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1章 要減稅就要先指認
第比利斯的貴族，還是一個規模不小的群體。
主要是喬治亞這領土雖然沒有多少，遠不及其全盛時期的13世紀初，但是卻一分為三，結果一下子冒出來了一大堆王室，貴族領主的數量，就是宋仁宗來看著，他那個冗官都不算事了。
光是三個巴格拉季昂的主要分支，還有旁系的分支，今天出席的就有十幾位，這還沒算去了彼得堡的，以及領地在鄉下一時間不能出現在這裡的。
“好了，我們今天在這裡，也是歡迎從克里米亞來的總督大人，米哈伊爾·謝爾蓋耶維奇。”
“在這裡通常會有招待會，但是今天我們坐在這裡，也要先聊聊，之後再考慮別的事情。我只是帶了少數隨從，從軍事公路上過來，沿途經過堡壘視察的時候，也在瞭解喬治亞的人民，不管是貴族還是平民，他們都需要什麼。現在各位都坐到這裡，我要說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目前的稅收確實有不少問題。哪怕是霍文先生一直再督促這件事，也沒有見到多少好轉。”
索洛維約夫說到這裡，倒是有些停頓，其實他還考慮過另一個問題，那就是貴族領主們對於地方的剝削，這個問題在喬治亞還好一些，因為本地的貴族多少對於農奴都有些庇護，哪怕是他們犯了事，老爺還能給犯事那個的家屬留口飯吃。
他要給這些人留個話口，再看看他們都是個什麼態度。
這些人也不蠢，他們當中有些對於包稅人也是包庇的，那些和泥腿子一起鬧事的老爺，就是沒有包稅人這一塊。
貴族也要被收稅，這也是一直以來的，他們在地方上的貢獻通常換來的是地位的提升，如果沒有貴族的賦稅，那麼俄國本來就困難的財政，這會兒也是雪上加霜的。
索洛維約夫就是要他們發言，從中來窺探一下，背後的調查，霍文和格里博耶多夫早就做過了。
他們知道的情況就是，喬治亞境內的貴族，其中一些人推薦了包稅人，是能夠從中得到好處的。
包稅人交給官府的只是定額，有時候會增加一些，但實際上從地方上得到的稅款，通常還能夠節流相當一部分。
按照索洛維約夫的設想，以後乾脆就設定稅吏下來，取代那些包稅人，給交稅的貴族、平民和農奴都下發交稅憑證，在稅務部門也留下檔案，這樣就能夠保證收上來稅，然後避免盤剝。
還有，就是按照地域的不同，產業也不同，到時候稅率也不一樣。
英國人那種缺德稅法，對於以農業為主的愛爾蘭，就是巨大的災難。
也難怪索洛維約夫去愛爾蘭撈人，願意跑去清朝的都有上萬戶了。
考慮到愛爾蘭一戶裡可能婆娘生了七八個甚至十幾個，這人到底有多少都不好說。
把發言權交給這些人以後，他們說的話，卻讓索洛維約夫很失望。
那就是“欽差大臣”誠不欺我，這些人說的奉承話更多，沒幾句話是有用的。
“還是老樣子，和在彼得堡沒什麼區別，那裡也這個樣，只有私底下聊天可能才會說些真話。”
索洛維約夫甚至直接就對一旁的霍文這樣說，他是維堡當地的貴族，距離彼得堡也不遠，這些事情也有所耳聞。
“那就只能這樣了，收稅的事情，還是等下我來說兩句，您要是覺得有問題，還可以補充一下。”
霍文早有安排，原來他的頂頭上司是隻管帶兵的葉爾莫洛夫，行政方面操作的空間就很大。
索洛維約夫可是懂民政和經營的，而且他這邊此時沒有戰事，也沒有單獨匹配一套文官班子，霍文還要向他彙報，並且把稅收的方案都拿出來。
相比於之前的稅法，也只有少數幾項變動：廢除包稅人，有總督區派遣稅務官員，定下新稅率，對於工商業和農業稅區別對待，終止人頭稅，農業稅以土地面積和產出定下係數收稅。
聽到了這裡，恰夫查瓦澤親王和從阿布哈茲趕過來的各位格洛瓦尼親王都沒什麼意見，他們當中不少人都從軍，或者有手工作坊，稅率當中的幾個主要變動，都和他們沒什麼關係。
第比利斯那些派管家去經商的，只要是和稅收沒有啥關係，那就是萬事大吉。
惟獨是那些之前“庇護”包稅人的，這一次是如喪考妣，那是少了一大筆收入的。
索洛維約夫並不指望著一些懷柔政策能讓當地貴族心服，那些平民和農奴倒是真實的能得到好處。
可能更需要擔心的，還是在第比利斯的街頭，要是有人僱人出來抗議請願，或者採取一些別的手段......那這和200年後倒也沒啥區別，都是白來了。
對於平民來說，什麼國家獨立，獲得了“自由”，在民族主義氛圍濃烈的近現代，和這個時候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本質上還是和階級有些關係，索洛維約夫廢除人頭稅就是為了爭取當地人，接下來解放農奴的話，也要分給土地。
按照耕地面積和產出定下稅收係數，考慮的就是這方面因素，佔據好地的那些貴族，自然要在他們那裡多刮些地皮出來。
說起來，索洛維約夫要是當個包稅人，可能這些貴族都會覺得很不友好，順道再給他來一下子。
問題是他是總督，在一些方面給這些人做出了讓利，就是各退一步，都給個面子。
如果在這裡不肯讓步，那隻能說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以前索洛維約夫也不是沒碰上過這種事情，只不過這幫人反過來給沙皇來了一下。
當然，地方貴族沒這麼大的膽子，他們要是願意出任官職，或者參與到經商和開荒當中，有好處給他們，他們還是不會鬧什麼大事的。
喬治亞這邊的情況又很特殊，想要找個臨近的境外勢力，不是奧斯曼帝國就是波斯帝國，這兩個國家都是什麼水平，喬治亞作為獨立王國的時候，也沒少吃苦頭。
被俄國兼併的好處，也就是沙皇本人能夠提供的保護。
在19世紀，打錢都沒有那麼快的時候，當然是這樣考慮的。
如果有些人比較跳臉，公開的整活，那還是打錢速度足夠快，要不然那些人也不會賣力氣。
喬治亞的局面，這些貴族要是真的想獨立。
索洛維約夫也有辦法，允許他們獨立的情況下，只要默許附近的切爾克斯人和高加索山民打過來，就喬治亞本地這個組織能力，到時候叫苦不迭，還得求著俄國軍隊回來。
當然了，在1822年，大概找不到這種蠢人。
十年以後的“喬治亞獨立”，不過是一群人在沙龍里，像是十二月黨人一樣在討論，真的做出什麼事情來了？
不僅沒有，甚至知情人還在一個勁兒的勸阻這些人，不要鬧出麻煩來。
最後尼古拉的態度也是，對這件事情輕拿輕放，並沒有太多人受到嚴厲的制裁。
而索洛維約夫本人的信譽一向很好，這些貴族聽了以後，也沒有什麼多說的。
“但是，現在的情況也不好，這一點大家都是知道的。我視察過高加索的軍隊，在葉爾莫洛夫將軍接手以後，軍費還是很緊張的。為了保證外高加索的安全，我們需要有一支6萬人的軍隊，可是如今因為供給困難，只有4萬人在這裡，而且還不滿編。如果要保證大軍的供給充足，還是需要捐獻的。”
“大人，如果要捐獻的話，我們也是責無旁貸，在座的都是喬治亞的世襲貴族，我們也都知道，要避免和突厥人還有波斯人發生戰爭，但是他們並不老實，尤其是那些波斯人。”
“確實如此，因此我也希望大家能夠認捐，我自己也會籤一張10萬盧布的支票，這筆錢就是用來修繕道路，還有供給大軍用度，以及一些行政開支......”
要是按照1855年以後的物價，10萬盧布大概這些貴族能拿得起。
但是現在這樣，索洛維約夫是不差錢的，而且雷卡米爾夫人又給他送來了新的支票本。
一種奇怪的高利貸帝國主義投資，夫人的銀行業務確實開到了彼得堡和莫斯科，這種支票是能夠兌付的。
看到這個情況，霍文倒是擔心，總督的姿態太高，導致這些人都被架在那裡，以後還是會有麻煩。
這些人一萬盧布都可能需要賣個莊子，有為難之色也是難免的。
地方貴族雖然可能爵位很高，像是喬治亞這樣親王遍地走，領主不如狗的狀態。
但他們的資金也有限，索洛維約夫看到這樣，也直接發話了：“各位也不要擔心，將來總會有補償大家的地方。一時間的認捐，可能大家掏不出這個錢來，可將來要對付蘇丹和沙阿，他們不會僅僅坐在那裡，甚至可能是他們主動宣戰。只要有了戰爭，我自然會出馬去解決這些傢伙的，像是波斯的大維齊爾那樣擁有海量的個人財富，大家也應該有所耳聞。”
“是啊，波斯沙阿的心腹宦官是亞美尼亞人，他外甥就在第比利斯省當個低階文官。”
好傢伙，還有這種情報呢？
索洛維約夫問過以後，也就知道了波斯沙阿的心腹大太監是亞美尼亞人，甚至波斯宮廷裡的太監很多都是亞美尼亞人。
愷加王朝還是帶著很強烈的亞塞拜然風格的，甚至統治者的波斯語說的都不一定好。
沙阿本人又經常在大不里士，並不在德黑蘭或者伊斯法罕。
他的寶庫裡有多少財富，至今也不清楚，知道的就是巴列維和大師兄擁有的珠寶，已經是沙阿寶庫當中賠掉不少以後的存量了。
就這依然是皇室珠寶裡，相當可觀的一筆巨大財富，就可以想象這沙阿到底有多富。
但是他的金銀珠寶都在寶庫裡面，不拿出來變現，也不用來賞賜，打了敗仗就去融化金銀，一些做法真的讓人搞不懂。
光是納迪爾沙從莫臥兒帝國劫掠來的珠寶，就已經相當可觀了，但這些財富並沒有什麼作用。
換成是索洛維約夫，哪怕是都拿去變賣了，也要回來搞建設。
這波斯的沙阿，貪婪又兇殘，而且無能，確實是絕好的爆金幣的物件。
至於大太監的外甥在第比利斯省是個小公務員，索洛維約夫對此事也很關注。
對方要是太年輕，似乎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但將來對波斯的外交，總是能夠派上用場的。
這次認捐倒是非常成功，索洛維約夫募集了63萬盧布，加上他自己的支票就有73萬盧布，紙盧布的兌付情況，也能夠折到50萬，這筆錢也夠葉爾莫洛夫的軍隊用一陣了。
他擔心那支軍隊的情況，紀律一般，如果長期作風散漫，也並不是好事，尤其是高加索軍團長期都在和高加索山民打治安戰。
“霍文先生，這件事情我會給皇上寫個奏章，說明其中的情況。”
“將來還要給他們回報，這個還是比較困難的。”
“如果貴族的收入只是來自於莊園，那是非常糟糕的。喬治亞的葡萄酒不錯，其實可以推介到西歐的餐桌上去。”
索洛維約夫這個時候，就想到了師兄的遺孀，他青少年時期就算是“閨蜜”的那位夫人，過去的“小妖精”，她這會兒應該還在巴黎鬼混。
要是請她幫忙，在沙龍里推介葡萄酒，倒也算能夠開啟銷路，這葡萄酒的口感還是很好的。
雷卡米爾夫人的沙龍，更多的是個文學沙龍，而且她為了照顧兩個女兒，在勃朗峰大街的官邸召開沙龍的次數明顯減少。
以及夫人實在是不擅長飲酒，她那裡資助的也總是年輕人。
以及夫人最近的來信，她想要改嫁給夏布多里昂先生，不過那位先生婉拒了。
至於葉卡捷琳娜，聽說過太后大酒樓，也沒有聽說過太后帶貨賣酒的。
這個事情，總是有人做事更方便一些，而且喬治亞的葡萄酒究竟怎麼樣，那些法國佬裡也不乏酒鬼。
除了葡萄酒，索洛維約夫對於喬治亞的未來，也還是有其他規劃的。