止這個聲音的主人。
話音才落，八條長龍猛然往中間坍塌，瞬間化作無數純粹精粹的烈焰，烈焰的中央由紅轉青，有瞬間由青轉白，一個熒光隱隱的三寸大小的嬰兒出現在其中。
嬰兒見風就長，瞬間化作三歲大小的兒童，卻並不停止，繼續飛速長大。
老者臉色一變，臉上的哀傷和不捨瞬間消失，又化作之前那種古井不波的模樣，看上去就像隔壁行將就木，每天都靠著院牆曬太陽的老爺爺。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這個樣子，衛鳧溪卻覺得有一股極深的寒意從腳底板升起，凍得他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
“人心似鐵非真鐵，大道如爐是真爐！”
長吟一聲，抬手往火焰一指，老者一聲斷喝：
“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