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馬家
“不要殺人!”
餘明在幾個廚子的簇擁下,飛速往這邊趕來,一聲跑一邊大喊,急得滿頭是汗。
他剛剛準備吃飯,幾個廚子就焦急地找到他,說看到馬麤偷了把殺豬刀。
吞血蝠事件中,教習堂弟子死傷慘重,一等這批弟子出師,他們幾個教習都要重重受罰。
要是臨出師前再出人命,估計他這教習的生涯就徹底到頭了。
“殺了他,我給他抵命!”
只以為餘明是在吼自己,馬麤怒吼一聲,更加兇橫地往衛鳧溪胸口捅去。
“蠢貨,我是在救你,難道你每天吃的不是飯,而是屎嗎?”
餘明氣得破口大罵。
雙方都是教習堂的弟子,許多狠辣手段用不出來,他只能一邊大罵一邊往這邊狂奔。
衛鳧溪卻懶得理會餘明話裡的意思,也不準備再馬麤機會。
歷經殺伐,他哪裡看得上這種程度的鬥毆。
故意躲得稍慢一拍,在趙虤的尖叫聲中,殺豬刀在他胸口劃過,“刺啦”一聲,外衣頓時破裂。
在外人看來這很兇險,衛鳧溪卻絲毫不懼,有得自葉輕眉的內甲,就算被正面刺中也沒有大事,更何況這種擦過。
前戲已做足,大幕可以開場,他猛然屈指,在殺豬刀上重重一彈。
震勁勃發,馬麤只覺得手腕巨疼,“咔”地一聲脆響,手腕當場折斷。
不同於尺骨、橈骨、肱骨,手腕骨折對武者的影響極大,即使在這個世界,要想完全平復這種傷勢也很難。
馬麤這種性格,已經很難善了,衛鳧溪不想給自己留隱患。
但馬麤也是夠兇橫,還想上來衝撞,衛鳧溪拎著趙虤閃電般轉身,同時狠狠一腳,踹在他膝蓋上。
一聲滲人的脆響,馬麤長聲慘叫,跪倒在地,怎麼都起不來。
和手腕一樣,膝蓋的傷對武者的影響同樣巨大,甚至更大。
“你沒事吧,你沒事吧,都怪我……”
趙虤握著衛鳧溪的手,連連發問。
看著對方,衛鳧溪有些迷糊——這女孩什麼意思,難不成喜歡上我了?
除了剛來時有幾次不友好的交流,從那以後他們基本沒有再說過話,夠不著呀?
他卻忘了,少男少女間的愛情,從來都不是能用理智衡量的東西。
很多時候,只是因為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人就將另一人深深埋在心底,從此世界中只有他一人。
“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餘明飛奔而至,先問衛鳧溪。
挨這一刀的時候,衛鳧溪故意借馬麤的身體擋住了餘明的視線,他並沒有看到當時的具體過程。
見衛鳧溪搖頭,又看他胸口沒有血跡,餘明頓時大鬆了一口氣,沒出人命就有緩和的餘地。
再檢查馬麤的傷勢,略略一看他就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種傷勢稍一不小心就會留下終身殘疾,哪怕花大價錢,馬麤也未必能恢復如初,武者之路基本是到頭了。
扭頭看向衛鳧溪,餘明嘴巴動了動,最終卻什麼都沒有說。
衛鳧溪的這點小心思,他隔岸觀火一樣清晰明瞭,卻沒有立場責備少年。
馬麤都拿著刀往他胸口捅了,總不能還要求他不能還手吧,留了馬麤一命,已經算手下留情了。
“蠢貨,愚不可及!”
長嘆一聲,望著馬麤,他連連搖頭。
他一度對馬麤抱以厚望,這小子天生神力,又有丙上根骨,再加上家族的支撐,只要他稍微努力一點,收斂一點,日後的成就絕對不在柳芒之下。
而現在,一切都化為泡影了。
搖搖頭,命令身邊的熱鬧背起馬麤,他帶著衛鳧溪和幾個見證者去找於火。
才到於火房門口,遠處就傳來一聲大吼:
“馬麤,我的兒子……”
“爹,爹爹,救我……”
馬麤也放聲大哭。
釦子都沒繫好的馬市狂奔而來,一把抱過馬麤,粗粗檢查了一下,他雙眼猛然血紅一片,一聲厲喝:
“我宰了你這個賤民!”
話音才落,他就身形一閃,繞過趙虤等人,直逼衛鳧溪。
手掌一翻,瘦削的手掌似乎一下子大了一圈,帶著一陣刮骨的陰風,直劈衛鳧溪。
“好膽!”
一聲厲喝,於火陡然出現在衛鳧溪之前,也是一掌擊出。
雙掌交擊,一聲悶響,於火紋絲不動,馬市卻像是被拋飛的皮球一樣,直接滾出去好幾丈。
勉強爬起來,卻又“哇哇”幾聲,連噴數口鮮血。
論武藝,他遠不是於火這個三大教習之首的對手。
“馬市,你當這是什麼地方,你馬家的私牢麼?”
於火怒火攻心,聲色俱厲地大聲怒斥。
馬市暗地裡報復就算了,但如果一個教習堂弟子,在教習堂被人當場打死,他們這幾個教習估計都要被髮配到大青山,跟妖獸為伍了。
“他廢了我兒子,難道不該付出代價麼?”
馬市也是氣紅了眼,一向喜歡背後捅刀子的他直接破口大罵道:
“我馬家不是好惹的,定要讓這個小子付出血的代價!”
不想跟氣瘋了的馬市一般見識,於火轉身看著衛鳧溪,大聲喝道:
“怎麼回事,你說!”
“弟子到現在也是一片糊塗,馬麤師兄拿著刀先是要攻擊我,然後又要攻擊趙師姐,弟子差點被他開膛破肚,這才無奈反擊!”
簡單幾句將事情說了一遍,衛鳧溪話裡話外都牢牢抓住馬麤拿刀,要攻擊自己和趙虤這件事來說。
而後,他又往身邊幾人一引,大聲道:
“身為當事人,我或許有看不到的地方,這幾位師兄、師姐,還有餘明教習都親眼見到全過程。”
於火開始一個個詢問。
馬麤平時囂張得很,根本沒幾個真正的朋友,大家都異口同聲地指責馬麤。
就連趙虤,也忍著羞澀,將馬麤多次糾纏的事情說了出來。
都是人精,這件事本身也不復雜,於火稍一思索,就想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馬麤就是有頭無腦,不自量力的典型,衛鳧溪也不是省油的燈,完全就是趁機生事、藉機報復。
但他卻沒法責備衛鳧溪,明面上衛鳧溪處處佔理,而馬麤怎麼看都是咎由自取。
事已至此,和稀泥是不可能的,馬家也不配讓他和稀泥。
略一思索,於火就冷冷道:
“馬麤手持兇器,對師兄弟無緣暴起殺心,此屆教習不合格,不能出師。”
“具體如何處理,我會將這件事報至執法堂,由他們決斷。”
說到這裡,他又轉身看著衛鳧溪,嚴聲喝道:
“衛小子,我們都知道你的底細,再敢橫生事端,我必重重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